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第十四章 抗美援朝伤病重 福
返回
关灯 护眼:关 字号:小

第十四章 抗美援朝伤病重 福臣过继给三哥

章节报错(免登陆)

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第十四章抗美援朝伤病重福臣过继给三哥
    新中国成立以后,参加过解放战争的王学礼,随着中国人民解放军171师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出朝作战时,他已经是一名团长。
    而他去战场的时候,父亲王先生因为早年吸大烟而生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妹妹老丫的哭声再也震不开他父亲的眼睛,隔了半年,母亲也因为过度悲伤而咽了气。
    老三带领着队伍艰难地在阵地上坚守伏击,在一次敌人炮火的轰炸中,点燃了他的半边脸和胸前,他忍受着扑灭火苗后的疼痛,硬是抵抗着美国佬的冲锋。
    苏醒过来的王团长爬在阵地上问通讯员:“这是第几次进攻了,刚才一个炸,把脑子搞糊掉了。”
    通讯员用嘴唇吹开土沫子说:“加上昨天,是五遍了。”
    老三抹了一下眼睛上的血说:“还能坚持。”
    通讯员脑袋扶在弹坑边上,一点都不想动,说:“团长,说实在的话,现在就想趴着睡上一觉。”
    老三刚裂开嘴想笑,因为干裂,疼的又闭上了,说:“那你先眯一觉,万一敌人来个小冲锋,再睡就来不及。”
    通讯员说:“团长,那我可是先睡了。”
    话还没有讲完,通讯员就睡,老三看着通讯员的半截身体已经断裂在血肉焦黑的泥土里,眼泪掉了下来。
    老三叹口气,转过身体看着阵地上一动不动的其他战士,吹了一下口哨,说:“还有人吗?”
    通讯连指导员爬过来说:“团长,我来了。”
    老三看着脑袋上耷拉着一块头皮没有包扎的指导员,问:“通讯连还剩下几个了?”
    指导员说:“报告团长,还有3个。”
    老三说:“保护好,免得联系不上指挥部。”
    指导员漆黑的脸上露出渗着鲜血的大白牙,说:“是,一定保护好。”
    新的一轮轰炸又开始了,震耳欲聋的爆弹呼啸着飞过来,老三把脑袋紧紧地贴附在弹坑里,嘴里嘀咕着说:“炸不死我,我就揍死你。”
    老三再一次从昏迷中爬起来的时候,看见指导员的头皮掉在脚下,他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一大堆肠子漏出身体,脖子被火药烧得火辣辣地痛,他卷起身体,用腰带把肚皮裂开的地方扎起来。
    一边忙着一边笑着嘀咕说:“不挡事,只要不漏,就能用。”
    老三笑着,笑出一口鲜血,迷糊中眼前出现北斗香,感觉正向他跑过来。
    “不要过来!”他大声地叫着。
    迷迷糊糊中,他带着北斗香迎着风雪,避开寒风横冲直撞的大马路,一路上隔着围脖捂着嘴说说笑笑,所有的马路都变成了爱情的欢歌,走着在荒凉的路上,也不觉得冻了。
    沿着熟悉的街道,看到人们正住在坚实的房子里,自己回头看着拉着他手的北斗香开心地笑着,感觉温暖的滋味那么强烈,对着爱情低头,放弃了所有。
    仿佛看到母亲正在往新房子里搬家,周围的邻居全都熟络,父亲站在这趟房的东头看着他,他高声大嗓地问:“爹呀,想吃鱼了,家里有鱼吗?没有的话,儿子在朝鲜都给你买,部队上有。”
    入党介绍人老赵住到了东边隔壁老董家的房子,正在组织宣传队一路敲锣打鼓。
    北斗寮忽然跳出来,摘掉他的帽子,拿起照相机对着他咔咔地拍着,他感到忘不掉的那种挣扎惊恐,想要逃离,却手脚不听使唤。
    又忽然到了那栋灰砖老房子,抬头望着房顶被风吹得歪歪斜斜的炊烟,把窗户扇拍打得哗哗响的北风,为孩子们缝制棉衣的母亲王太太忽然迷失在红木的大箱子中。
    仿佛还能听到有人在叫“三儿!”
    那呼唤的声音,连同东北的口音灌满王学礼的耳轮。
    他循着声音顶风冒雪的在家门前爬着爬着,地上的积雪吱呀吱呀地响着,在被大雪覆盖的马路上留下了一串带血的痕迹,北斗香也趴在厚厚的雪地里无力地看着他,站起来打扫着家门前的雪,等着他爬过来。
    等到老三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后方医院的病床上,他唯一想到的人还是北斗香。
    他为了祖国而失去了一个肾和一条腿以及终身不育的代价,脸上和胸口布满了烫伤,英俊的面孔因为伤痛和失落而变得更加冷寂。
    他光荣地回到家乡,到电业局当了一名书记,后方的日子虽然仍旧艰难,好在家里有了够吃的米面,老丫他们在他的照顾下不至于被饿着,一家人也看到了希望,因为新生活也比旧时代有了盼头。
    老三在单位领导的谈话劝说下,毕竟当时的环境,不结婚是个重大生活问题,让人无法理解,而老三也不想让别人乱猜疑,就找了在市教育委员会工作的媳妇,家是外县的,是个中专生,身材挺高的,有一双机灵的眼睛,小嘴能说会道,再加上一双小手和一口洁白晶莹的牙齿,不比北斗香差,反倒是更胜一步。
    她留着长长的齐刷刷的刘海,每当微风拂过的时候,更是看在学礼的眼睛里,飘逸优美的样子,也减少了对北斗香的思念。
    尤其一双大大的眼睛格外显得有精气神,头发从中间向两边分成一对辫子,小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越发显得有文才的样子。皮肤又白又嫩,父亲是四川老兵,她可以讲许多的童话故事,十分招小孩子喜爱。
    因为老三的缘故,两个人结婚两年仍然膝下无儿无女,老三的老婆非常有四川女人的样子,对他非常体贴,即便没有孩子,却还是把老三伺候得非常舒心。
    家里亲戚看他俩也是可怜孤单,就商量着给他家找个好人家抱养个孩子。
    有人就提议,把老丫家刚生下来的小儿子送给学礼夫妇抚养。
    家里人也都找上了门说情,希望老丫能让小儿子过继给三哥。
    老丫在炕上,那双手紧张从大衣袖子里露出来捋着大辫子,一直没有表态,也没有说话,把这件事情扔给了自己的爱人老许。
    她脸上明显衬托着无主意的样子,因为今天的事情,一晚上也没有睡好觉,眼圈显得特别黑,面色很亮像是稍稍有点浮肿,略为带点斜睨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她把身子靠在暖墙,挺着丰满的胸,微微仰起头瞧着窗外的日头,准备着迎接孩子的命运,不管哥哥和嫂子要求她做什么,她在心里是一点反驳的想法都没有,一律照着他们的要求去办。
    老实巴交的老许穿着舅哥给的军装,方脸上布满了无奈,连手上的香烟也是舅哥给的,这件事把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主的他整慌了,躲躲闪闪地说:“老小子给三哥,我是没有啥想法的,就怕老丫有啥心思。”
    说完话,他的脸也涨得红红的,两只手一个劲儿地撸着耳垂,显出拘束和不安的样子。
    老许的头发也好久没理了,因为祖上有达斡尔族的血统,头发有点发黄,蓬蓬松松的有点乱,浓浓的眉毛下一对向里抠的大眼睛,黄灰色的眼珠还算神气,在老丫和三哥身上转来转去。
    听到这话,大家都劝道:“都是新社会了,再说也是离不开几步远,天天都看得见,别想别的,再说,在三儿家条件会好一些,你家都5个孩子了,少一个也不影响。”
    老许和老丫架不住大家伙墨迹,话说的也在理,就不再说话。
    到了交孩子的时候,老丫哭的稀里哗啦,老许也是眼泪叭嚓的,学礼和媳妇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心里面喜欢的不得了,抱着肉乎乎的孩子,心里面软下来不少,看着胖乎乎的讨人喜欢,一双小手总是不停地向上举着,好像在抓着什么。
    他看着哭哭啼啼的老丫一眼,跟老许说:“这孩子,三哥虽然养了,但是如果妹夫反悔了,随时随地抱走,抱他回来,哥没有二话。”
    就这样,老三和媳妇把妹妹家的孩子抱回了家,取名叫王福臣,意味着活下来有福气的功臣。
    过了不长时间,三哥把老丫一家请到家里吃饭,有点低声下气地和老丫说:“老丫啊!也不要埋怨哥哥,这几年家里没有孩子,我和你嫂子上哪都要昧着心眼回答着别人,真别扭。”
    嫂子也愧疚地对老丫说:“去的地方多,问的也多,时间长了,就喜欢看别人家的孩子,你这也不是外人的孩子,一会儿喝酒的时候叫妹夫多喝点,想了,就来看看。”
    嫂子走起路来没有一点声响,而且特别小心地在屋子里忙活着,好象生怕撞上东西一样,忐忑不安的眼睛流露出希望的神情。
    似乎老在谛听着一种美好的结果,在那又黑又密的头发里,散发着一种没有做过母亲的遗憾,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的柔弱和温顺。
    老王拍了妹夫的肩膀一下,说:“来,妹夫,看看菜可口不,吃的不顺口,再添。”
    老许说:“嗯,我挺可口,老丫不爱吃辣,把凉菜分个盘,放她边上。”
    嫂子急忙去厨房拿个干净的盘子,边摆边说:“嫂子做的饭还行不?你哥先练练哄孩子手法,这几天给孩子找个老妈子带着,单位农场又订的羊奶,等开春了,就抓头母羊,专门挤奶给孩子。”
    看着哥哥和嫂子安排的这么周到,老丫说:“还是三哥和嫂子条件好。”
    老丫对嫂子说:“快别忙了,早点吃完饭,带孩子可是不容易。”
    嫂子说:“是、是,都是看书学的。”
    嫂子又从厨房拿出来一盘肉酱,就来到桌子前,挨着老丫坐下和他们一起聊天。
    三哥又把孩子抱过来,两口子挨着坐哄着孩子,看起来和亲生的一般。
    老丫问三哥:“哥,你看看你,整的还挺像样呢!”
    老三学礼说:“那呀,就是从小哄你们的感觉是一样的,比你们聪明多了。”
    看到老许手捏着杯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孩子,赶紧把孩子交给媳妇说:“来来,妹夫,哥敬你俩一人一杯。”
    老许说:“哥啊,外道了,要不是哥和嫂子日常帮着我们,说实在的,这日子过的都不知道咋整。”
    学礼摇摇头,说:“应该的,爹妈走的早,还不是亏着你家叔婶照顾一大家,我当兵的时候,老丫都写信告诉我了。”
    老丫说:“都一样,都一样,唉,都是苦命人出身。”
    嫂子跟他们说:“这是咋啦,好好地吃个饭,咋还忆苦思甜苦大仇深上了,看把俺福臣吓得。”
    老三才回过神来,刚才这一整,把他整回到和北斗香在一起的日子了,他赶忙说:“是啊,你看看,我这眼泪都掉下来了。”
    老丫也感觉这场合,一个劲地外道客气也不是个事情,再唠就唠生分了,她说:“对,听嫂子是,咱可别叫外人知道,这是咱家的秘密,打死都不说出去。”
    老许也回过味来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的,除非我死了,不在人世了。”
    老丫一顿大白眼说:“整这玩意整的,这咋还整没了呢?咱不讲出去,别人也不知道的事。”
    嫂子也笑道:“妹夫这一着急,整的不吉利,没那么严重,解放前那么难,咱都过来了,这点事还用得着搭上命吗?”
    她一说就逗笑了老三和老丫,老三赶紧说:“是呀,这妹夫呀,这是革命青年啊,守口如瓶。”
    老许有点不好意思,说:“哥,咱喝咱的,我这就是表达一下心情。”
    从那次喝酒开始,三哥和嫂子对福臣的态度都是呵护有加,那是天天抱着长大的孩子,老丫心里也是放心,可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挺长时间不见老小,也是挺掂心的。
    又想了想,孩子是人家的事了,自己就不着急,跟着着急也没用。有时间两口子就来看看,都是估计三哥不在家的时候,让嫂子知道就好,咋说老丫也有点怕三哥。
    老丫和孩子也是将近二月没见面了,趁三哥不在家,就爬在炕上看着嫂子抱着福臣,聊了一会。
    他在炕头垫着小褥子睡的一脸满足,比送过来的时候胖了不少,小脸红扑扑的,看样是伺候得挺好。
    嫂子的瓜子脸上一脸幸福的样子,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镜片说:“可能吧,我感觉,好像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似的,一点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天天白天黑夜地就想着这小玩意,你哥那是稀罕的没着没落的。”
    从此,老三家就三口人过日子,家里饭菜比一般人家要好的多,能到他家当儿子,也算是福臣有福气。
    三舅妈对福臣好的比亲生母亲老丫还厉害,对福臣照顾的无微不至。
    福臣就这么幸福地慢慢长到15岁的时候,父亲学礼因为旧伤导致胆摘除,在手术台上大出血病逝,早早地离开了娘俩。
    而一看到福臣就会想起老三生前往事的嫂子,也无奈地把福臣送回给老丫抚养,自己一个人就南下调到四川去了,一辈子没有结婚,与老丫和福臣也渐渐失去了联系。
    第十五章农场下乡等分配会战外线不喊累
    老丫和老许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有了三哥和嫂子留下的钱,日子倒是宽裕了,加上嫂子离开时,家里的房子因为福臣还要住,电业局也就没有收回,直接让老丫一家子去住。
    有了嫂子家给的房子,老丫家地方宽敞了,就过上了安生日子,只是福臣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有故事,只当是父亲病逝,而母亲去了四川工作,就让老姑和老姑夫照顾。
    渐渐长大的福臣长一头自来卷,老丫说他有点返祖,一对浓浓的眉毛和一双大眼睛和老许一模一样,高高鼻梁,通红的嘴巴,一旦大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还露出了满口白牙。
    福臣经常穿着爸爸在空军基地买来的一件蓝色牛皮茄克衫,高高的个子配上短夹克,显得格外精神。
    福臣对一些关乎他的事情不懂也不在乎,有个闲言碎语的他也不在意,他唯一感到高兴的是“老姑”和“老姑夫”总是把他照顾的好像多精贵一样。
    逢年过节,其他孩子分到的好吃的都没有他多,他打小就憨厚,所以他即便是得到了,也能给哥哥们一起分享,只是学习成绩不太好。
    单位为了感谢他父亲对国家的贡献,到了福臣十八岁的时候,提出可以安排福臣先进电业局大集体工作,两年以后再转正。
    单位隔三岔五去老丫家里慰问,提起先让王福臣去农场,回来再谈进大集体工作的事。在电业局农场下乡半年后,考虑到家里的实际生活情况,老丫向单位领导提出让福臣提前上班的事。
    就这样,福臣刚上大集体的时候,都知道电业局王书记的孩子来接受锻炼的,其实福臣自己早已经旁敲侧击地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自己也是一脸地茫然。
    同时,由于他受到三舅王学礼的影响也比较大,所以,对于一些改变不了的事实,也不去过度的烦恼,导致老丫和老许总觉得对不起他,在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上,都是体贴有余、宽容大度。
    1971年,齐齐哈尔外县区当时掀起了搭建送配电线路的热潮,刚刚返乡的王福臣在单位领导的安排下,和电业局大集体的人一起去农村外线干活儿。
    因为当时许多和他一样年轻的电业局子弟都要先去大集体锻炼,所有的电业局国营和大集体参加的外线施工项目都是混合着干,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福臣就借着在外线架线的功夫就把媳妇划拉到手的。
    当时电业局外线队是没有像样的宾馆和住宿旅店的,只好住在农村人家各个屯子的房子给他们住下,当时给县里架电线那是一种政治任务,所有的人和事儿、还有吃喝拉撒睡都要提供给电业局干活的,而且每天的补助是十块钱。
    对于一个月工资8块钱的王福臣看来,简直是一笔横财,虽然当时的补助是非常丰厚的,但是工作环境也的确艰苦。
    当时架线路在扎龙乡,离市区不算远,但是全部是用马车运杆,根本没有机械车辆,他们需要用大马车拉着电线杆到立杆的地方,然后派人和当地农民一起用绳子套在马身上,把电线杆子一点一点的顺到坑里。
    当时的挖掘土方的设备也没有,全靠着村屯的人工来挖坑,一个坑大概挖小半天儿,这还赶上是天气暖和的时候,如果是冬天的时候,那可要遭罪了,需要用木柴烧火,再放油,还有一些硬土地上的冰层都烧化了才能挖坑。
    支援农村建线路时,年轻的福臣几乎一头扎在施工现场上,帮助技术员从设计施工到质量监管,帮助班长现场把关,工地在田野大地里,晚上就住在老百姓的家里。
    大夏天,东北地区都是庄稼地,林带稀疏,太阳烤人,闷热难受,蚊虫又多,工人们就从野地里采野艾蒿,在工地帐篷外点起,熏熏四下可见的蚊子,工地上是没有电的,都靠着油灯来照亮。
    到了冬天,西北风冻得冷风刺骨,立在远处的红旗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福臣即使穿着棉军大衣坐在军用帐篷里的办公桌前翻看图纸,脚上胶皮靰鞡,也冷得不停烤火。
    他不时往手心呵口气,然后快速在火炉上搓动,手才不会冻僵。
    当看到一根根连着电网的线路投运时,福臣和大家伙一起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单位都要破例给大家伙添菜买酒,领导也要开着吉普车来剪彩,农村老百姓家里有了亮,也看出他们的喜悦,在大队的支持下兴高采烈地杀猪宰羊。
    在福臣看来,这只是自己工作的第一步,能不能转成正式国营大工人才是自己的未来,现在这个想法只能暗藏于心,不能过于骄傲,更是不能有半点停步。
    大集体的外线班给他配了辆三轮摩托车,每天便于在工地和驻地跑道用,领导说了,他一个早晚转正的大国营,天天骑自行车来回跑,太累,对工作也不合适。
    刚开始福臣开着,还有些不情愿,嫌乎骑摩托风大,骑上瘾了才发现特别刺激,这个让他没想到的,在旷野上骑起来,那感觉就像自己长了一对翅膀,突突地飞了起来。
    福臣虽然开始不当回事,心想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开展好架线工作,自己开三轮摩托车,还可以坐三人,资料啥的往车斗里一放,下雨天还可以免受淋雨。
    当时农村建线路都要到现场拿笔带纸勘测、设计,各种测量仪器都放在车斗里,一辆三轮摩托车就都解决了,而且福臣和技术员天天在乡下跑道测量,摩托车还不挑道,还是提高了工作效率。
    当时爬铁塔架线有送电线路和配电线路,干活的人都是电业局大集体选出来的,选出来的人当时都是爸爸妈妈在电业局的子弟兵,从小就在电业局大院里玩,架杆立线都是打小看着的,对于标准操作那是手拿把掐,各个都会考虑自身安全,年轻灵活有力气,吃苦方面差点,但一般的都会爬树、爬电杆的。
    平时给他们开展安全培训,单位领导又专门带着他们偶尔去培训学校实践业务学习、现场架线什么的,福臣都参与,他学得认认真真,每次上现场,外线队都要召集党员开大会,福臣虽然不是党员,却是羡慕。
    队长在干活前都要说一些鼓舞人心的领导指示和鼓励话,还对工程队讲一些忆苦思甜的故事,算是一种表决心战前动员会。
    许多年以后,参加过会战的福臣都还记得这些话,每逢遇到急难险重的工作任务,他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都把当时的话搬出来说。
    第十六章封建迷信杆下烧回家带足土特产
    大早上,福臣骑着三轮摩托车和技术员早早来到了新立杆塔的现场,老远就看见当地人在杆根底下转来转去,俩人到跟前一看,几名当地老乡正抱着一大推黄纸对着刚立好的电线杆子磕头。
    地上还点着几炷香,几人见到福臣的到来,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叫二毛的告诉福臣他俩,挖坑起到祖坟地了,虽然电业局赔偿了点损失,可是在农村惊了坟包子里的黄大仙黄鼠狼,可是个大事,私下里要办个仪式,保佑全家人的平安。
    福臣跑过去说:“干啥呢这是,告诉民兵班吧,不告诉民兵班,你们整这出还真挺闹人,乌烟瘴气的封建迷信。”
    一个穿灰布外套的大妈站起来说:“哎呀,孩子,可千万别告诉民兵班啊。”
    福臣看着大妈眼熟,就问:“你们这么整,一会来人看见了,我和刘技术员该挨批了。”
    一个戴着狗皮帽子的大爷站起来说:“福臣,我认识你,我是张大爷家隔壁的,这不立电杆子,动了咱家祖坟,上个香,省的黄皮子挖坟。”
    刘技术员看着福臣说:“这咋办啊,一会天大亮,上人了,一看封建迷信,烧的埋汰的。”
    大妈赶紧说:“马上完事了,我们也没有想到你们出工这么早,一会儿烧完纸,保证划拉干净的,孩子。”
    他俩合计一下,也避免出现争吵,还得在人家屯子里住,也不想得罪当地老百姓,想想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没再说什么。
    起初,福臣没看懂当地人的习惯,以为真有狐仙啥的,刘技术员还笑话他说:“眼神不对劲呀,是不害怕,怕啥啊,黄皮子不抓光棍!”
    福臣不服气地撇撇嘴说:“我啥时候怕这个了,看不见罢了,看见了我抓一个当老婆。”
    对于这种封建迷信,当时是严令禁止的,但福臣和技术员听完也非常同情他们,冒着风险就答应下来,劝他们整完收拾利索地,别叫人看到。
    今天把剩下的几组电杆立完,就可以架线了,组的过程由于风大,声音变得小,福臣对着铁皮喇叭把嗓子都喊哑了,几乎发不出声,技术员急得时而摆手、时而跺脚的。
    水泥杆是由当地老农民用马车一基一基运输过来的,一趟线路要分好几十车才运得完,一辆四匹马的大车才能够拉上三根,后面还要加上拖车才够长。
    福臣和技术员一边组织工人培训,一边协助队长安装,一边催促电料供货。好不容易,扎龙乡、村里的线路终于立起来了,一排电线杆矗立在扎龙湖岸边,在广阔无垠的黑土地上成为巨大的建筑物。
    每次福臣骑摩托车回家,都给家里人带上猪肉蔬菜蜂蜜,这在当时都是城里用粮票才吃上的,看到他晒的黑漆漆的小脸,个头也没有少长了,身体也壮实了,老丫很是心疼,都劝他多注意休息。
    福臣每次都从嗓子里挤出坚定的话:“放心吧,我不会吧自己累着的,再说,在农村吃饭啥的都比家里好,只要天不塌下来,我就会接着干!”
    在家住几天福臣就感觉心里踏实,也很温馨,福臣自打出去工作之后,和亲生母亲老丫和亲生爸爸老许单独呆在一起最温暖的、最舒适。
    林燕老许和老丫看到福臣回来的时候,都是特别高兴,把平时攒下来的粮票都买烧饼油条,看到福臣吃得香,就非常高兴,老丫常常搂着福臣,说:“我儿脸都晒黑了,你爸老想你了。”
    福臣一边忙着吃饭一边说:“是,我给家带的猪肉烀烂糊的,快盛出来和我爸、我哥、我弟、我妹一起吃。”
    老丫说:“还是福臣向着家。”
    吃饭的时候,老丫抠着咸鸭蛋,问:“这野鸭子下的蛋就是香,上次你爸馋了,满大街找不到,你看这腌的,都冒油,多吃两碗大碴粥。”
    福臣说:“农村这玩意有的是,不让往外卖,都自己在家腌。”
    老许说:“不是你们偷摸拿的吧。”
    老丫推他一下说:“咋说话呢,福臣打死也干不出这事情。”
    老许说:“我听说开关厂老贾头他儿子就因为偷老农民家的鸡蛋,叫公安局联防民兵抓起来,整个劳改。”
    福臣看着一桌子家里人吃的香喷喷的,两手一插大腿里子说:“我能干那个事,那不是缺心眼吗!”
    老丫瞪了老许一眼说:“那有这么怀疑儿子,咱儿子在外面老出息了,天天跟着技术员跑。”
    正吃的热闹时候,几位老邻居来串门,老丫喊他们一起吃饭,一般饭点是很少到别人家的,听到老丫家热闹的,就跑过来一起吃饭。
    自己带的酒,还有去取啤酒的,于是老许也把小屋床底下的白酒拿出来,看到是散装的白酒,几个老邻居都说好。
    几个老邻居在老丫家喝上酒,喝了白的,又喝的打来的生啤酒,几个老爷们就不行了,离了歪斜的,一直喝到半夜才散。
    老丫和孩子也是见惯了,老许晚上睡觉的时候,老丫说:“大斌子,以后你少喝点酒,孩子都大了,都上学,愿意喝,赶上礼拜天再喝。”
    老许一脸无奈地问:“不是你张罗吃的吗?咋也怨不了我呀!”
    “说你,你就听着得了。”老丫不高兴地看着迷迷糊糊的老许说:“还学会犟嘴了,把你能的,我不是怕别的,就怕你喝到点了,胡言乱语地,对福臣不好,啥都不明白。”
    老许一边嗯嗯答应着,一边呼噜声见起,那呼噜打的满一趟房都听得见,嘹亮激昂、回肠荡气,听着都能叫老丫扇他两撇子。
    第二天,福臣没什么事情,就和老丫去卫生所开点感冒药和大山楂丸。
    福臣借着探亲回家,没有急着回去,想着好好在家里享受,顺便带点小药回去,有时候不得劲了,就先吃点顶顶,尤其是大山楂丸子,一般关系不好开不到,因为老许调到老发电厂院里的开关厂当场库保管员,所以和门口的卫生所大夫熟悉,就多开点。
    卫生所里只有在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很简单的药房,三个听诊的医生房间,还有另外一间就是院长和书记的办公室。
    门前有一张水泥砌的乒乓桌,还有两个水泥花池子种着各种花花草草,楼外种着许多的大杨树、榆树和柳树,到了刮大风的季节,能清晰听到树叶子沙沙的作响。
    到了卫生所,挂号的大姐问老丫:“哎呀,这是福臣吧,长这老高了,一晃二三年不见了。”
    老丫拿着三角布袋,笑着说:“是呐,这不一直在农村架线,才回来,在家呆着呢。”
    大姐问:“早点托托人,整回来啊?看把孩子晒的,黢老黑的。”
    老丫看着背着军挎包的福臣说:“可是呢,反正锻炼锻炼也好,福臣,还认识高娘不了,小时候在养育院给你打过针呢,吱哇乱叫的。”
    高大姐在窗户里翻着眼睛说:“他哪记得啊,光着屁股,小腿乱蹬,王书记抱着他,你帮着按腿,那家伙,扎的费劲。”
    福臣尴尬地低下头说:“高娘好。”
    大姐说:“还挺有礼貌的呢,你拿着这个条,去找医生办公室的大刘,他开完方,你就取药来,姐都给你备好了。”
    老丫赶忙问:“谢谢姐,马上取!”
    大姐看看四下无人说:“别叫人看见,你先把布包给我。”
    老丫赶忙把袋子递过窗口说:“行。”
    福臣跟着妈就往走廊里去,通长的走廊两边门上钉着科室名称,看到中医科俩人就推门进去,看到刘大夫就把条子递过去,大刘和老丫不熟悉,见条办事,就开了一下感冒药和大山楂丸,老丫一个劲地感谢人家。
    第十七章开关厂办寻旧事回民饭店有故事
    开完药,娘俩就想去老许哪里看看,顺道带福臣去小饭店吃炒菜,转出卫生所,就往里走,看见老发电厂灰色的大楼,上面有大标语,里面传来热火朝天地干活的动静。
    那是老许工作的地方,离卫生所特别近,由于地势比较高,有一段比较陡的水泥路。
    大铁门一开,都会有很大地摩擦的声音,小时候的福臣常常不等大门敞开就从出溜一下从缝隙间溜进去。
    开关厂离火车站近,右转向西就是三马路,柏油路后来修成了水泥路面,老发电厂当成了开关厂车间厂房,北边是后盖的库房,中间有个圆圆的喷水池,西边新盖的办公室和值班人员住房。
    老丫看着福臣一脸羡慕和好奇,就笑着说:“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吧,小日本盖的这玩意,变成咱电业局开关厂了,这房子老结实了,雨天从来没有存过水,说是南墙地上有大管道和火车站连着。”。
    福臣小的时候来这里玩过,但是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热闹,那时候有解放军看门,轻易也进不去,他们家搬到太顺街的时候来过一两次,再就没怎么留意,除了烟筒高、楼房高,外墙就好像耗子的颜色,总感觉不舒服,吓人,再说那时候小孩子虽然野,但是还是老感觉这地方像是鬼呆的地方,尤其是到了晚上更加可怕。
    沿着满墙的语录和标语,福臣和老丫来到老电厂楼上的办公室,见到了爸爸老许,老许穿着旧军装戴着套袖正站在桌子边上和两个年轻人研究着什么。
    屋子里面很大,白灰刷的墙壁显得异常厚重,两侧的墙壁立着高大的文件柜,都是一些图纸和资料。
    老许的个头在一米七五左右,四四方方的大脸,皮肤有些黑,感觉略显单薄,但是浑身是劲,浓眉下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见他俩进来就问老丫:“完事了?还是没完事?”
    老丫带着自豪的语气说:“办立整的了,福臣想过来溜达溜达。”
    老许对两个年轻人说:“明天再研究,你俩也再琢磨琢磨!”
    年轻人走出去以后,老丫和福臣在桌边坐下,福臣问老许:“爸,这地方,小时候可不敢来,瘆人。”
    老许笑着说:“还有农村大地吓人?大野甸子你都不怕,这你怕啥?”
    福臣抖落一下肩膀,假装很冷的样子说:“那可不一样,听人说,这地方以前净死人。”
    老许逗他说:“哪个地方不死人,都是活人吓活人,啥都不怕,共产主义接班人哪能怕这怕那的。”
    老丫说:“你爸说的对,没啥事,别瞎想。”
    福臣用手搓搓大腿,问:“中午吃啥啊?”
    老许乐乐,说:“吃食堂,今天中午猪肉炖粉条,炒菜可好吃了。”
    说实话,电业局食堂的伙食非常不错,因为当时都有农场,所以,饭菜肉禽啥的都是农场直接运过来的,大锅饭也是非常香的。
    福臣怎么也没想到大老远跑出来看爸爸,竟然吃食堂,想想也是挺失望的,因为食堂饭菜虽然香,但是比起他们的伙食还是差不少。
    看到老许和老丫的笑脸,他才发现俩人在骗他。
    福臣急忙说:“没问题,吃啥都行,正好可以忆苦思甜。”
    老许看到福臣有点无奈的样子就悄悄说:“可别瞎说,中午你妈请咱来去吃烧麦、牛脸肉去。”
    老丫看他俩的馋样就说:“欲成大事者,必先劳其胳膊腿,饿其肚子!”
    福臣赶紧打断她,和老许一起笑着说:“妈,能不能别逗俺俩。”
    福臣骑着自行车,后面载着妈妈,老许自己一辆自行车,仨人就沿着火车站往西南芙蓉街骑去。
    每回到了交通岗,看见执勤的警察,老丫就要下来,走一段路,躲过了红绿灯路口,再跑着撵上等在前面的福臣和老许,手一撑,就跳到车后座上,继续往前骑,因为骑车带人要罚款。
    夫妻俩和福臣一边笑着一边唠嗑,不大一会就到了芙蓉街下坡的古兰轩国营饭店,连经理带服务员都是回民,回民菜做的相当地道。
    老许去排队拿票,老丫和福臣就按照服务员的指引,坐到靠窗的圆桌。
    厨房的师傅是马经理的妹夫,四十岁左右,有点显胖,圆乎乎的大白脸,眼睛毛茸茸地,从福臣坐的方向能够看到写着厨房两个字的白布门帘里面,厨师正在忙乎。
    经理也就不到五十,是个女的,个子高大,看出来年轻时长得应该非常漂亮,戴着回民特有的黑色纱帽,穿梭在饭桌里,聊着天。
    因为不是星期天,整个饭店里老头老太太居多,年轻人很少,说实话,福臣感觉很别扭,回民比较多,说话都是回语,福臣是一句也听不懂。
    但是有一点养眼的地方,那就是回族服务员都特别漂亮,体型也好看,前台的服务员都是回民,老丫指着一个小服务员说:“看见那个端菜的小姑娘了吗?想给你介绍一下,可是人家里不同意,说是必须找回民,是经理的外甥女,原来在北方饭店来的。”
    福臣看着小姑娘,真是非常漂亮,个子也高,像电影明星一样,福臣感觉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
    这时候,老许把票子给服务员,一共点了一屉烧麦、六张馅饼、三碗羊杂汤、一盘扒牛脸、百叶、一盘溜干豆腐丝。
    点的都是福臣爱吃的,除了点的菜之外,老许还拿了两头大蒜,还要来一个大茶缸子灌上白开水,把要的两壶酒泡在里面,福臣没想到老许还给自己要来一壶酒。
    老丫看着老许,说:“你别把福臣灌多了,能行不啊,不行给我。”
    “放心吧,干外线的哪有不喝酒的,你不知道呀,我们爷俩不能喝多,放心吧。”
    福臣说:“是,我爸说的对,但是我不喜欢喝热酒,喝完爱上头。”
    说完把酒壶从茶缸子里拿出来,其实福臣知道,老一辈的人喝酒爱喝热乎的,以前电业局干活都在野外,晚上不喝点热乎酒,胃里不舒服,容易受到风寒。
    但是现在吃饭喝酒都在屋子里,热酒太辣,所以福臣就不怎么爱喝了,服务员端来热气腾腾的菜和羊汤,诱人的白汤配着羊杂,看着就有食欲。
    由于忙了一上午,福臣明显感到肚子咕咕叫,但是老许和老丫都没有动筷子,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劲的,妈妈瞧他的样子就说:“动筷啊,瞅啥呢,人家服务员有对象了,别算计了。”
    福臣听妈这么一说,赶紧抄起胡椒粉就撒羊杂汤里,顾不得烫嘴,就呼呼地挖了一大勺放嘴里,还不忘回老丫说:“哪有那闲功夫,吃的都供不上嘴呢!”
    听福臣这么说,老许高兴了,笑着对老丫说:“看把这孩子馋的,赶紧地,你也吃上吧,一会凉了就糊嘴了。”
    老丫说:“急啥啊,菜都没上齐,我还想陪儿子喝两杯呢!”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就把菜上齐了,马经理过来和老许说:“许主任,菜上齐了,和嫂子慢慢吃,缺啥就叫我,您慢慢吃,嫂子。”
    老许叫着福臣说:“福臣,这是马姨,别光吃啊,打个招呼啊,这孩子,看到好吃的啥就都忘了。”
    马姨拍拍站起来的福臣,说:“这孩子个子窜的猛,坐下。”
    福臣才咽下羊杂,含糊其辞地说:“谢谢马姨!”
    马姨笑着说:“谢谢我干啥,唉,就是人家不要当对象,要不嫂子都当奶奶了。”
    老丫说:“没福,人家长那么漂亮,咋也看不上福臣,命!”
    其实老丫也不是很生气,就是心里有点不太满意,毕竟一个回民姑娘,还是因为太漂亮了,福臣再咋大国营,也是个工人,根本排不上号,也因为民族的生活习惯的确不同,所以也就是根本没有谱的事,还真是认命了。
    老许看老丫有点情绪低落,还有点发懵,就和马经理说:“小马,这事情怨不得你,成了也是吃饭聊天不在一个频道上,耽误过日子,这,我们还得谢谢你呢。”
    马经理笑着说:“那行,大哥说的对,也是耽误过日子,那我一会给大哥再办个菜,算是过去了,这事,以后也不提了。”
    老丫这才笑了,说:“你太客气了,小马,我们这还得感谢你惦记着福臣,还来不及谢谢你呢。”
    马经理说:“没事的,咋得给我个面子。”说完就上后厨安排去了。
    老许一边夹百叶沾料,一边望着马经理远去的背影说:“小马这人可热情了,对谁都是热心肠,来吧,福臣,祝我儿找个更漂亮的媳妇,干一个。”
    福臣马上端起小酒杯和老许爸爸说:“祝爸爸妈妈工作顺利,健健康康。”
    老丫一拍巴掌说:“这家伙,锻炼地会讲话了,热热闹闹的,好早日抱上大孙子。”
    福臣和爸爸喝的晕晕乎乎,但是,不耽误骑自行车,一家三口人慢悠悠地回家,福臣洗吧洗吧就睡觉了,明天早上还得早点准备回去工作,这几天过的也是非常高兴。
    第十八章工作遇到新难题孙哥闲话论姻缘
    福臣回到单位,大修队有了新的任务,逐渐地有了高压铁塔架设工作,难题也是接踵而至,天天一大堆活,虽然大集体工人的技术一天比一天娴熟,但运输放置塔材却成了老大难。
    铁塔大部分都架设在田野,很多地方的路都不到架设的地方,最关键的是很多农民看到放在地里的角铁就喜欢捡,稍不留意就会丢。
    难就难在一边看着一边丢,找到东家同意还了,西家又给卖了换钱花,经常导致线路架设不得不中断,这让外线班很是挠头,最后和公安局、武装部协商派出民兵工作队,做宣传,又处理几个投机倒把的小偷小摸才没有陷入困境。
    慢慢的,福臣开着的三轮摩托车换成了老毛子吉普车,拉人的马车也换上了带蓬的嘎斯车,每天拉着几名技术人员忙三火四地往现场上跑,跑到赶车老板家做工作,和他们一起东看看西瞧瞧,为运输塔材设计方案寻找可以用的办法,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唯一的好处是吃饱了就睡,睡足了就吃,从来不想其他事情。
    福臣当时的年龄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因为是下乡返城,在结婚这方面算是愧对父母吧,在他这年龄,有的小伙子都已经有孩子了,只有他一个人还单着。
    福臣住的这家是张大爷家,他的孙女小学刚毕业,而福臣以为他只有这一个孙女儿,不知道在外面儿上学的还有一个大孙女儿。
    那天刚吃过饭,早晨起来没什么事儿,福臣就上院子里。
    天边已经开始泛亮,距离干活还有个把钟头,扎龙乡地处湿地农村,树木茂盛,到处都是小鸟的叫声。
    撑了几下身体,福臣闲着没有什么事情,就开始打扫院子,也许是东北灰尘大的原因,又或许是整日烧煤、烧柴火做饭取暖的原因,院子里常年的都是一层灰,外屋地的顶棚上、碗架上、墙壁上净是灰尘,
    他学着张大爷,将笤帚绑在一根长长的木棍上,将院子里的灰尘从房前扫到院后,打扫净了才把垃圾推到大门外。
    然后,又感觉吃饭的地方不干净,就开始用抹布擦洗外屋地埋汰的地方,直到自己认为满意才停了下来,接着,他又到院内的西厢仓房里取来了引火柴禾和破碎的木绊子,整整齐齐放在灶台旁。
    正干的起劲,突然看见一个女孩儿扎着三角围巾,穿着一个东北女孩子穿的中式酱色的棉褂子,探头探脑的往院里看。
    他擦过的灰又重新落到房间里,老王被满屋子的灰包围着,就看不清她的面相,他就问:“你找谁呀?”
    那个女孩儿楞了好一会儿,呛的一边咳嗽一边也没客气问:“你是谁呀?”
    福臣说:“我是在这个家里住着,是电业局干活儿的。”
    那个女孩儿笑了笑说:“嗨!我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呢,这是我爷爷家,我是刚从县城回来,你们是在这干活儿架杆儿的吧?”
    福臣这才看清小丫头虽然细眉细眼、却是特别耐看,小脸白净的,长得媚态十足,妖妖道道的样,一头乌黑的辫子,额头前的刘海歪在脑门上,齐刷刷的。
    小巧的鼻子特别紧凑,小嘴不大,泛着浅粉色,瓜子脸经常带着笑意,两个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天真质朴的模样。
    福臣过去把大木门打开了,让小女孩儿进来。
    当时福臣的脸稍稍有点儿红,因为这么近的距离去观察一个姑娘,自己第一次心里一热,也不知道咋回事。
    于是,他就有点尴尬地说:“没听说张大爷家有这么个孙女呀!”
    小姑娘身高比福臣还要高一个眉头,她笑着说:“对呗!他是我爷爷,这不是放假了吗,回家来看看,也就在这儿住下,我爸妈都在我姥姥家那面帮着种地。”
    小姑娘说着话就走进了屋里,这时候张大爷也起床了,站在炕沿边儿上叠被,喊着:“死崽子,说着话就回来啦!你得叫哥,这是咱市电业局的来咱们这里架电线,你得叫王哥。”
    小姑娘还挺大方,说:“知道了,爷爷,我们刚才已经打过招呼了。”
    福臣看小女孩儿进屋啦,嘴上虽然没有言语,心里还是不由自主斜眼扫了一下她的背影,因为他那个时候还没有进正式的国营编制,只是在大集体过渡,对于搞对象方面还是有点职业自卑感。
    福臣长得不高,和老丫的相貌有点像,眼睛比较大,穿戴打扮比较干净、整洁,方正的脸上,还有一个天生小小凹窝,不知道底细的人,还以为是小酒窝。
    其实,是福臣小时候,被小孩子扔的一块小石头扎穿了面颊,家里人也没有上心,导致愈合不够而留下来的凹窝,却给福臣带来点好处,让人有点好感,特别是像张大爷家这样的小姑娘。
    当年的电业局是个小单位儿,大多数家里有门路的、有钱的人都被分到什么大型的钢厂、电厂还有一些化工厂,因为那才是正八经的一线大厂,电业局在当时数不上流。
    当年东北地区是大兴土木搞建设,架设电杆儿都在野外作业,所以,可以说干送电线路的工人,一般都非常的苦,由于常年工作在环境恶劣的地方,衣着打扮也是惨不忍睹,看起来就显得不受人待见。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远看要饭的,近看送电的!风吹日晒的,年纪轻轻的就像老头子一样。
    所以,早晨虽然洗了脸的福臣,小姑娘也没看出他有多大年龄,还以为黑黢黢的他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刚巧大集体的孙哥从家里回来,平时福臣和孙哥、张大爷比较近,结婚以后,福臣也是一直纳闷张大爷孙女怎么就那么巧回家呢?充分怀疑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常拿这个事情和艳玲开玩笑。
    逢着冰雹雨雪天气,呆着没有什么活干的时候,大家伙就打扑克、下象棋,孙哥就爱聊天,问福臣啥时候处对象啊,福臣说没有合适的就再等两年。
    孙哥说:“二十了,也该结婚了,城里乡下的这么大岁数,爹妈早都等着抱孙子呢。”
    福臣眼睛一眯缝,低头说:“那也得等结婚才能要孩子,连个对象都没有。”
    孙哥明知道他家的情况,还是假装不知道底细的样子,问他:“你老姑和你老姑夫同意你找什么样的,你妈在四川知道你没有对象吗?”
    福臣说:“他们还没考虑吧,也没问过。”
    孙哥还挺着急地问:“真没有啥要求?”
    福臣拿手指头戳着炕沿说:“真没啥要求,能好好过日子的就行。”
    孙哥吧嗒一口烟说:“家里大人倒是挺好说话的,没说给多少彩礼啊?”
    福臣抬眼看着房顶上的大梁,说:“没有,但是我老姑说了,给彩礼,说是只要对我好就行,给多少都是姑娘家说的算。”
    孙哥露出大门牙,大笑说:“净扯,要是人家要个万元户,你能给得起啊,得有个底。”
    福臣也笑了,对孙哥说:“我说的也是,反正意思就是尽力了。”
    孙哥盘腿炕桌边上,卷了一颗旱烟,沉思一会儿说:“对,到时候家里人支持你,就对劲,还有弟弟妹妹,找啥样都行,找个能收拾你的,干不?”
    福臣颠着烟叶子簸箕,呵呵傻笑说:“收拾我干啥,老实巴交的!”
    孙哥拿舌头舔烟卷,逗他说:“搞对象就得收拾你,要不以后结婚了,你支棱起来,管不住。”
    福臣转脸惊奇地看着孙哥说:“那还得等,啥时候轮到老娘们收拾我,我还想收拾她呢。”
    孙哥看着福臣那张稚嫩的脸泛着红光,咧着嘴抽着旱烟,再没吱声。
    第十九章福臣相中美艳玲酒桌微醺当月老
    在当时的单位上,假如到了该成家的时候没有结婚,单位里的一些老大哥和你家里的亲人,就会主动地帮助你介绍对象,表达了对你的关心、关爱无时不在。
    都知道王书记家的儿子没对象,所以大家都着急给福臣找对象,他找不着对象,大家伙都跟着着急上火,一旦有对象了,就开始着急结婚的事了,这婚还没结上,生孩子的事就会马上开始提上日程了。
    另外,福臣长大了,知道挣钱,家里的生活水平也相应的得到提升,加上日子不那么苦,老许和老丫也少了操劳,日子要比头两年好很多。
    福臣之前每次从家里出来干活儿,都会有些伤感,觉得自己不能在家帮上啥忙,而且在外面一个人也非常的孤单,这回认识了艳玲,伤感的滋味少了许多,多了一种憧憬,希望自己尽快的搞对象结婚。
    福臣继续每天忙着工地上的工作,每天晚上下班回张大爷家,以前是走的非常慢,现在心里面有了艳玲,每次回去的感觉就特别的兴奋,而且往往是开着吉普车飞快的往回走,连班上的人都感觉到莫名其妙。
    也许这就是福臣今后努力的方向,也是要实现的目标。
    当福臣把这个想法贯彻到自己的心里的时候,那想法仿佛就告诉他自己:努力干,先辛苦几年,过两年调回去就差不多可以幸福了。
    因为孙大哥从家里面回来,张大爷煮了面条,下午又开始张罗包饺子,晚上就在外屋地煮饺子,一张木头做的圆桌子已经摆炕上了。
    菜都是孙哥从家里带的现成的,道北烧鸡、炸花生米、腌的辣白菜等等,张大爷拿出家里的高粱酒,又炖了半锅土豆江鱼加上粉条。
    饺子热气腾腾才上桌,孙哥、福臣、张大爷和孙女四个就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大孙女多大了?从来没见过!”孙哥问张大爷。
    “妈巴子的,我都忘了多大了,好长时间没看见她了。”张大爷抿口酒又夹口菜低头说。
    “十八!这爷爷当的,连孙女多大都忘了?”小丫头倒是毫不客气。
    “来吧,爷三个,一起喝一口。”孙哥叫艳玲逗笑着,张罗着共同喝一杯。
    才下一口酒,孙哥看福臣呛的直咳嗽,问:“王啊,是不是酒劲大啊,喝点水压一压?”
    “没事,就是喝急了。”老王一边捂嘴,一边咳嗽说。
    “张大爷,啃烧鸡,早上临出门买的,道北的,起大早排队买的,烂糊地。”孙哥拿起一个大烧鸡腿递过去。
    “哎呦,好好,自己来。”张大爷拿起放在炕桌上的毛巾擦擦手,接过去。
    “福臣爹是我们单位原来的书记,人缘好,就是抗美援朝负伤了犯病,走的早,她妈去了四川支援了。这这小伙子,谁相中谁有福,马上就转正成大国营。”孙哥抬眼望了丫头一眼说。
    小丫头艳玲脸一红,白了爷爷一眼。
    张大爷瘦得很,一双大脚丫子,趿拉着蓝绿相间懒汉鞋,两条长腿从炕上垂着,两只长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因为不舒服,就经常把腰向上拱起。
    白头发倒是不多,黑褐色的脸,堆叠老褶皱,笑起来下巴颏上的几个没有剪掉的小胡子稳稳地在灯光下闪着光,两边掉牙,腮帮子就深深地瘪了进去。
    手指关节粗大得像个萝卜,指甲也厚薄不均地像挂在手指头上,他露着因为磕瓜子磕出两个豁的门牙笑着问:“福臣对象还没有啊?”
    福臣才喝一口酒,就有点上头,脸就红了,说:“还没处对象。”
    “也没有人家给介绍一个?对你有意思的姑娘可不少吧。”张大爷眼窝深,眼睛却不大,但是眼珠子贼亮。
    “还没有想过。”福臣老感觉张大爷的眼睛后面有故事。
    孙哥看着福臣羞臊的样子道,“福臣啊,跟哥哥说说,屯子里小姑娘长得咋样?有没有相中的,有好看的跟哥说。”
    福臣没搭话,张大爷说:“和福臣年纪差不多的,可不老少。”
    “那行呀,张大爷,你得抓紧给我弟弟找一个好的,别傻乎乎的光干活,不知道成家。”孙哥就坡下驴,拍了拍福臣的后脑勺。
    听了孙哥的话,张大爷招呼着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说:“好是好,就怕福臣家里同不同意找农村户口的啊,别到时候咱落个埋怨。”
    “不能、不能。”福臣急忙说,又看了一眼艳玲的小眼神。
    “有啥不能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觉着和你在一起,千好百好,一旦要结婚了,都是事啊,你还是小伙儿,大爷不能坑你,这个不像别的带反悔地。”
    孙哥听张大爷这么说,心里很高兴,也有谱了。
    “回家跟你老姑念叨一嘴,说一声最好,要不真咋的,对不起人家姑娘。”孙哥茶缸里的酒见底了。
    “这事还用说?”福臣皱着眉头说。
    “得说。”孙哥认真地对福臣道。
    “爷爷,我吃完了,先下桌了。”小丫头抹抹嘴说,也没吃啥东西,就啃个烧鸡腿。
    孙哥道:“咋吃这么快啊,吃饱没有啊,小心瘦了不好嫁人。”
    话刚落,张大爷就笑的把啃半拉的烧鸡脖子掉地上,捡起来擦了擦。
    福臣讪讪的对大孙女说:“慢点啊。”
    张大爷一边扑撸鸡脖子,一边说:“不用管她,打小吃饭就快,一会儿回来给孙叔盛饭。”
    少了小丫头的酒局,三人反倒是轻松不少。
    爷三一边喝着酒,吃着饺子,聊着天儿,一直喝到夜半灯上。
    第二天早上,福臣披着衣服上外屋马桶里尿一泡尿,在张大爷门口呆了一会儿,不知道寻思啥,就又回东屋了。
    张大爷屋里炕上睡着的大孙女儿穿了衣服正要起床,大黄狗见开了门,就颠颠跑进来,大孙女把衣服穿了,爬在炕沿上和狗狗聊天儿。
    福臣又在屋里炕上躺一会,翻来覆去就待不住。
    隔了小半会,听见张大爷屋里叠被的动静,紧忙穿好衣服,假装散步凑到西屋跟前儿,虽然搭不上话,但是假装逗狗。
    两只大眼睛时不时地瞄一下小姑娘,把小姑娘看得有些不太得劲儿,就喊爷爷说:“爷爷,我上外屋帮你干点儿活儿吧。”小姑娘扭身出去了。
    爷爷进屋里站在大立柜子前,回过头来看着福臣眯缝的小眼儿,顺口就问了他一句:“昨晚喝高没?”
    福臣还没等回过神来就说:“迷糊。”
    张大爷说:“老孙说的你咋想的呢?”
    福臣低下头说:“俺姑家里孩子多,顾不上我。”
    “还是问一下好啊,哎呀,这么大也该找了,像屯子这么半大小子,孩子都四五岁了。”张大爷咔吧一下满是皱纹的脸,瞄了福臣一眼。
    福臣低头不好意思地说:“是,那个是,确实有点儿晚。”
    大爷收拾好牙缸,又在柜子上拿抹布抹了一下大柜子说:“在农村呐,你这个岁数,早该结婚了,不过按城里来讲,还不算太晚。”
    福臣暗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隔壁的工友们都起来了,外边儿屋地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和着询问张大爷家孙女的话题,年龄大的人看着小姑娘说:“哎呀,张大爷这孙女长得可挺俊呢,挺漂亮,有没有人嫁呢?”
    这时候,福臣就有点儿坐不住了,出门儿就说:“快点儿刷牙好干活儿吧,还没吃饭呢,都扯到人家大孙女身上,干啥!”
    大家看他脸红脖子粗认真的样子,都笑着逗他:“哎呀,张大爷啊!福臣可没对象啊,你大孙女要是没成家,赶明儿给他俩联系联系吧。”
    张大爷大孙女听到这儿,紧忙放下了手中的水舀子,腮帮子羞的通红:“可别瞎说呀!”然后就跑进了屋里。
    大家一顿哄笑,谁也没有当回事儿,但是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讲,心里头都有这个心思,张大爷看在眼里也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章节报错(免登陆)
验证码: 提交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