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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老丫盘腿炕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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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老丫盘腿炕上坐 爷爷满脸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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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老丫盘腿炕上坐爷爷满脸陪笑容
    晚上屋里点着大灯泡子,妈妈坐在炕上正在和张大爷磕着瓜子,一手一个,速度贼快,不亚于农村人的速度,她慢慢地打量福臣一下,虽然中午和他讲了一番话,心里还是感觉儿子真的是大了,这么大事情连自己都敢骗了。
    “这事叫你办的,也不和家里说。”福臣妈妈也是怕孩子吃亏,所以当着张大爷的面,故意又训了福臣。
    “老姑,我害怕。”福臣心里一阵疑惑,又释然了。
    “啊?你还知道害怕,磕碜人啊是咋的?怕老姑家给你丢脸啊?”妈妈说着福臣,而艳玲忙完了外屋地的活就陪着,一声不吭。
    但听老婆婆这个口气,有些不对劲,倒像是鼓励儿子。
    “对家里有意见啊?什么意思啊?不是和你说过没有,搞对象是不管你,可是结婚总要来的呀?”老丫故意装作不高兴。
    “咳,妈,我害怕你说啊,真来,我还真高兴。”他拿着一本破损的本子翻来覆去地看。
    “脑袋咋想的啊,结婚嘛,哪有家里人不参加的啊,你老姑夫生气了都。”她重复了一下中午的话。
    “那个啥,老弟啊,现在结婚了,以后艳玲也不在农村呆了,放假了赶紧回去和你俩嫂子见个面!”大哥口气里有些吱唔,替弟弟挡了一下。
    “嗯?听你的,大哥,一起回?”这个时候,福臣心里隐隐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那个啥,回去也把艳玲爷爷带上,到家里转转,离的地方都不算远。”老丫补充了一下。
    张大爷一听,赶紧说:“我就不去了,岁数大,嫌麻烦,赶大马车拉电线杆子,也经常去,让孩子回吧!”
    要不是福臣到这里干活,怎么也不可能独立一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扎龙乡这地方找个对象,所以,张大爷觉得小两口有缘分。
    “接到你孙哥电话,还真以为你只是说笑啊。哪想到你这么快就真的跑来结婚,再说,通知一下妈啊,这孩子虎不虎,这么大个事情,都没有想到啊。”
    张大爷听到这里,听的直迷糊,一会老姑一会妈叫着,只当福臣对老姑好,也是当妈叫着了,自己和艳玲这边也就是能先服软,然后再慢慢说。
    但是估计人家是找到占理儿的地方,突然发现,福臣的老姑就是破口大骂,自己也真的没有办法发人家的火,毕竟孩子做的,都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在这种气氛中,张大爷只好把握到一个事实,就算这边有错误在先,也是不可能转身回去,也不可能找得到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管怎么说,姑娘给你家小子了,福臣家里也不太可能把他们怎么样,看着架势,说不定有可能还高兴着。
    强忍!强忍着他们的小脾气,过了新婚一晚上就风平浪静了。
    艳玲平时小嘴叭叭的,现在也不敢言语了,瞪着大眼睛看着福臣一口妈一口老姑地叫着,也是一脸迷茫,因为做农村人的确很辛苦,自己也没有太好的选择,对于能够找个大国营对象,能够管吃管住,对一个农村女孩子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这一辈子,能够为了幸福,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错误犯点都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够很好的走完一辈子,即便有点小委屈也是无怨无悔,再说了,福臣老姑说的也是有道理的。
    福臣觉得给艳玲的有点少,没有啥正经的家具,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可是他媳妇儿不这么想,早晚人都是福臣的了,家里也都是说的算了,可不能要的太多,以免福臣家里人有什么想法,搅黄了婚事可是耽误了自己。
    后来时间长了,福臣才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他,她也知道福臣和父母的来龙去脉的各种秘密,但觉着他们家里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却是一家善良的好人家。
    从她这个角度来考虑,农村孩子能进到城里也是不错了,还有就是身子也都给了他,真要掰扯不开,自己也没有脸活了。
    张大爷更图个省心,基本上就做了两床大花棉被,做了一个大炕褥子,就把大孙女儿给打发了乐呵的。
    这新婚的头一宿,福臣搂着艳玲,躺在炕上望着挂在窗户上的粉帘子,偷偷地乐,用脚扒拉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的星空,别提有多美了。
    媳妇儿躺在炕上,轻轻地嘴上说:“外面还有人吗?”
    福臣说:“都散了,都走散了。”
    艳玲问:“你老姑还生气吗?也是,万一找你也找不着,得急啥样。”
    福臣叹口气说:“我去的地方可多了,可没有一次这么急。”他搂了媳妇肩膀,说:“不管咋样,现在是不是也就算同意了。”
    媳妇说:“嗯,估计是。”
    他说:“还是俺媳妇好看,也行,等以后有机会,我就再正八经地认个错。”
    媳妇说:“也是,真的打算一下,要不家里人心里有堵。”
    她问福臣:“等回家那边,还有要摆席的意思吗?”
    福臣说:“应该吧,别人都办,咋也不差咱俩。”
    媳妇有点高兴,说:“行,到时候去和家里外头地唠着,别到时候把咱看扁了,就怨你,忙三火四地,虎了吧唧地。”
    福臣嬉皮笑脸地说:“还不是怕你叫别人抢跑了。”
    夜渐渐黑了,满院子里都是鞭炮放完了的散碎沫子,那火药味儿如同屋里小两口合计的幸福,热烈而喧嚣。
    转天回到城里,熟悉的人都觉得福臣结婚绝对是一个想不到的意外,大多数亲戚朋友见到他,都知道他在农村架线当学徒工,那时候信息不发达,连对象处的也都不知道。
    这突然间的还没开始听见信就办事了,大家伙才知道,福臣和农村小姑娘处对象,老许和老丫没有一气之下把福臣踢回家,还直接在女方家把婚礼办了,这在当时可是不得了。
    当亲朋好友在福臣家大院子里和邻居家院子里办喜酒的时候,看到福臣的媳妇,还是止不住地夸奖一番,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一打扮,大红棉袄一穿上,还披着粉红色的三角披肩,虽然衣服宽大的非常,却挡不住纤巧的身材。
    无论如何挑剔人家农村来的姑娘,但是从大家审美的眼光来看,艳玲都是无可指责的模样,甚至比城里姑娘还要洋气一些。
    老姑老姑夫脸上有光,比两个大国营的儿媳妇长得要漂亮多了。
    没成想小两口犯的错误,反倒成为了挣脸面的事情,电业局的叔叔阿姨的都来了,当听到王书记家孩子结婚的消息后和其中的过程,心里都十分惊讶,寻思结婚都是按部就班的,唯独出现福臣这个事情特殊,都想来看看,把老许搞得连喝好几场。
    从结婚的那天开始,福臣和媳妇就累够呛,由于白天忙的走不开,晚上又招待亲戚过去。
    当时结婚几乎都是这样,白天办一下,接待朋友,晚上还得办一下,接待亲戚。
    连着三天,婚礼答谢都结束了,这天晚上,小两口可下有时间坐在桌子前聊天。
    一边看着满屋子的脸盆、镜子、毛巾,还有一些人送的稀奇古怪的暖壶、尿盆、痰盂。
    最后这几桌,是福臣的朋友和哥哥的朋友,都是这几天白天没上班请假帮忙的,晚上吃个饭就走了。
    大哥过来跟福臣说:“福成啊,饭菜在厨房,一会儿,你俩再垫吧一口?”
    福臣累的有气无力说:“不了,大哥你也快休息吧。”
    大哥看了艳玲一眼说:“艳玲也早点休息。”
    艳玲一听也答应着,站起来和大哥说:“行,大哥也早点休息!”,俩人就去了厨房,收拾了一下就跑到屋里洗洗睡觉去了。
    亲戚朋友都找地方睡觉去了,外地来的亲戚朋友也都找了招待所,就这样,高高兴兴地把福臣的婚礼圆满地办完了。
    第二十四章新婚燕尔回城住顺理成章转国营
    家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农村干活儿的功夫,居然还顺带找了个媳妇儿,因为在城里福臣是没有转正的工人,还是大集体身份,而且当年的供电局,也不是太受人待见,干活儿特别累,经常跑外能找到媳妇儿也真是不错的。
    长得漂亮的大姑娘都是找国营的,不好看的才找大集体的,老王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大家伙儿也跟着高兴。
    从此以后,福臣从城里回来,张大爷家就顺理成章地成了自己的家,每天早出晚归干活,还闹个家,当过日子一样。
    转眼2年电建工程结束,媳妇儿就抱着孩子彻底跟着福臣回到了城里,他只好先勉强的跟爹妈挤在一处,因为他的三个哥哥有两个结婚,三哥还没结婚,家里就只好再翻盖了一个小厨房,给他俩住。
    唯一的好处是家里头有了儿媳妇儿,可以帮着干活儿,这是挺欣慰的,而且艳玲也特别勤快。
    有一个固定下来住的地方,确实方便许多,乡里乡亲地找艳玲也好找,福臣有了家,就像小鸟搭了窝一样天天往家里整好吃的。
    过了一年,福臣从大集体正式的编进了电业局大国营,就这样,媳妇儿也转成了大集体家属工,农村户口变成了城里户口就挺美了,现在又有了正式工作。
    王福臣来电业局正式报到的时候,上班的第一天,他和同时上班的伙伴一起去电业局的大院参加培训。
    对于一名参加过外线架杆的他来说,岗前培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学习正八经的安规。
    虽然他在大集体外线班工作有年头,但是距离正八经的国营生产单位的安全培训还是也非常大的差距。
    秋检的时候,检修班邓震先违反安全操作规定,在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没有通知安全员的情况下,私自爬上电线杆取遗漏在横担上的钳子,结果没有系腰绳,从杆子上摔了下来。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日子,小邓和往常一样随着检修班在他工作的杆塔上维修线路,这条线路是停电线路,按照操作规定,他爬杆上去检查立瓶上松懈的导线。
    本来他已经干完活,下杆撤离都走远了,突然发现钳子落在横担上,他也没有告诉安全员和同志,而是返回去直接爬上了电杆,拿钳子。
    结果,因为着急,没有绑腰绳,刚巧脚上一滑,腰吃不上劲,他一下子就摔下杆子,掉到地上,现场状况惨不忍睹,还好送到医院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却留下了精神上的毛病。
    正在现场参加培训的福臣看得心惊肉跳,看到这一幕,随便哪一个都控制不住情绪,从那时起,他对于安全,那是百分百地警示自己。
    一时间,所有参加培训的小伙伴都对上杆架线产生了恐惧感。
    大家心里都在想:太吓人了吧?即便事故中没有死人,但是一个个大小伙子那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何况,一起培训的人中也有认识小邓,平时都是叔叔大爷地叫着。
    这场事故的发生,给他们活生生地上了一课。
    在场的安全员和局长把一帮子弟归拢好,现场进行劝解安抚后,才开车把他们拉回单位。
    后来,小邓叔叔一直精神状态不好,简单地说话还可以,但是明眼人一看他直勾勾的眼神就知道,他的精神绝对有问题,后来他娶了一个农村寡妇,生下一个独生儿子。
    小邓的父亲母都是电业局的老员工,考虑到他们对电业局的贡献,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保险一类的东西,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小邓呆在单位,找个打扫卫生的活。
    保证在孩子以后长大了,能进电业局工作。
    后来,由于小邓妻子是农村的,单位考虑到他家的实际情况,答应了给他妻子一个大集体工作,生孩子以后成年了,进电业局国营工作。
    王福臣的妻子张艳玲和小邓媳妇在一个单位。
    福臣转正那个月开工资,他把爸爸妈妈哥哥弟弟、七大姑八大姨全请到家,花了一个月工资摆了三大桌子的菜,并郑重地向家里人表示,他从此不听别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还真诚地向爸爸妈妈和媳妇鞠躬。
    他摇晃着喝多了酒的身体,大声地说以后要时时处处要求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爸爸老许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这让王福臣心里美滋滋的。
    他在父亲老许曾经工作过的杆塔上工作时,就想象着老许曾经在杆塔上工作着,仿佛每一基杆塔都有他的身影,有一次站在杆塔上还看到不远处的家。
    那时候,福臣白天在班上工作,晚上回家住,和媳妇非常恩爱。在他年龄大了以后的模糊记忆里,好像三舅和舅妈还有父亲的影子、妈妈的笑容、媳妇的美丽、孩子的天真都不仅仅是一个记忆,晃动一下就不见了,而是让他幸福回忆一辈子的事。
    转眼间,王福臣依照母亲老丫的心愿,又要了二胎,还是小子,三年后,第三个儿子又出生了。
    按照当年的心愿,他和媳妇顺利完成了多子多福的任务,他也分配到生产部门工作,也算是完成了三舅的遗愿,算是子承父业。
    艳玲在屯子里也一直成为了一个美好传说,都说老张家的大孙女儿会来事儿,三下五除二把城市里的大小伙子给扒拉到手,动动屁股干点儿活儿就把那事儿给办了。
    一瞬之间,从鸡窝里飞出去了,变成金凤凰,张大爷脸上也有光了,也不去再想他孙女跟福臣当时怎么回事了,反正呢,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儿也都挺满意的就行。
    福臣的儿子出生以后,到手的工资反倒没有大集体开的多,因为大集体电建工程发的补助比较多。
    福臣就这样和媳妇儿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那个甜蜜自是不在话下,每天晚上跟媳妇儿在床上那是翻云覆雨的,幸福的每一天都像喝了蜜一样。
    虽然说有的时候因为一些小事情也会吵吵闹闹,但是毕竟老张家这个大孙女儿是懂事儿的,而且也办了大集体的正式工作,在自家农村的姐妹里也算是头一号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就不计较了。
    福臣对于和媳妇吵吵几句,也是就当玩笑话,更是不太在意。
    艳玲看着小小的屋子说:“福臣,多有意思,就这样进城了,一晃三年了。”
    福臣说:“可不是,整三年。”
    那时候老王工资全交艳玲,一个月工资按月开,老王的钱全在艳玲手里面,福臣也不怎么花钱,也就是抽点烟喝点酒,兜里有留个块八毛点钱就行,剩下的全给艳玲。
    福臣跟艳玲说:“咱家现在也不需要多少钱,上次回去给爷爷留了点,够他买点桃酥的,把钱放你这,你家里要是用钱你就直接拿就行,不用问我。”
    艳玲问福臣:“你就这么放心我呀?”
    福臣说:“那有啥不放心的,就这钱,都是吃喝用,再说我的衣服都是单位发的,也不用钱,钱在我兜里,自己肯定不会往外蹦下崽。”
    艳玲笑着说:“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呀,也挺好,赚钱多了好买点大件。”
    福臣说:“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应该买辆自行车,要不我车子带三孩子有点费劲。”
    艳玲现在也管老丫叫妈了,所以马上说:“还没决定呢,都猜出来了?我和你妈聊天,说起来这件事,你妈说托人整自行车票,在上海买的。”
    老王吓一跳说:“啊,我妈还有那个能耐?瞎答应的吧。”
    其实那时候就是有钱也是没有太大的花销,家家都是打工上班,也不攀比,房子是国家的,上学也是不要钱,单位福利分的都够,所以,对于赚钱啥的好像一辈子都想不到。
    第二十五章想家心切爷爷到扎龙湖边泪如珠
    那时候电业局大集体效益非常好,内外线干活非常忙,艳玲也不在班组里,调出去当会计了,因为家属工里属她还有点文化,去办公室里忙活。
    福臣也接替了班长的位置,在检修班管点事,自打一切都走上正轨以后,俩口子就攒点过河钱,加上一家子老跑到老公公家里吃饭,里外一算,反而是存下不老少钱。
    也许是出来的时间长了,渐渐地艳玲对将近城市生活也有点习惯了,不再像刚出来的时候那样那么想爷爷家了,只是十分惦念爸爸妈妈。
    虽然说有妈才有家,想家其实就是想妈。
    想念母亲,但是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屋子太小,两个人还没能力把母亲接到城里来,只有在每个月开资的时候到邮局把钱汇到爷爷家里,算是最孝顺的事了。
    老王的工资也不高,好在当年大家花销的都一样,没有攀比,有钱的人也买不到想要的东西,所以,又搭上点爹妈的光,日子还可以了。
    家里花销也不大,就是抽点烟喝点酒,给别人家里安灯架线啥的还有点小外捞,剩下的就是到国营商店凭票买牙膏、洗衣粉、香皂之类的日用品,衣服很少买,都是一身工作服,穿着就行。
    入冬以来这段时间,艳玲就没有回过家,一直忙着上班,回趟家来回的折腾人。
    挺想家里小姐妹倒是真的,在单位上和师傅们倒是认识,还一直有着联系的朋友就没有多少了,其他人大多更是联系不上了。
    艳玲喜欢看服装,到商店看着好看的衣服,那股劲还真行,一点不输城里的女孩子。
    有一天她在想爷爷的时候,爷爷还真来了,和妹妹一起来的。
    这天爷爷到农机厂找拖拉机配件,俩人下了车就一起过来,先是到农机商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就来艳玲单位找她来。
    远远看到爷爷高高的个头,“蹬、蹬、蹬”走起路来却还是挺拔耸立的样子,一副晒得绛紫色的脸,瞪着向里凹的眼睛,尖下巴上飘着些许发白的胡须。
    福臣早早地给铁北饭店的经理打电话订个桌,到饭店的时候正是饭口时间,等了半小时之后,排队打完饭菜刚想坐下吃饭,说后面有经理喊他,叫福臣过去一趟。
    很少有经理喊客人出去的,一旦经理叫客人过去那就是经理给单点一个菜,吃饭的人也有面子,福臣总是在经理解决不了用电问题的时候出面解决,经理自然要格外照顾一下。
    艳玲妹妹和爷爷早就饿了,看见摆好的菜,肚子里直打鼓,可是听艳玲说福臣的爸爸妈妈马上到,再饿也就忍住了,福臣去厨房和经理说了一声谢谢,就端着菜出来了。
    老丫和爱人也正好从单位上过来,都穿着工作服戴着套袖。
    刚才福臣到的时候还纳闷咋没见着孩子呢,看来是怕爷爷喝不好酒,俩人没有去电业局育儿园去接。
    福臣和爷爷也说了一声,然后到就陪爹妈、爷爷、艳玲妹妹开始吃饭。
    还是和每回一样,爷爷和老许、福臣喝白酒,其他人就喝二厂大汽水。
    没喝酒之前艳玲拿出一件毛衣给妹妹,妹妹看见红色的毛衣喜欢的不得了,还有些不好意思。
    “去年姐夫给爷爷的军大衣可暖和了,还有我的灯芯绒夹克也好看呢。”妹妹对艳玲说。
    “军大衣是你姐夫去部队接电源,部队首长给的,嘎嘎纯的带血型章的,这毛衣都是你姐夫在商店要的票买的,出口转内销。你穿上试试,保准好看。”艳玲骄傲地看着福臣道。
    老丫和老许都把工作服脱下来,福臣里面是一件蓝色的线衣,上面印着电业局第十届足球赛纪念,爷爷摸了摸线衣问:“你就穿一件这么薄的线衣在外面干活,不冷呀。”
    福臣说:“在外面干活不冷,有时候还热的出一身汗呢,再说有单位发的棉服披上,晚上也不出去干啥。”
    “那也不行呀,现在外面气温下降,入秋了得多穿点,把我给你缝的羊皮马甲穿上?”爷爷有点埋怨他。
    福臣说:“那么好的羊皮夹克穿上干活,白瞎了,留着大冬天的穿。”然后冲他笑笑说:“没事,我这体格好,冻不着,来吧,爷爷整一口,暖暖身子。”
    艳玲把手摸向福臣的大腿,掐了掐,叫他少说话。
    “看他啊,告诉他多少回了,下半截也不穿厚的,说他冻感冒了咋整?回去也不穿上,到时候得病了,躺炕上哎哎的叫。”艳玲一边说一边看着爷爷的手,粗得好像木头棍,弯不过来了的样子,皱巴巴的像树皮的颜色一样。
    艳玲的语气和爷爷的语气一样,老王福臣喝口酒,心头一热,忙说:“要冷,我还不知道,早穿上了。”
    大家伙看他说的有道理,也就把心收回来,好好聊着家常,吃起饭菜来。
    那年冬天,艳玲和福臣的大儿子才上初中,艳玲的爷爷由于常年劳作,年纪一大,累得腰弯了,积劳成疾患了重症后,爷爷突然去世了。
    艳玲和福臣听见消息,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连饭都没有吃,就赶往娘家。
    沿着去扎龙乡的道上,艳玲透过吉普车的有机玻璃窗看着芦苇齐刷刷地好像长在冰里,苇秆在东北风中颤动着,随风吹落下来的秆叶及芦花冻进冰层里面,在冰面上散发着光泽。
    扎龙冬季风景依然那么美丽,艳玲最愿意欣赏家乡的雪地,仿佛自己脚印可以留在这冰天雪地里永久。
    福臣眯缝着眼睛看着艳玲哭的肿大地眼睛,就把车停在道上,和艳玲一起跑到冰冻的湖中,虽然艳玲在这里长大,却从来没敢进过湖里面,传说这里有一只巨大的丹顶鹤,专叼小孩。
    夏秋时节的扎龙,原野上到处是油绿的芦苇荡,在齐齐哈尔苍茫的平原上更显得心旷神怡而现在的冬季,却是满目地雪白。
    初春有风的时候,芦苇随风起伏惊起扎龙湖里的野鸭、野鹤、野兔,空中的雀鹰会立刻升空盘旋,引得碧蓝的湖水波纹迭连。
    艳玲一边挺着身孕一边在福臣的搀扶下试探地往湖里走,还好湖堤向下的道路是平缓,虽然微微倾斜,但是雪没有化,踩上去非常实成。
    他俩进了芦苇荡的中间,立刻听到了芦苇哗哗作响的声音,高大的芦苇稠密有序,瞬间淹没了两人,艳玲吓得靠在福臣的大衣上。
    忽然,两只不知名的野鸟扑棱翅膀从芦苇荡里蹿起来,怪叫着从他们头上飞过去,艳玲被它们吓了一跳,本能地抓住了福臣的棉手闷子。
    怀孕的艳玲感到心脏跳动的剧烈,两腿发凉绵软无力,有点后悔进入芦苇荡,其实艳玲胆子还是比较大的,上学的时候坐车都是一个人,爷爷老说扎龙湖里有狼,她却一次也没有看到。
    福臣感受到她怀孕以后变得胆小怕事,又经历了这件事情更是伤心,就从身后抱住了她,而且拽住了她棉手套。
    福臣慢慢地跟艳玲一起仰头倒在芦苇上上,确切说,倒在一片动物踩倒的芦苇上,他让艳玲靠在他身上,紧紧地。
    福臣松开了手,艳玲看着金黄的芦苇塘,呆呆地望着,呼出的哈气都变成白霜挂在福臣的棉帽子边上。
    “你猜老三是男是女!”艳玲冷不丁朝身后的福臣问道。
    福臣靠着芦苇,军绿色的棉大衣特别鲜亮,蓝色的棉裤罩面沾了不少的芦苇棉絮,脚上的大头靴子踏起一片雪花。
    “是啥都好好待见!”福臣低头看着艳玲头上的黑色毛围巾说。
    艳玲瞪着福臣说:“哪能呢?你喜欢啥还不知道啊?”
    “我、我可没想啥。”福臣放松地和艳玲说着。
    艳玲边整理头发上的白霜边道:“我吧,还是喜欢来个小闺女,不知道爷爷喜欢啥。”
    “谁知道呢,也行,爷爷啥都喜欢。”福臣小声嘟囔道。
    又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鼻子得比我的高,正好。”说着,他开始摸艳玲的小鼻子说:“可不能像你的!”
    艳玲瞟了自己鼻子一眼,揶揄道:“我鼻子咋了,多带劲啊!”又扯扯嘴角,却没有笑出声。
    福臣的脸上叫风一吹,仿佛有阵阵灼烧的感觉,尤其是鼻子有点痒,估计是冻了。
    艳玲和福臣就站起来往来时的路上走去,艳玲半道上瞥了福臣一眼,福臣坚实的身体在白雪地上更加墩实可靠,她稳稳地抓着他的胳膊说:“挺好。”
    福臣扭过脸瞧着艳玲说:“啥挺好?”
    “都挺好!”艳玲拍了他一下就不说了。
    艳玲帮福臣抖去大衣上沾了芦苇屑说:“赶明给你打个毛衣,套着暖和。”
    福臣捂着嘴说,“那敢情好了,给我整个蓝颜色的。”
    俩人上车,福臣拽着艳玲,把她扶上座位,艳玲皱起眉头:“啥玩意啊,车上比外面还冷。”
    福臣的脸冻得通红说:“可别打不着火啊。”他小心翼翼地启动汽车。
    “这荒山野岭的,万一跑出个狼啥的,我可不打不过,就把你喂狼吧。”
    艳玲用力拽他胳膊说:“多损啊,关键时刻把娘俩喂狼!”
    “逗你,喂狼可是白瞎了,稀罕还稀罕不来呢!”福臣看着艳玲说。
    第二十六章双目肿胀恨离别旧事难忘再追忆
    经过1小时的颠簸,俩人终于赶到了爸爸妈妈家,一起去看逝去的爷爷,两个人向亲戚朋友简单地打了招呼,就心情沉闷地走进放置在房间里的爷爷的棺木。
    艳玲一进门,见爷爷静静地躺那里,身上盖着一块白布,爸爸说爷爷是头天半夜走的,早上没有起床。
    她被刺眼的白色震撼到了,泪水盈眶,心中无法平静。
    她默默打开白布,注视着爷爷消瘦苍白的脸,懂得了什么才是离别。
    棺木里内,爷爷的脸上蒙着白布,瘦弱的身体上几乎和棺木的底部平衡,打开白布,看着爷爷早已没有血色的面黄肌瘦的脸,艳玲顿时呼吸都不匀畅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足足扶在棺木上哭了半个钟头,才被大家扶到屋子里坐到炕上,艳玲肿胀的双眼望着窗外。
    艳玲的父母因为老爷子病倒了,忙忙活活地脚前脚后地伺候着,脸上皱纹明显地加深了,俩人的眉毛都像拧成的疙瘩一样锁到一块儿了。
    艳玲盯着父亲苍老的眼睛瞧,觉得他那双平时一天到晚笑眯眯的眼睛变得空洞而失神,像夜空一样迷乱深邃,眉毛也乱哄哄的,有几根长得盖住了眼帘。
    艳玲父亲低声地对福臣说:“有一段时间了,爷爷的身体一直不好,啥都不想吃,也不知道什么地方痛,下不了路,已有一个多月没咋吃饭了,不乐意去医院,你妈和我原以为吃点中药,恢复治疗就会见好,前天晚上吃饭时去看,突然就这样了……”
    “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事!”福臣应道,“您和妈辛苦好些日子了,也是尽力了。”
    “艳玲还是不好受,从小爷爷看着长大的,眼睁睁地看爷爷受罪,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艳玲妈妈长长叹口气。
    “需不需要我们给爷爷带点什么,规矩也不懂,就直接拿一些钱,用吧!”福臣把艳玲掖在他裤子里的钱和粮票塞到老丈人的手里。
    老丈人接过来递给艳玲妈,接着说:“没有什么事了,需要的都整好了。”说着的时候,老两口脸上露出痛苦悲伤的表情。
    “如果有需要钱的地方,要和艳玲说,我们虽然不宽裕,还是能帮上点。”福臣又看了一眼哭的稀里哗啦的艳玲,轻轻把她扶下地走出屋子,怕她窝在炕上,容易伤神。
    “哎!爷爷一辈子也没有享到福,刚刚好过一点,却这个了,也不知道老天爷咋想的。”艳玲边哭边埋怨。
    “嗯。”福臣无奈地答应了一句,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艳玲身上。
    返程的一路上,艳玲目光呆滞,脸上经常流露出麻木的表情,嘴唇有点干涩,她习惯性地转向福臣,艰难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福臣见状,急忙用手抚摸着她消瘦的手,好一阵子,她才强挤出点笑容,吃力地对他说:
    “都是我不好,早点回来,兴许能够见上爷爷一面,这折腾的,心不得劲。”她伤心费力地说完,又想哭了。
    福臣轻轻地对艳玲说:“理解,别想其它的,安心回家,人都有这一天,咱们好了,爷爷在地下也会好的。”
    艳玲皱了一下紧锁的眉头,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微笑,用嘴巴轻轻地咬了咬福臣的衣领,泪水差点落到衣服上,她看着爷爷相中的姑爷是那么值得依靠。
    艳玲转过脸去,拭去泪水,望着逐渐远去的故乡。
    爷爷虽然是一名普通的农民,一生贫苦,但他的一生却是充实而让人佩服的。
    艳玲的爷爷右臂举不过肩,脱穿衣服都很不方便,因为常年地赶马车,又因为坐在马车前方,风雪大,就患上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年纪一大走路很慢,天阴了或下雨时都会疼得不能行走。
    有一年冬天,一位村民家孩子发高烧,爷爷冒险在水库的冰上行走抄近道,马跑得快,他下车不小心掉进了冰窟里,爬上来时,腿被冻伤了,更加瘸的厉害。
    爷爷曾是生产队车老板子,常年伺候生产队里的几头大马,小时候艳玲看见大马就害怕,那马就像房子一样高,四个蹄子像磨盘一样。爸爸说,爷爷在队里挂马车,就像现在的小汽车。
    家里来亲戚,奶奶央求他挂马车送一下,爷爷说什么也不干,第二天,奶奶只好求着生产队队长批条子才送的。
    张大爷向来乐观大方,长年呆在村东边那间“马房”的泥土小屋里,小屋前后有闲荒地,爷爷就在那松土浇水,种上蔬菜、大葱、白菜、大萝卜。
    那个年代,黑土地上全种庄稼,人们能吃上蔬菜是一种奢侈。
    村里不管谁喊声:“张大爷,薅点菜,喝点酒不?”爷爷保准就会说:“自个掐去,我喂完马就去。”
    爷爷伺候马是行家里手,干农活也不含糊,摞麦垛全村有名,一层层地齐整,风雪雨水都无法渗入,村里人都十分佩服,爷爷经常连训带教地教村民摞麦垛,摞得又能防雨、又不倾斜。
    爷爷扬场更是个好把式,一锨又以锨麦粒扬上空中,落下时,麦粒和麦壳非常轻巧地自然分离,常常让在场的乡里乡亲叫好。
    后来,爷爷就一直在电业局线路队派工,帮着赶马车运电线杆,后来电业局招工,他嫌家离得远,就没有进局。
    由于他的努力,附近村屯,就他们村里先通了电,晚上15瓦的灯泡在艳玲的眼中就好像太阳一样,点亮了童年的时光。
    爷爷总是对她说,考上城里的学校天天过上有电灯的不夜城,爷爷的话点亮了艳玲的梦想,因为一到晚上,她是最怕黑的。
    后来,爸爸妈妈回家了,她也不会去住,爷爷经常叫她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住,她总是又哭又闹又反抗地和爷爷生气。后来,她考上了当地的纺织厂技校,又嫁了王福臣,也圆了儿时的不夜城的梦。
    爷爷经常给她讲电业局立杆架线中发生的故事,爷爷讲的故事几乎都是他赶马车和电业局的工人干部发生的事情,比如谁和谁不对付、谁和谁好的不得了、还有喝酒的乐子等等故事。
    爷爷是普通的农民,又生在解放前,新旧社会一对比,生活又给了他诸多磨难,但他总保持乐观的心态、积极的精神。
    由于艳玲父亲常年不在家,爷爷家是她顶梁柱,国家包产到户后,家里十几亩地都是他来耕种,包括她上学的所有费用都是爷爷用种的粮食和给电业局拉电线杆赶马车换来的。
    爷爷去世有两年了,这天晚上艳玲下班,就兴冲冲地和老王说起老婆婆老丫给她整自行车的事,把福臣造的一愣一愣的,跟她说:“咱妈还真整成了,有能耐把你转大国营得了。”
    她说:“扯远了唠,妈真整成了,还不是国产呢,是外国自行车,叫啥来的,几里拐弯的名。”
    福臣说:“咱妈这是走的啥后门啊,太行,外国车子都能买到。”
    艳玲看他咋咋呼呼的样,赶忙:“你可别出外瞎说去呀!”
    福臣说:“我傻呀,走后门,我还出去说,不得抓我啊。”
    艳玲一脸严肃说:“别人问起来就说省农业革命委员会奖励我爸的。”
    福臣说:“好,到时候你和咱爹说一声,别找不到一样的话,就坏事了。”
    她也有点担心的说:“别到时候你喝的找不到北,自己说漏了。”
    福臣挠挠头发说:“不会的,我嘴里肯定跑不了火车。”然后问她:“啥时候到啊?”
    她说:“妈还没得信,来的时候再告诉你。”
    那时候家里也没有电话,找人的话不是给单位打电话,就是直接到单位来找,除了这两样也就基本上找不到人了,有时候不在单位干了,再不来人告诉,那就彻底找不着这个人了,许多搞对象的都因为这个找了一辈子,因为没有联系方式,说来都是个痛苦的遗憾。
    过了几天艳玲跟福臣说:“明天去妈单位找她,完了,你听妈的安排,就可以取自行车了。”
    福臣高兴地说:“好!太快了。”
    艳玲说:“到妈单位上,别说多余的话,有事外头说去。”
    福臣拽着艳玲手说:“我妈都赶上你亲妈了,办事都不和我说,赶上特务接头了。”
    艳玲一脸怒气说:“净瞎白话啥啊,啥玩意特务特务的,小心外边人听到。”
    第二十七章二八大车惹艳遇老许病患肺结核
    第二天,福臣按照她妈的安排,在商业局大院墙外头北边一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一个中年人推着一辆嘎嘎新的大28式的自行车向他走过来。
    男人见了他,喊他的名字,他一边答应一边把装在信封里的钱和日用品票交到男人手里,哆哆嗦嗦地接过自行车,连正眼都不敢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跨上自行车往家跑了。
    别看福臣和爹妈和老丈人家离得都挺近,可是他们除了吃饭以外,很少见面聊天,大都是因为福臣和艳玲下班回来还要看孩子上学习小组写作业,所以等早上起来,忙活做饭又上班走了。
    福臣骑着铮明瓦亮的自行车跑在街上,因为没有上牌,好悬叫交警罚2毛钱,得亏认识没有挨罚。
    艳玲早在家等着,吧小院西边的地收拾一下,一会儿好放自行车。
    福臣啪啪拍门,艳玲赶紧把大门打开,福臣一边抬着自行车,一边看着说:“慢点,慢点,别磕掉漆。”
    艳玲看着满头大汗的福臣说:“哎哎,你也看着点。”
    福臣一边抬车子一边说:“这家伙整一身汗,满大街净瞧我了。”
    艳玲说:“车子太带劲了,不看你看谁。”
    福臣紧张地问:“你在家等多长时间了?”
    艳玲说:“没多大会儿。”
    福臣把车子立在墙边上,边立边叨咕说:“哎嘛,车梯子都和咱的不一样。”
    艳玲说:“是,你先别忙活它了,赶紧进屋洗把脸,晚上还得上保育院接俩小呢。”
    福臣说:“一会儿不骑它去,消停两天再骑。”
    艳玲笑着说:“嗯,怕你憋不住,又得嘚瑟去了。”
    福臣洗完脸,又和艳玲聊了一会儿,就出去到电业局保育院接孩子。
    过了几天新鲜劲,福臣才骑着嘎嘎新的自行车上班,一路上的人都在看,晚上也不怕没有路灯了,车子前面带一个照明的大灯,还是靠蹬自行车发电的。
    到班上立刻引起同志们的羡慕,都对福臣说:“啊呀呀,看不出来啊,福臣这门子不浅啊,外国车子都骑上了。”
    福臣谦虚地让大伙骑上感觉感觉,有好事的紧忙骑上在院里跑一圈说:“这大锰钢的车子,骑上就是不一样啊,美中不足就是车链子盒不是全封闭的。”
    这时候,单位领导都从办公室出来了,对骑车的人说:“那更得贵了,快下来,福臣心疼了,该。”
    福臣一看领导来了,赶紧说:“没事,谁骑不是骑。”
    生产专工一脸坏笑说:“可不是咋的,又不是媳妇,骑就骑吧,下来,给书记骑骑。”
    书记乐的脸上笑开花说:“这磕叫你唠的,好像骑个自行车像扯犊子似的,来,我骑一圈。”
    院里连男带女的都笑成一团,福臣路子广的事情在电业局就传开了,后来,福臣通过妈妈的关系又给领导整了几台国产自行车,在单位的位置也是直线上升。
    这天,艳玲看着兴高采烈下班的福臣说:“我是真怕哪天,你骑着这车跟别的老娘们跑了,你一会就不能离单位女的远点。”
    福臣一激灵,赶紧说:“不是外人,顺道驮回来的。”
    她往福臣身边靠靠,悠悠的说:“这雪花膏味挺浓啊。”
    福臣立住车子,拍拍了衣服说:“拉倒吧,哪能这么香。”
    艳玲气的踢他一脚说:“我可告诉你,后车座再不行拉别的女的,再拉一个,我就上单位找你书记去。”
    福臣老王一看她变脸了,赶紧说:“一定一定,别闹了,闹大了,人家笑话不说吧,到时候你也能找一个像我这样的。”
    福臣把身子靠近她,挨在她身上,她有点不太自然,身体由于激动有点微微发抖。
    这么多年,俩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她说:“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拉着别人,你还敢拉着别人一起上下班,叫我的脸往那撂,多少人都瞧着了。”
    福臣故作镇定的说:“这不顺道吗,下回再不拉了。”
    她说:“真能嘚瑟。”
    福臣一脸忐忑说:“以后谁也找不到谁,再也不嘚瑟了。”
    艳玲接着说:“我托人给你买了个东西。”
    福臣关上门问:“什么东西?”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老王,老王接过来打开,看到笔记本的前面封皮上写着语录,里面用钢笔写的张艳玲赠给王福臣。
    她说:“我希望你以后用这个笔记本把日记写在上面,永远都不要忘了我和你。”
    福臣整一身鸡皮疙瘩说:“放心,肯定忘不了。”
    那一刻福臣还是被艳玲的浪漫感动的,虽然整的浑身不自在,但是还是实实在在的感动到艳玲对自己、对生活美好的渴望。
    过了许多年,虽然日记一直才停留在不到一半,但是走进福臣的心里那一刻,还是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直到年老的时候,老王一直后悔没有记下来许多日记,要不然,就是看看也是一种幸福回忆。
    后来,他慢慢变成了老爷们,孩子们在他面前也是如同当年他在他的父亲身边,他只知道人生并不是一种徒劳,但没有想到人生会是翻转的叫人来不及适应。
    初春,福臣正在上班,艳玲慌里慌张地跑来找他,他也慌了:“艳玲,可别吓唬我,这是咋了,毛毛愣愣的。”
    艳玲带着哭腔急得直跳:“爸生病了,刚去医院急救室!”
    一直以来,在福臣和艳玲的照顾下,老丫和老许的生活过得不错。
    突然间地住上医院了,福臣当时就有点惊讶和懵圈,他让艳玲坐一下,说:“说了啥病没有啊?我马上穿上衣服。”
    艳玲深深地叹了口气,呛到水一样说:“妈说挺严重!”
    福臣也没听明白,也不敢再刨根问底,急急忙忙地和艳玲开车往结核医院跑。
    艳玲在车里好不容易暖过来,跟艳玲说:“好不容易缓过来,心直突突,担心你爸在医院就你妈在跟前,赶紧找你。”
    福臣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脑袋里乱哄哄的,全是自己亲生父亲老许的身影,说“我也害怕啊。”
    “刚过上稳当日子,咋还突然得病了,是肺结核还是肺炎啊。”福臣着急地问。
    “我也没有听明白,好像是肺结核,妈说大夫不让进病房。”艳玲说。
    福臣握着方向盘说“你别上火,估计问题不大,结核病医院是专门的医院。”
    医院在艳玲老家往前一点,就像一个四合院,中间是三层小楼,门口有解放军专门站岗,看起来戒备森严,经过检查才放心地把车开进去。
    按照解放军的提示,福臣和艳玲进去,楼道里贴了许多肺结核病的宣传黑板报,一切都安静地像空无一人。
    “妈,我爸咋了?”福臣看着老丫在病房外的走廊里里惊讶地问。
    老丫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俩掉下眼泪,说:“这几天就有点咳嗽的厉害,以为是感冒,吃点药不见好,咳嗽带血,就赶紧上卫生室,说让住院,就上这来了。”
    “你俩快把大夫给的口罩戴上,不着急,我去问问大夫。”福臣戴上纱布口罩就跑去值班室找大夫。
    福臣看到一个中年女医生,在看了片子,看见他进来问,就说:“你是患者的儿子?你爸自己说咳嗽半月、有点低烧低一直没有好转,在电业局卫生院看病拍片,胸片有一大片阴影,诊断可能得了肺结核。”
    福臣毕恭毕敬地站在大夫面前,艳玲跟在后面也是一脸焦急。
    “我爸除了抽烟和喝点酒,咋得结核病呢?”福臣怯生生和医生商量。
    医生透过大眼镜,盯了他一眼说:“春天一到,空气温暖,细菌病毒也会加速繁殖,传染病的高发季节,尤其是结核病,结核杆菌侵入体内引起的感染,尤其是你爸的病灶又明显的陈旧性影像。”
    福臣呆住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人都是携带病菌的,只是身体健康时免疫力强,当免疫力下降的时候,病菌大量繁殖,症状才显现。
    第二十八章亲人离去落悲伤触景生情涌心头
    福臣过后才想到,老许出现感冒或者流感的时候,老是挺着不去看医生,也不爱吃药,觉得自己身体好。
    “我们会诊了一下,情况不太乐观,就是说来的有点晚,有生命危险。”医生接个电话就出去了。
    福臣第一反应就是告诉老丫,爸爸得了肺结核,当晚就得接着看结果,直接住重病号房。
    医生再三告诉他让家里人放宽心,因为结核病的是可以治愈的,但是特别害怕传染给其他人,所以医院会强制病人家属离病人远一些,做好防护,以免造成全家患病。
    福臣在电话里说了父亲的事情,和住院的一些顾虑,并嘱咐亲戚朋友不要担心,国家能够处理好这类传染病。
    放下电话之后,福臣还是哭了,流泪的时候,把他吓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悄悄地落下来。
    第二天,上午,艳玲和福臣陪老丫一直等到老许做完了所有检查。
    医生告诉福臣让爸爸保持一个好心情,如果能够挺过强化期,还是有救的。
    老丫听到医生说是药三分毒的话,尤其是结核药的副作用非常大,对肝肾造成影响不可小视,还要服用维护肝的药物。
    当天晚上,老许再次咳嗽吐血,说实话老丫的心理负担是比较重的,如果没有艳玲和福臣在旁边,就没有人安慰她说说话了。
    真的有一种想要再大哭一次的冲动,这一次独自在医院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也更加印证了老丫和老许的感情,印证了夫妻生活一辈子,一旦发生变故才看出是不是真心的道理。
    几个人轮流照看老许,虽然进不去病房,但是生活规律还是打乱了,黑白颠倒熬夜,吃的也不好,导致艳玲睡眠严重不足。
    半夜的时候,老许突然呼吸很难受,并且咳嗽比较厉害,吐出大量的淡血,医生又给他打了吊瓶,低烧咳嗽,用了大量的抗结核药物,但是消瘦的老许得的结核病由于病程长、抵抗力及其下降。
    老许最终还是没有挺过来,结核病导致并发脏器功能衰竭,失去了生命。
    老丫懵懂地望着医生抱歉的面孔,哭的差点背过气,隔着玻璃望着病房里没有了呼吸的老许,她伤心地叨咕着:“老许啊老许,孩子都大了,你咋就走了呀!你真不是人啊你,把我扔下就个人走。”
    “妈,你别哭了,爸爸会伤心的。”艳玲一边哭一边搀扶着没有气力的老婆婆。
    福臣扶着墙,浑身无力,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也顾不上擦拭,说:“爸啊,你咋这么狠心呢!”
    医生和护士把他们劝导到走廊里的长凳子上,看着空荡荡的走廊里,老丫眼望着病房,脚蹬直了在地上,顺着就滑落到地上。
    “妈,妈。”福臣和艳玲吓得赶紧把她抱到凳子上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老丫才睁开眼睛,吃惊地望着福臣,福臣也惊住了,看着妈妈迷茫的无神的眼睛,更加伤心了。
    “你爸走了吗?”老丫怀疑地问艳玲。
    福臣和艳玲张着嘴巴面面相觑,不敢回答,那滋味是剜心的一种生死离别的痛。
    老丫赖以靠扶的精神世界倒塌了,心如碎了的瓷器般摔了一地,一辈子的两个人虽然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却是最久远的在一起。
    突然间老丫感到老许没有走,这种臆想真的成为真实,她昼日昼夜地付出,一点没有起作用,她感到极度地失败。
    当老许的尸体将被推进停尸间的时候,福臣噙着泪水对艳玲说:
    “我不忍心再让妈哭了,我说的是心里话,所以就没有叫她跟着,你也不要来,陪着妈妈。”说着说着,豆粒大的泪水瞬间滚落在他因为这些天的忙碌变得消瘦的脸上。
    艳玲急忙给福臣擦去泪水,哭肿的双眼通红,对他说:“行,你去吧,我会病房陪着妈,要不她苏醒了,找不到咱俩该着急了。”艳玲说话的时候,紧紧攥了一下福臣的大手。
    也许此时艳玲的安慰已显得苍白无力,可对于一个失去父亲的男人,尤其是像他这样在童年时在别人家长大的孩子,极少得到父亲温暖的关爱,在失去父亲的那一刻,他突然感到一种更强烈的爱。
    在以后的日子里,有时候福臣想着父亲临死全身蜷曲在病床上的记忆,仍然像刀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在梦里多少次唤醒了埋藏在他心底的父子情。
    莫名的哭过之后,他常常渐渐平静下来,对安抚他的媳妇说:“以前不懂,现在一看有爹有妈的日子真是太重要了,爸爸就像我生命中的小红旗一样,没有他了,以后,我活着也就是为了孩子了。”
    从爸爸去世那天以后,他像变了一个人的样子,遇到事情变得小心翼翼,而且多愁善感。
    周末的一天傍晚,王福臣下班之后,顾不上脱下工作服就骑上自行车急匆匆地往家里奔去,到了家门口,他看到前趟房大东子站在自家门口张望。
    他走过去问:“东子,找我吗?”
    大东子看见他,赶紧问道:“哎呀妈呀,大哥,快点来我家看看吧!”
    大东子红了眼圈,拽着福臣的自行车说:“了不得了,家里跑电了!”
    听他这么一说,福臣也激动地一把抓住他说:“咋跑电的啊,白长这么大个了,快快,上家看看去。”
    大东子边走边说:“吓死我了,我妈坐炕上不敢动弹!”
    福臣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头前带路,他在心里想着现场的情况,心事重重地跟在后面。
    走了大约500米左右,两个人在一处夹皮墙院落前停住,大东子说:“我不敢靠前,大哥,你看看吧。”
    福臣立住自行车,看着眼前院落里低矮的平房,里面灯管忽明忽暗,两间刚砌的夹皮墙冒着热气,打开的窗户里,炕上坐着大东子的妈妈,房子中间顶房梁的铁管子烧的通红立在那里。
    他妈妈坐着抹起了眼泪,说:“福臣啊,快帮忙啊!”
    福臣突然想起了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掉落下来,急忙说:“大娘,别急,马上好!”
    他看着紧张的摇头的大东子,说:“你赶紧带我到电表那去。”大东子把福臣领向院里的一个方向。
    福臣说:“你家修房子,老房子有漏电的地方,的亏来的及时,太吓人了,听见电表响了吗?”
    大东子仔细听着说:“嗡嗡嗡的,就在我家后院。”
    顺着墙角看去,院落的东墙上传来闷闷的嗡嗡的声音。
    福臣接过钳子和螺丝刀说:“你离这远点。”大东子急忙跑到远处。
    福臣看着木制的电表箱里飞快转动的电表计数轮盘,说:“哎呀妈呀,这得跑多少字啊。”
    他一边心里嘀咕着,也同时知道了原因了,看着下面的电线不好掐,他抬手把电源线从上面掐断。
    “没有电了!”屋子里顿时传来大东子妈妈的声音,对着后窗喊着。
    这破落潮湿的后院子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让福臣心里难受得想放声大哭,眼前总是浮现出父亲的影子。
    看到电停了,大东子才赶紧把他拉到屋子里,说:“大哥,你给看看那块漏电了!”
    福臣在屋子里走一圈,大东子拿着手电筒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找。
    看了一圈,福臣失望地说:“外表墙上看不出来,只好明天白天再看了!我回去告诉值班室一声,明天叫他们好好给你换一下电线,屋里电线老化了。”
    大东子无奈地说:“行,哥,太谢谢了,要是你不来,我妈妈都得吓完了。”
    福臣点点头,说:“这房子刚抹完灰,到处都精潮的,千万别碰墙面啥的。”
    东子妈在东子的搀扶下,才下地,说:“这房子盖得早,寻思趁着天不下雨翻新一下,没有想到整这一出,只能等明天你们来了,谢谢福臣。”
    福臣说:“你歇会吧,大娘,我和东子都是兄弟,没外道的事,客气啥,晚上饭吃不上,就上家做饭去。”
    东子妈说:“不打扰了,不打扰了,我去大儿媳妇家吃去。”
    大东子也赶忙说:“不滴了,哥,一会去我大哥家,你也别回去了,一起去吃,叫上嫂子。”
    福臣心里一想,知道大东子不是外人,吃饭啥的都是小事,但是他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和艳玲打招呼,所以他和大东子解释一下就蹬上自行车回家了。
    短短的回家路上,福臣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东子的妈妈坐炕上的那场面会把他带回到了对父亲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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