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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那是鸡飞狗跳,楼上那是冷眼旁观。
苓九就如打量着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杨幺儿在那蹦跶,终于那人也闹累了,给停了下来。
苓九知道此刻到了她出场的时候了,伸手将帷帽戴在头上,边拍着手下楼,边讥讽道:“哟,这是打哪来的贵客啊,瞧把我这店子给搞成了什么样子。”
“你是谁,少多管闲事。”杨幺儿看着这从楼上走下来的莫名其妙的女子,就知道是雅间的客人,顿时心情愈加阴郁,说话都带着冲。
柜前小厮听着声音似乎是东家,再一看到旁边的清珞,心里确定了下来,连忙上前行礼,恭声道:“东家。”
苓九颔首算是应下。
杨幺儿一愣,没想到此人居然是玖茶的老板,顿时腰杆也直了起来,阴阳怪气的开口:“你就是这店的老板?哼,我说这店里的小厮怎会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原来是因为这老板居然是个女的,果然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你……”清珞气得正要寻他理论,被苓九拦住。
“你知道我身后这人是谁不?他可是…”杨幺儿话语未落,就被王恩赐截了胡。
“你这人也甚是奇怪,我明明就不认识你,你为何就要害我,莫名其妙强拉着我进来也就罢了,自己还把人家店给砸了,拦也拦不住,老板来了居然还想拉我进去,你这人心肠实在歹毒。”
杨幺儿被王恩赐这一番义正严辞的言论说得懵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王,王兄,你我二人明明一同前来,何来我强拉你一说?你莫要做出过河拆桥的损人勾当,简直是有辱读书人的名声。”
王恩赐顿时气得一口老血,究竟是谁在做损人的勾当,好一个泼皮无赖。
苓九装作稀罕道:“哟,原来二位都是读书人啊,可考取功名否?”
王恩赐似是瞧出了什么机会,上前拱手道:“这位老板,在下王恩赐,前段时间刚过了县、府两试,现在是一名童生,而且在下真与此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完全就是飞来横祸啊。”
苓九看出这人的心思,她要捉弄的是杨幺儿,倒不至于将他人牵扯进来,伸出手指指向杨幺儿,问道:“你呢?”
杨幺儿以前从不觉得考了六次县试未过有什么丢人的事,毕竟还有那么多人穷其一生都未中,他今年才二十,还年轻得很,但现在他却感觉莫名臊的慌,看着周围望过来的眼睛,硬着头皮道:“哼,来年我杨幺儿必中。”
众人倏地哄堂大笑,苓九也笑得花枝乱颤,带着几分笑意道:“你这没中就是没中,还来年必中?圣人曾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你一个读书人连奶娃娃都晓得的道理竟都不知,真不知道你这读的是什么圣贤书,莫非是趁此拿着家里的银钱好四处逍遥?”
杨幺儿顿时吓得背脊直冒冷汗,他还确实是打着这般主意。
因为不想在家里帮大哥二哥下地干活,那些在他看来就不是他一读书人该干的,于是就算他心里在厌恶私塾,但好歹有理由拿着家里的银钱在镇上逍遥自在,读书?他在课上就从来没听过多少,字也是写的一塌糊涂,难以入眼。
就算心里在发虚,好面子的杨幺儿也会硬着嘴道:“哼,我与你一个无知妇孺有何说的?你一介女子,懂什么圣贤书吗?只怕污了那些圣人的耳!”
“我不懂?”苓九好笑的歪首,“对,我是不懂,所以我们就来个大家都懂的。”
苓九提高音量,声音有力道:“清珞,当众人的面给他好好的算算,这泼皮应当赔我们玖茶多少银钱,既是读书人,那就得敢作敢当,若连这都做不到,那你也罔顾读书人!”
“好嘞。”清珞十分上道的也扯高了嗓音:“一共踹坏了十五个椅凳,一个椅凳五十文钱,这就是七百五十文钱;还有五十个杯盏,杯盏都是青瓷,一个二百文钱,总共十两银子;打坏了柜前的算盘,此算盘为二十文银钱;还损坏了店里的绿植两盆,其中一个是从江娄来的名贵花种—红颜菊,为方老板赠送,一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个是柳间花铺的上好青兰,一盆二两银子;再加上吓跑了店里的客人,每人按三十文钱算,一共有三十个客人被惊走,再加上在做的几位,还有打包区上百位的客人,一共是四两又五百文钱,总共加起来有三十七两又二百七十文钱。”
众人哑舌,苓九满意,杨幺儿要疯了,苓九接下来的一句更是让他憋出内伤来。
“这三十文钱可包了点心?”
“没有。”清珞回道。
“那将点心算上,大概平均每人是多少?”
清珞拿起小算盘算了一下,回道:“若将其算进去,平均每个客人会点一到两个点心,而每道点心的均价是二十文钱,这么算来,是七两又五百文钱,那么这位公子需要赔偿我们玖茶四十两又二百七十文钱。”
苓九瞧着杨幺儿吓傻的样子就心里舒坦,假装好意道:“我也不欺负你,就将这零头抹去,你只需赔偿我们玖茶四十两纹银即可。”
杨幺儿已经完全吓傻了,他家哪来的那么多钱,除非把地卖了。
好半晌,杨幺儿才回过神来,怒骂道:“你们这是抢钱,打劫,我要去报官,告你们这群奸商。”
“好啊,你若不还钱,我便去告你,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究竟谁对谁错,这上门闹事的竟还如此理直气壮,真是好得很。”
杨幺儿自知理亏,想着这平民百姓都是怕官的,打算吓唬苓九一下,没想到这女的竟是个心狠的,别人不清楚,他可清楚大周朝律令在银子方面的条例都十分严格,因为他曾经亲眼见到他的一位同窗因为欠债不还,被对方告到了府衙,结果不仅打了二十个板子,还要坐牢八年,这一进去,他杨幺儿就真毁了。
“怎么,你这是没钱赔?”苓九嘲讽的看向他。
好面子的杨幺儿一听,这可怎行,于是硬着气道:“你且等着,我过几日便将银钱尽数奉上。”
“好,我等着,于你七日之内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