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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并没有起雾。
能看见的感觉到的，只有瓢泼的大雨。
但知妤却还是看见了她。
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从她去世后，知妤其实连梦见她的机会都很少。
知妤想，她肯定是对自己的选择和生活失望至极，所以才连来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这次她原本也没想自己可以见到她的。
就连眼前，她也知道那是幻觉。
可她的脚步还是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妈妈……”
她轻声说道。
但下一刻，老太太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
那痛觉让知妤回过神来，也在这个时候，她的脚下猛地一滑！
于是，她们两人就这么直接摔了下去。
知妤整个人是往前倾的。
而且老太太的反应也很快，在她摔下去之前她已经先跳了下去。
可两人还是摔成了一团。
当脚踝处传来剧痛时，知妤才从刚才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而另一边，老太太正捂着自己的腿不断的叫唤着。
“您没事吧？”知妤赶紧问。
老太太没有回答，表情却是越发的痛苦。
知妤不敢再耽误，只能重新将她背了起来。
她的脚还是疼的。
每一次都仿佛踩在刀尖上一样。
可她也只能往前。
胸腔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她的舌尖甚至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再往前一步……
前面可能就有人了。
又或者肖园已经找到了可以求救的人。
会有人……来找她们的。
知妤曾经看过一段话。
——人类，其实很顽强。
在任何极端的条件下，爆发出的求生欲和能做到的事情，也是其他时候无法想象和做到的。
所以后来知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背着老太太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
直到……她听见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温知妤！”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亦或者是……愤怒。
知妤的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像是在分辨——她是不是听错了。
就好像和刚才她看见的人影一样，只是她的幻觉？
可她想要见到她母亲，知妤是知道的。
陆湛又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幻觉中呢？
她明明……都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了。
她甚至都不想再见到他。
所以，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幻觉中？
不过知妤倒是很快发现了一件事——并不是幻觉。
陆湛很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大雨将他浑身浇了个透。
头发和衣服上全部都是水，虽然知妤知道自己的情况肯定比他要糟糕好几倍，但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她还是不由愣了愣。
紧接着，她就好像是一个终于苦撑着到达终点线的人，身体猛地一晃！
陆湛很快伸手将她搂住了。
她耳边也传来了其他嘈杂的声音。
像是赶过来帮忙的其他村民。
他们正在不断地吵吵着。
滑坡、泥石流等字眼不断传来，但知妤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眼睛闭上后，整个人也直接晕死。
等她醒来时，瞬身都是疼的。
双腿和手臂尤为明显，喉咙干得如同要冒火。
她努力撑开眼睛，原本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旁边的肖园却先发现了她的动静。
她立即扑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话说着，肖园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你不知道你睡了多长的时间，这村子里又没有医院，我们又出不去，我还以为我们就要挂在这里了……”
知妤看了看她，却只说了一个字，“水。”
“什么？”
肖园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压根没有听见知妤说了什么。
她的话说完后，肖园这才擦了擦眼睛，不太理解地看着她。
“水……”
知妤只能重复了一次。
肖园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正准备去倒水时，房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陆湛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看见他，肖园不由一顿。
然后，她就好像突然醒过来了一样，又说道，“我去外面给你倒水吧。”
话说完，她也不等知妤反应，直接走了出去。
知妤的唇角却不由微微抽搐。
毕竟肖园这借口实在是太过于拙劣了一些。
不过她也没有阻止，只慢慢看向了陆湛。
后者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眼睛先往她身上看了一圈儿，再说道，“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的声音很是冷静。
就好像只是在跟知妤探讨这件事而已。
知妤没能反应过来，还没回答时，陆湛又继续说道，“你的脚骨折了。”
“但村子里没有医院，所以只能先给你打固定，如果后续没有愈合的话，你得上医院做手术。”
“还有，你发烧昏迷了整整两天，如果今天还没醒，你甚至都不用等看脚能不能愈合了，直接就能埋在山上。”
陆湛的话十分直接。
甚至可以说是刻薄。
知妤当然听出来了，但她也没法反驳，只能回答，“我知道了。”
“知道了？”陆湛却是笑了出来，“你知道我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温知妤，你可能会死你知道吗？”
“我知道。”
陆湛不说话了，但唇角却明显抿紧！
知妤想了想后，又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陆湛听着她的谢谢，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谢我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知妤，你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你不是很在意你弟弟么？你如果死了，你让他如何？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下山？你知道带着一个老人在那种时候有多危险吗？”
“如果你们摔下山底怎么办？如果发生山体滑坡怎么办？如果当时帮忙的人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这些问题，你全部都没有想多，对吗？”
“你就会凭着你自己的冲动做事情，不计较后果，也不带任何的脑子！”
“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嗯？”
陆湛的话越发难听了。
他的牙齿也紧紧咬着，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从知妤身上咬下一块肉一样。
知妤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她原本还想要问他的。
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陆湛突然又将她拉了起来。
将她一把涌入怀中。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