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能够看?到云施主这副表情,还真?是难得。”
云风心绪激荡,张口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是你……”他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来。
视野之中,一道身影缓步自阴翳之中走出,面如玉眉心一点红,白袍衫金袈裟,金丝佛莲盛放欲滴。
“云施主,何必执着。”一尘禅师在距离云风不远的位置停下来。
这个位置微妙,近到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任凭云风如何挣扎,都无法触碰他一片衣角。
“只?需要放松下来,睡上一觉,一切痛苦都会过?去。”
云风在口腔里尝到血腥味,他越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思绪也开始飘忽。
他拼尽全?力咬住自己的舌根,唇畔逸出的血痕不知是内伤还是别的什么。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一人垂死顽抗,另一人却云淡风轻。
一尘禅师居高?临下俯视着云风,片刻微微一笑。
“不过?是有些要事需与裴施主详谈,只?是,他却似乎并不愿同我多说?。”
他叹息一声,似悲悯,又似可惜。
“只?好借云施主身份一用。”
云风惊咳两声。
竟与长嬴有关?
莫非是因为乾元裴氏近日?骤变,寻得的玄都印……
云风意?识已开始混沌,听?见“裴施主”三个字,却又掠过?片刻清明。
‘咱们一人一卷。’
‘还真?是个好东西,我这卷画,竟有安魂之效。即便是生了心魔,有它?庇佑,应当也能冲破万难,羽化登仙也非不可能。’
‘怎么了长嬴,你不要?’
‘我一不求上进,二无心魔,这两卷至宝即便放在我这,也是浪费。’
‘无用?怎会无用。’
‘好兄弟!’
云风咳出一口血,却倏然?笑了。
还当真?被说?准了,这卷九州山河图,于他而言并非毫无用处。
云风不知自己身上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脚,但身体不听?使唤,意?识凌乱,多半与心魔有关。
死马当活马医……
那卷九州山河图,就被他放在桌案边博古架之上。
一尘禅师眸光微敛。
浑身浴血的白衣青年啐出一口血沫,那张向来笑意?盈盈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嘲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云风一边咳血一边笑,“虽不知你究竟要做什么,但想要我的身份,便注定了是痴人说?梦。”
说?罢,他艰难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动。
博古架分明就在不远处,可这平日?瞬息可至的距离,云风却爬了足足半个时辰,浑身鲜血淋漓,皆是被他自己亲手撕裂的血肉。
终于,那双沾满了自己鲜血的手,砰然?扣紧了博古架上那卷从未被打开过?的画卷。
拖拽出斑驳血痕。
半个时辰过?去,一尘禅师依旧负手立在原地,就连姿势都没变过?半分。
他静静垂眸,看?着另一个人在生死之间负隅顽抗,垂死挣扎。
直到最?后一刻,他才不紧不慢地上前,轻巧一脚踢开那卷血污遍布的画卷。
“这是你赠予贫僧的见面礼吗?”他唇角微勾,“既如此,贫僧便敬谢不敏了。”
画卷被这一脚踢开,咕噜噜滚向远方,没入光线穿不透的黑暗。
云风没有回答,他咬牙调转方向,眼下他浑身没有一处不在疼。
但只?有这种疼痛,能够提醒他自己,他还活着。
他还是属于自己的。
伤害自己需要莫大的勇气,也在疼痛降临的那一瞬间感受到比任何时候都浓烈的绝望,但现?在,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只?能看?见那卷九州山河图。
云风咬牙向前爬,地面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血色,他一边向前挪动,一边不断地撕裂自己的伤口,折断自己的关节,那柄如金玉般漂亮的折扇,也无风自动,嗡鸣着飞掠而来,一下又一下地刺入他的身体。
十八道飞剑发出哀鸣,它?们似乎也不愿。
云风眼前尽是血色,只?能看?见那卷越来越近的九州山河图。
时间在这片空间里无限拉长,云风手指抽搐着艰难触碰到那卷冰冷的画卷,一只?纤尘不染的靴子陡然?踩住他的手。
那一脚看?起来温和,状似不经意?,用力却极大,只?一瞬间,云风掌心骨骼尽断。
他克制住几?乎逸出喉咙的痛苦,耳边落下一道叹息般的声音。
“云施主,你知道吗?”
一尘禅师轻声道,“你方才往前爬的样子,像极了一条狗。”
云风满嘴都是血,他意?识朦胧,本已是强弩之末,被这一脚碾下来,更是动弹不得,耳畔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
轰鸣声中,他仿佛听?见心里珍藏了许多年的声音。
“云风?”
“云风,你在里面吗?”
那声音似有似无,由远及近,逐渐像是紧紧落在耳畔。
云风瞳孔陡然?紧缩。
是流华……
流华师妹。
一尘禅师依旧维持着碾他手背的姿势,目光则落在紧闭的门上,洞府内一片狼藉,并未燃灯,那双眼睛也更显黑沉,辨不清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意?外:“原以?为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今日?一见,倒是没想到你们间情孚意?合。这么一来,贫僧岂非拆了一桩天赐的好因缘?”
片刻,一阵衣料摩挲的簌簌声响传来。
一尘禅师低身。
“听?声音如此急迫,或许此番玉施主来寻你,是有要事相商。不若贫僧让她进来,看?一看?你?”
云风猛然?抬眸,眼眸猩红,目眦欲裂。
“不愿意??”
一尘禅师俯视着他的表情,须臾轻轻一笑。
“看?来还是不够。”
“那贫僧送她一起下去陪你。”
雷声轰鸣,耀目的电光蛛网般攀爬,撕裂漆黑的雨幕。
千年过?去,一尘禅师的面容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他看?着裴烬,不疾不徐道,“只?是没想到,云施主平日?里看?起来懒惰,骨子里却极刚硬。贫僧不过?一句玩笑话,他竟为了玉流华而不惜自爆元神,永生不入轮回。”
说?着,他笑一声,“但这样完美的身份,贫僧怎么可能允许与它?失之交臂?那一夜,也是今日?这样的雷雨天,我的神识掌控那具肉.身的时候,疼得浑身都在颤栗。”
“那时候,我便发誓,这种痛,日?后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说?着,一尘禅师的视线向下,落在裴烬随夜风鼓动的袖摆间。
“如何?”他温和微笑了一下,“这荒神印的滋味应当能让你也体会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