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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宁夏西海固。
苏宁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从土坯房的窗户照射进来,让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耳边传来鸡鸣犬吠的声音,鼻腔里充斥着泥土和干草的气息。
他眨了眨眼,环顾四周......
发现这是一间简陋的土坯房,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年画,木桌上摆着一个铁皮暖壶和几个粗瓷碗。
“我这是......再次穿越了?”苏宁喃喃自语,脑海中突然涌入大量陌生的记忆。
他叫苏宁,是西海固苏家砖窑的独子,今年二十二岁,父母在当地算是小有资产的富裕户。
“宁儿,起床了吗?”门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接着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妇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羊肉汤面,“快起来吃饭,你爹有事跟你说。”
苏宁接过碗,手指触碰到母亲粗糙的手掌,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确信这绝非梦境。
他低头喝了一口面汤,咸香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这味道太过真实,不可能是幻觉。
“娘,爹要跟我说啥事?”苏宁试探性地问道。
“还能有啥?你都二十二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娃都能打酱油了。”母亲叹了口气,“你爹托人打听了几个姑娘,今天要跟你商量。”
婚姻!苏宁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
他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熬夜看的电视剧《山海情》,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部剧的世界里,而且时间点正是剧情开始前的1991年!
“娘,我......”苏宁刚要说话,突然一个名字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李水花!按照剧情,不久后李水花就会被父亲李老栓用一头毛驴和一个水窖的价格“卖”给苦水村的安永富。
“不行!”苏宁猛地站起来,把母亲吓了一跳。
“咋了这是?面里有虫子?”母亲紧张地看着碗。
“不是,娘。”苏宁深吸一口气,“我有心上人了,我想娶李水花!”
“李水花?李家李老栓的那个丫头?”母亲皱眉思索,“她家穷得叮当响,她爹李老栓是个贪得无厌的主....……”
“我就要娶她!”苏宁坚定地说,“爹娘要是不同意,我就一辈子不要!”
母亲被他突如其来的坚决态度震住了,犹豫道:“这事得跟你爹商量...“
正说着,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苏宁在这个世界的父亲苏大强。
“商量啥呢?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娘俩嚷嚷。”苏大强皱眉问道。
苏宁不等母亲开口,直接说道:“爹,我要娶李水花!”
苏大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小子眼光不错!李家那丫头是咱们村最俊的姑娘,听说还读过两年书,比一般丫头强多了。”
苏宁没想到父亲这么爽快,心中一喜,但随即听到父亲话锋一转:“不过她家穷得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这门亲事......”
“爹!”苏宁打断父亲的话,“我不要嫁妆,相反,咱们可以多给聘礼。我知道李家缺什么??水窖和毛驴!咱们家砖窑这两年赚了不少,不在乎这点东西。”
苏大强眯起眼睛打量着儿子:“你小子怎么突然对李家丫头这么上心?连人家缺啥都知道?”
苏宁心里一动,面上不显的解释说道,“我早就喜欢水花了,只是没跟你们说。听说李老栓最近在给水花找婆家,我怕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苏大强和妻子对视一眼,沉吟片刻后拍板:“行!既然你这么中意,咱们今天就去找李老栓提亲!我倒要看看,在西海固,谁家聘礼能比得过咱们苏家!”
当天下午,苏大强就带着苏宁和几个帮工,牵着两头毛驴,驮着五袋面粉和两匹花布,浩浩荡荡地向李家走去。
路上遇到的村民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苏家这是要去哪家提亲啊?这么大阵仗!”
“听说是李家那个水花丫头......”
“哎哟,李家这下可走运了!”
苏宁骑在毛驴上,心跳如鼓。
他不断回忆着剧中水花的形象……………
那个坚韧、聪明却被命运捉弄的姑娘。
他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改变她的命运。
李家是村里最破败的几户之一,三间低矮的土坯房,院子里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
听到外面的喧哗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慌慌张张跑出来,正是李老栓。
“苏.......苏老板?这是......”李老栓看到这阵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盯着那两头健壮的毛驴移不开眼。
苏大强翻身下驴,豪爽地笑道:“老栓啊!我今天来是给我家宁娃子提亲的!看上你家水花了!”
李老栓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苏老板,实不相瞒,苦水村的安家昨天也来提过亲......”
苏宁心头一紧,果然安家已经来过了!
他急忙上前:“李叔,安家给了什么条件?我们苏家加倍!”
李老栓搓着手,眼睛滴溜溜地转:“安家答应给一口水窖和一头毛驴...………”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苏大强便是大手一挥:“我们给五口水窖!两头毛驴!外加五百块钱!”
围观的村民一片哗然,这聘礼在西海固简直是天价!
李老栓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真......真的?苏老板没开玩笑?”李老栓声音都颤抖了。
苏宁上前一步,诚恳地说:“李叔,我是真心喜欢水花,一定会对她好。您要是同意,明天我们就开始打水窖,毛驴今天就留下。
李老栓咽了口唾沫,突然转身朝屋里大喊:“水花!水花!快出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少女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
苏宁的呼吸为之一滞......
即使穿着破旧,也掩不住她的清秀。
水花的眼睛大而明亮,像两汪清泉,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略显粗糙,却透着健康的红晕。
“爹……………”水花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
“快过来!这是苏家的少爷,看上你了!”李老栓一把拉过女儿,“苏家给的聘礼够咱们家吃三年!你赶紧......”
“李叔!”苏宁突然打断他,“我能单独跟水花说几句话吗?”
李老栓愣了一下,看了看苏大强,见对方点头,这才不情愿地说:“行……………行吧,别走远啊。”
苏宁走到水花面前,发现她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瘦小的身子微微发抖。
他轻声说:“水花,咱们去那边说说话好吗?”
水花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院子边的老榆树下,远离了围观的人群。
苏宁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水花,我知道你不认识我,可能也不愿意嫁给我。但我发誓,如果你答应这门亲事,我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水花惊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在西海固,很少有男人会这样跟未过门的媳妇说话。
“我......我不明白......”水花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苏家这么有钱,为啥要娶我?”
苏宁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因为我欣赏你的聪明和坚强。我知道你读过书,会算账,还会唱歌......这些我都知道。”
水花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你怎么会………………”
“我还知道,你不想嫁给安永富。”苏宁直视着她的眼睛,“如果你嫁给我,我答应让你继续读书,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水花的眼眶突然红了,她咬着嘴唇,半晌才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苏宁差点脱口说出真相,但及时改口,“因为我觉得你值得被好好对待。
远处,李老栓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说完了没?天快黑了!”
苏宁最后问道:“水花,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不愿意,我现在就带我爹离开。”
水花低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我......我愿意。”
苏宁心头涌起一阵狂喜,但他强自镇定:“真的?不是因为你爹逼你?”
水花摇摇头,这次她的声音坚定了些:“安家只把我当劳力,而你......你把我当人看。”
就这样,在夕阳的余晖中,两个年轻人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苏宁知道,这只是改变水花命运的第一步,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当夜,苏家大摆宴席庆祝这门亲事,而李家也是破天荒地飘出了肉香。
水花坐在自家炕上,摸着苏家送来的新衣裳,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苏家少爷为何对她如此了解,但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人生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定亲的第二天清晨,苏宁就被院外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苏宁!快开门!出事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在门外大喊。
苏宁一骨碌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满脸焦急的年轻后生,是昨天跟着去李家的帮工之一。
“咋回事?”苏宁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苦水村来了一大帮人,把李家围了!说是李老栓收了他们聘礼没退,现在要讨说法呢!马村长已经带人过去了,让我赶紧来叫您!”
苏宁心头一沉??李老栓这个贪心鬼,竟然想两家通吃!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屋,从炕席下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他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
“走!”苏宁跟着帮工冲出院子,牵了毛驴就往家赶。
远远地,就看到李家门前黑压压围了一大群人。
两拨人马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苦水村来了至少二十个青壮年,手里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为首的安家人满脸怒容。
而本村的男人们则在马喊水的带领下挡在前面,防止冲突升级。
“李老栓这个不要脸的!收了我们家的毛驴和水窖,转头又把闺女许给别人!”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怒吼道,正是安永富的父亲安大脚。
“就是!今天要么退钱,要么交人!”苦水村的人齐声附和,声势骇人。
李老栓躲在马喊水身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水花被几个村妇护在中间,单薄的身子微微发抖,眼中噙着泪水。
“都静一静!”马喊水举起旱烟袋高声喝道,“这事是李老栓做得不地道,我们绝不包庇!”
他转身一把揪住李老栓的衣领:“老栓,你给我说清楚,安家的聘礼你退了没有?”
李老栓支支吾吾:“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
“放屁!”马喊水怒目圆睁,“昨天苏家提亲时你怎么说的?不是说好要退安家聘礼吗?你这不是存心要两家通吃吗?”
围观的村民一阵哗然,有人已经开始骂李老栓不要脸。
李老栓缩着脖子,活像只过街老鼠。
马喊水转向安大脚,抱了抱拳:“安老哥,这事是我们村的人不对。你放心,今天这聘礼必须退,要是李老栓拿不出来,我们村集体凑钱也要给你个交代!”
安大脚脸色稍霁,但仍旧不依不饶:“马村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李老栓太欺负人了!我们安家虽然穷,但也不是好欺负的!”
就在这时,苏宁挤进人群,高声道:“安叔!这事我来解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水花抬起头,看到苏宁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马喊水松了口气:“宁娃子来了,这事他们年轻人好商量。”
苏宁走到安大脚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安叔,这事是我们不对。李叔一时糊涂,您大人有大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双手奉上:“这里是二百块钱,双倍退还您家的聘礼。另外,我们苏家再送苦水村两口新水窖,算是赔罪。”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二百块钱!两口新水窖!
这在1991年的西海固简直是天文数字!
安大脚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出手如此阔绰。
“这……………”安大脚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叠崭新的钞票。
他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安叔,您看这样解决行吗?”苏宁诚恳地问,“我知道永富兄弟是个好人,这事是我们对不起他。改天我亲自登门赔罪。”
安大脚盯着苏宁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苏家小子,你是个明白人。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转身对苦水村的人挥挥手:“都散了吧!苏家给了交代,咱们也别得理不饶人!”
苦水村的人窃窃私语着,但既然主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好跟着离开。
临走前,安大脚拍了拍苏宁的肩膀:“小子,你比李老栓强多了。水花那丫头跟了你,是她的福气。”
危机解除,围观的村民也渐渐散去。
马喊水摇摇头,对李老栓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带着村里人离开了。
转眼间,李家门前只剩下苏宁、瑟瑟发抖的李老栓和呆立原地的水花。
苏宁走到李老栓面前,强压着怒火:“李叔,您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要不是看在水花面上,我真不想管。”
李老栓讪笑着,眼睛却一直往苏宁口袋里瞄:“那个......宁娃子,那二百块钱......”
“钱我会从给您的聘礼里扣。”苏宁冷冷地说,“五口水窖减为三口,两头毛驴减为一头。剩下的等我和水花成亲后再给。”
李老栓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但自知理亏,只能悻悻地点头。
这时,一直沉默的水花突然开口:“爹,您先进屋,我有话跟宁哥说。”
李老栓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苏宁,嘟囔着进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水花低着头,手指着衣角。
阳光透过老榆树的枝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谢谢你。”良久,水花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是你,今天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苏宁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心中一软:“这事不怪你,是你爹太......”
“我知道我爹是什么人。”水花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从小到大,他眼里只有钱。我娘走得早,他就把我当累赘,恨不得早点换钱。”
一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苏宁下意识伸手想擦,又觉得唐突,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为什么帮我?”水花突然问道,“我们素不相识,你却为我花了那么多钱.....“
苏宁收回手,认真地说:“因为我喜欢你,不想看你受委屈。”
“喜欢?”水花苦笑了一下,“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了解,谈何喜欢?不过是因为我长得还算周正罢了。”
“不,我知道你。”苏宁脱口而出,“我知道你喜欢唱歌,最喜欢那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我知道你偷偷跟着村里上过学的孩子认字;我还知道去年旱灾时,你把自己那份口粮省下来给邻居家的娃娃……………”
水花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补救:“我早就注意你了,向村里人打听过。”
水花将信将疑,但眼中的戒备明显少了几分。
她轻声道:“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那二百块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不用还。”苏宁摇头,“就当是我给你的聘礼。”
“那不一样。”水花固执地说,“那是你替我爹赔给安家的,不是我应得的。”
“那就多替我生几个儿子。”
“你………………”李水花立刻便是不由得羞红了脸霞。
苏宁看着她倔强的表情,心中更加怜惜。
这就是水花,即使身处绝境也不愿欠人情,有着自己的骨气和原则。
水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像一朵在干旱中顽强绽放的野花,虽然不够艳丽,却有着震撼人心的生命力。
“宁哥,我等着你来娶我。”她轻声说完,闪身进了屋。
苏宁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今天这场风波虽然破财,却赢得了水花的初步信任。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世界里,有些东西比金钱更珍贵。
远处,几个村里的年轻人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眼中满是好奇和羡慕。
苏宁朝他们笑了笑,迈步向马喊水家走去。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建水窖、筹备婚礼、规划未来.......
最重要的是,他要让水花知道,选择他,绝不会后悔,一定能让她成为西海固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