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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城夜市之下,满目琳琅,走道小巷灯火通明,在最出名的西林湖边,随处可见卖着各种各样的精致小玩意的商贩,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们嬉戏玩闹着,好不惬意。
尹素华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热闹的夜市,一到这里就被勾走了魂儿,在各式花样的小玩意中迷了路,穿梭在其中,心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钟年一直紧紧跟着尹素华,生怕她因为太过于沉浸夜市而跑得不知所向。
辗转了些许,尹素华被西林湖边传来的阵阵悠扬琴声吸引,留在了戏子抚琴的戏台边。她这才发现,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为了这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琴声而驻足。
琴声好像在倾诉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而故事情节婉转跌宕,忽而激情高扬,忽而阴郁昏暗,惹得听众连连啜泣,直到一曲罢,还久久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尹素华听得如痴如醉,直到戏子抱着琴下台才回过神来。她连同四周听曲的人连连感叹,这抚琴之人琴技之精湛,悟琴之透彻,倒真是难得一遇的奇才。
还未等钟年反应,尹素华已然朝着戏子的方向寻去。
“尹姑娘?”钟年拨开人群一边寻着尹素华,一边唤着她。
果然,钟年的担忧不是没有缘由的,待他寻到后台去,哪里还有尹素华的影子。
他万般焦急,扯过方才在戏台上抚琴的戏子,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着紫色罗裙、模样很是清丽的年轻女子?”
戏子微微皱眉,想了一刻,回道:“并未见过。”
此话一出,钟年便失了神。
汴城城门在关上前,驶出了最后一辆马车,形色匆匆,很是着急。
车夫驭着马,想不通方才车内的人为何不顾危险突然拦下马车,他本想问一问,但见那人冷凝着脸,怕不是个狠角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马车出了城,又往前漫无目的地行驶了好一会,车夫忍不住回头开口道:“这位好汉,你要去何处?”
车里的人戴着斗笠,一袭深色长袍,他的脸沉在斗笠下,让人琢磨不透情绪。他听见车夫一问,便抬眼应道:“禾县。”
车夫转念一想,这人既然不顾危险来拦马车,想必是有要事去办,不觉中,车夫加快了速度。
戴斗笠的人起身放下了马车前的帘子,又将车内两边窗口的帘子解下,坐好后,才闭上眼对着身边的人说:“歇息吧。”
“你到底是何人?”
“我既应了你要带你去见齐王,便不会骗你。”那人一出口便打消了尹素华想着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尹素华觉着奇怪,自己本想着去找那抚琴的戏子好生探讨一番琴艺,结果还未到戏台后台便让这人劫了去,在路上细细询问才知道是齐王宗玥的好友,新岳第一富商之子宋云承。
‘难道齐王一直暗中派人跟着我?’尹素华想着,但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劲。‘既然我身边有着齐王的眼线,那为何庄太妃还是惨死在王府?庄太妃是齐王的母妃,再怎么说齐王的眼线也应该护着庄太妃才是,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或许,这一切也只有见到了齐王才会有个圆满的解释。
次日。
马车连夜快马加鞭赶路,很快就抵达了禾县。
尹素华在宋云承的带领下,来到了齐王军营,营地口巡逻的士兵一见到来人了便匆忙跑去向齐王通报。
不一会儿,士兵又跑回来,对着尹素华身边的宋云承行礼,毕恭毕敬地说:“宋公子,王爷让您携您夫人一同前去。”
宋云承见喊错了人,也不恼,只是挑了挑眉看着一旁的尹素华,想着她会如何应对。
“带路吧。”
实在想不到尹素华居然是丝毫不在意这一段小插曲,还大大方方地让士兵带路,宋云承对这新齐王妃的度量倒是佩服的紧。
齐王营帐。
宗玥刚听士兵禀报说宋公子带着夫人前来探望自己,心里还在生疑,这宋云承一向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前段日子谈心还说自己要逍遥快活,不会应了父母的命令成亲,怎的今日就带着自己夫人一同前来了?
待宋云承领着士兵口中的‘夫人’一起出现在宗玥面前,他这才明白,士兵口中宋云承的‘夫人’就是自己的王妃。
宗玥心里觉得好气又好笑,他好生打量了尹素华一番,见她并无大碍,便又嘲弄着宋云承道:“这是你的夫人?”
宋云承笑而不语,走上前拍了拍宗玥的肩,对着他耳语道:“王妃我给你带到了,你们夫妻之间慢慢聊。”
谢了。宗玥对着宋云承做着口型,便又目送着他潇洒地离开了营帐。
尹素华见宋云承离开,这才放心上前说道:“王爷,庄太妃她......”
“我知道。”宗玥回答的风轻云淡。
“你......知道?”尹素华不敢相信,庄太妃可是他的母妃,生身母亲,就算已经知道了噩耗,也不应表现得如此冷静,还是说,这齐王本就是冷血无情之人?
宗玥往前踱着步,坐在了中间的木椅上,看着尹素华幽冷地开口道:“不然你以为,你能从管事手中逃出来?”
“此次外出剿匪,府上只留了两个暗卫,管事又何尝不知?他本就不是我的人,趁着府内守卫空缺造势那是必然的。”
尹素华不解:“既然有两个暗卫,为何会保不住庄太妃?”
“那你认为你是如何到我营帐的?”
尹素华被质问得语塞,此刻她算是明白了,宗玥就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宁愿留着一个毫不相干刚娶过门的王妃,也不愿倾尽自己的力量去救一救自己的母妃。
如此看来,她往后的日子,确实要过得万分坎坷。伴君如伴虎,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尹素华在军营里待的这几日,过得甚是无趣,宗玥每日都苦心钻研着什么,营帐紧闭重兵把守,没有他的允许不让任何人进入。
她细细询问了一些士兵才知道,扰乱官道秩序的匪贼早就已经剿了个干净,而宗玥在禾县逗留如此之久就是想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王府背后搞鬼。
尹素华自知不懂这些谋略,但她身为王妃,自然也得替宗玥分忧。
王府闯入刺客不说,竟大胆到刺杀庄太妃,而春水是庄太妃最亲近的侍女,跟着太妃这么多年,想必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而宗玥早已清剿完匪贼,若是再留在这禾县些时日,怕是皇帝会生疑,这皇帝早就忍受不了宗玥,借他逗留禾县偷养军队之名扣他一顶‘篡位’的帽子也不为过。
眼下,只有找到春水,帮助宗玥解开谜团,才能‘班师回朝’。
尹素华找到正准备启程回汴城的宋云承,让他顺便捎一程自己,宋云承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汴城。
尹素华在连月客栈门口刚下马车,欢喜就冲出客栈朝着她奔了过来。
“娘娘!我......”欢喜话还没说完就被尹素华捂住了嘴。
“嘘!小声点!这里是汴城,人多口杂的,叫我小姐就是。”尹素华生怕欢喜坏了事,在欢喜朝自己跑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捂住欢喜嘴的准备。
欢喜这丫头好像才发现这样不太好,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尹素华,瞬间焕然大悟。尹素华放开了她后,她又后知后觉的捂了捂自己嘴,对着尹素华嘻嘻地笑了起来。
“是!小姐!”
“春水呢?带我去见她。”尹素华一边往客栈里踏一边问着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客栈外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正痴痴地盯着自己。
欢喜带着尹素华来到了春水在的榻间,还像个麻雀似的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不停地说:“小姐,春水一点儿也不着急你不见了,可把我气了个够呛!不过还好王爷派人来说你在他那里去了,不然我可得担心死!”
“好了,”尹素华拍了拍欢喜的小脑袋,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了,害你担心了,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有话和春水说。”
欢喜一嘟嘴,眼巴巴地望着尹素华,本想说什么,见尹素华急着找春水,只得捏着手乖巧退下了。
尹素华一进春水房间,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春水,就听见了客栈楼下幽幽传来的凄惨尖叫声。
春水听着这声音,心中猛地一跳,瞳孔骤然收缩,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脸上血色尽失的尹素华,颤抖着声音说:“是......欢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