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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墙角小院》当初只在上京流行，后来在话本圈子里传了开来，可谓一本难求啊，不过妹妹屋里还有几本，姐姐若是想要妹妹愿意割爱。”
“不用，已有友人相赠。”
周韵沁观苓九神色，确实为真，便也作罢。
但忽然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出现在眼前，这老人一身的衣服打满了补丁，头发花白，咧嘴一笑，一颗黄牙摇摇欲坠。
不注意的三人被这突然出现的老人吓了一跳，十分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
“女娃娃，你刚刚说那书你有几本，可愿为我割爱一番啊，多少钱都没问题，好商量好商量。”
老人哆哆嗦嗦的开口，笑得谄媚。
小翠看到自家小姐似乎吓到了，柳眉一蹙，怒气道：“哪来的小老道儿，竟敢惊吓我家小姐，简直胆大包天。”
天不怕地不怕的周韵沁听到小翠这样的说辞，干咳一声，立要为自己找回场子。
“小翠，退下，什么惊吓到我，怎么可能，都说你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胡言乱语。”
小翠缩缩脖子，小声的“哦”了一声，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下面就很识趣的将嘴巴闭紧，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周韵沁细细打量着不修边幅的老人，最终犹豫开口：“老人家，这书我确实是有多余的，但是你能拿出多少银钱来买啊。”
看这老人穿的破破烂烂，双手干枯，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泥土，头发也乱糟糟的，肯定生活过得不尽人意，当然是拿不出钱来买绝版的话本的。
“女娃娃你等等啊，爷爷给你拿。”
老人又是咧嘴一笑，苓九都有些担心他那颗摇摇欲坠的黄牙马上就要落地了，但下一秒她觉得就算这牙掉了也无所谓了。
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从……屁股后面掏了出来。
三女默然。
这么大的金子你是怎么藏的？！
老人看对面的几个女娃娃面色难看，不解的挠了挠蓬松的头发，问道：“是不够吗？那你等等啊。”
语罢，老人抬起右脚，脱鞋，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来。
三女：“……”
这老人家的钱，带着奇怪的味道。
“还不够嘛？”老人见对方还不说话，急了。
弯腰脱掉另一只鞋，又从中掏出几张银票来。
哭丧道：“我身上就这么多了，若是，若是还不够我，我现在就去找我家臭小子在拿一些来，但女娃娃你可千万别卖给别人哦。”
沉默许久的周韵沁深呼吸一口，顿时又立即停住，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怎么滴，总感觉这清新的空气似乎变浑浊了点儿。
“咳，这位老人家，钱就算了。”
“啊？”老人瘪嘴，不等周韵沁话说完，开哭。
“停停停，老人家您先别哭，书，书！白给你，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老人绝对练了一手好哭法，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听到书并非不卖，立即将眼泪缩了回去。
“不行，我家臭小子说了，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这些钱都是女娃娃的，来，给你。”
“不不不，不用！”周韵沁跳着脚躲在小翠身后，屏气凝神。
“老，老人家，这钱您还是自个儿用吧，书，我反正多得是，不差不差。”
老人似乎很苦恼，不停的挠着头发：“不行不行，臭小子知道了会骂我的，这钱必须拿，必须拿。”
“不不不，真的不用。”
周韵沁双手摆不停，见老人跑来，撒着脚丫子就跑，于是这一老一少的围着苓九跟小翠开始绕圈圈。
“拿着拿着。”
“我不要，不要。”
一刻钟过去了……
芳华楼里的灰袍老者还在夸夸其谈，滔滔不绝，尽心尽力的回复众人的意见，而周韵沁和那老人……
还在转圈圈。
“小翠呀，你说这妙笔先生什么时候开始啊？”苓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本来早上就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晨练，现在又在这芳华楼门口站了半晌，还看了两人转圈圈约有一刻钟的时间，现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困。
小翠也困的厉害，耷拉着眼皮道：“顾夫人莫急，快了，我们现在在最前面一定能抢进去。”
苓九紧抿唇瓣，看着后面那颗颗的人头，突然觉得跟着周韵沁真是太对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街霸啊，往这一站，自动空了一个地方，还够两人转圈圈。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跑累了，皆摊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翠困意如潮水般退去，连忙扶起周韵沁。
周韵沁额头上泌出一层薄汗，轻喘着气：“老爷爷啊，我跑不动了，你就放过我吧，真的，您这钱我不要，书绝对给你，等听完妙笔先生的说书，我就给你拿。”
老人也是个执着的人：“不行，臭小子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如果别人什么都不要，一定是对你有所企图。”
说到这里，老人倏地起身，警惕的看着周韵沁：“你不会看上我了吧？我告诉你啊女娃娃，咱两是不会有结果的，我不好你这小青果类型的，干巴巴的。”
周韵沁简直要被这老人气死，她下次出门一定要看看黄历。
食指哆嗦的指向满脸戒备的老人，白皙的小脸蛋被气的通红：“你，你，你赶紧去撒，呸，你赶紧去照照镜子去吧你，一口黄牙，全身的皮比树皮还要难看，头发枯燥的像是被火烧过，还有你这指甲，几百年没剪了吧，白骨精都没你长，你出门是要吓死谁啊。”
一口气说完一长段话的周韵沁，气都不带喘的。
周围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被吓得退避三舍，生怕这街霸一时不痛快拿他们寻开心。
苓九自认为自己口齿伶俐，但与周韵沁相比起来，这段位差的太远了，骑着六六都看不着背影。
老人呆坐在地上，看样子像是被周韵沁说懵了。
喧哗的街道，安静极了。
一棵枯树的叶子缓缓飘落，通黄的叶面还夹杂着几分青，慢慢落在老人的面前，躺在他手心上。
“呜哇~”
振聋发聩的哭泣声顿时响遍整座芳华楼前，灰袍老者简直要被气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