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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出征
大夫没诊出结果，
阿沐就给了大夫线索。线索只有三个字：五石散。
这药是秦越用来控制老皇帝的，后又被用作报复太后。
早在秦府之时她就疑心过那人会给她下药，于是吃的喝的格外仔细，厨房亲自管着，一旦吃食离了视线，就绝不再碰，
谨慎了好一段时间，无事发生，
她顿时觉得自己多虑了，毕竟秦越还等着她给他生孩子，不可能对她用药。
但那人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狠，还要疯，
大约孩子只是锦上添花的花，而她这块锦必须永远留在他身边。
大夫有了线索，很快从古籍上找到了病灶所在。
确实是五石散，
但不是寻常的那种，经过了改良，粉末中加入了那人的鲜血做药引，通过熏香渗进心肺，长此以往，嗅吸之人就会与供血者产生无法割断的”连接“，进而分隔两地也能控制心神。
简而言之，
再不和秦越上床，她脑子就会出问题。
当然，如果秦越愿意将解药给她，也能除掉病灶，
但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她和项起成婚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大启，那人肯定恨死她了，怎会给她解药。
她问大夫：“距我完全疯掉还有多久？”
大夫回道：“夫人无需担心，倒也不会完全痴傻，此药刁钻，只会让您偶尔出现幻觉，将周遭的人与事同供血之人联系在一起...”
阿沐不解。
大夫尴尬地咳了两声，支支吾吾地说：“额...就是，就比如今天明明看的是长裙，却被嫁衣吓失了神...这就是表现之一...”说着抬眼看了下阿沐，见她还是不解，只得继续，
“那个...嗯...今日是长裙和嫁衣，明日有可能就是别的...”
阿沐问：“比如？”
大夫一副眨眼之间感染风寒的样子，咳咳咳地咳了好几声，通红着脸，
“这么说吧...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出现在床笫之上，额...您...这药会让您误将夫君认作他人...从而...从而...”
阿沐一巴掌拍桌上！
好歹毒的药！
不会给她的身子造成实际上的损伤，但会实打实地破坏她和项起的关系。
想象一下，两人正浓情蜜意地交缠，突然眼前的脸就变了，她还不当场吓死！大喊着向秦越求饶。
到时候项起会怎么想，
上床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其他男人，谁能接受得了。
小小地平复了下心情，阿沐又问：“这药对孩子有影响吗？”
大夫答道：“有是有...但只要安心静养，倒也不是大问题...”
阿沐送走了大夫，心情低落到了谷底，
大夫说胎儿有早产的可能。
心事重重地盼到项起回来，还没开口，那人就给了她一击暴击。
“主君命我三日后率军西进。”
男人说话的时候沉着脸，满目疲惫。
阿沐一愣，“为何？是要打仗了？和谁打，没听说最近哪里乱起来了啊...”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她个措手不及，
或许是太平日子过多了，直到今晚她才清楚地意识到项起是将军，是要上战场，真刀真枪的打仗的。
项起沉沉地叹了口气，“西夷自从连灭三国之后就野心勃勃，一路向着东边挺进...主君不愿放任他们壮大，便让我出兵剿灭。”
是了，
早些在街上看见的那些高鼻深目的外邦人便是被西夷夺了家园的，难怪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不能不去吗...”阿沐问，“不去吧，打仗会死人的...我不想你去...”
一双杏眼红了，她咬牙咽下泪水。
项起抚摸她的后脑，将她搂进怀中，
男人的心跳沉而有力，仿佛只要他的心脏还蓬勃地跳着，就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但一开口，确是一声叹息。
“军令所在，不可违之...”
是啊，军令难违，
违者，斩。
阿沐环住男人的腰，脸埋进他胸口呜呜地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我们都有孩子了...她怎么可以把你派去打仗...万一有个，万一有个...”
不想一语成谶，她抿唇咽下了哽咽，
项起揉捏她的后颈，柔声道：“不怕，你夫君是从辎重兵干起的，再凶险的杖都打过，害怕区区西夷？”
辎重队？为何从辎重队干起？
那是军中的苦差事，通常由新兵负责，主要搬运粮草和兵器等军需，行军时随队跟在最后方，一旦遇到偷袭，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
可她明明给了他一条明路...
难道...
阿沐推开男人，
“所以你没有拿着我给的投名状找宋鹤，而是选择从军，从最低阶的士兵做起？为何？！”
“是。”项起说，“在大启，我是个下九流，无力护住你，被那人像赶丧家犬一样赶出了京城，一番辗转来到北境，我又有什么脸面拿着你给的投名状谋出路...”
“所以我下了决心，必须从底层一路杀上去，立军功，当将领，只有证明了我有这个能力，才有脸回来找你...”
“否则...不如战死在沙场，就当我提前殉——”
“情”字没有说出口的机会，阿沐的手封住了男人诅咒自己的唇。
“够了...”她喃喃，“足够了...”
不要说丧气的话，
他们相伴厮守的一生才刚开始，怎会这么快就结束。
...
阿沐在项起出征前都没透露秦越对她下药一事，
刀剑无眼，她不想他因此而分了心神。
大军于清晨集结，
破晓之际，旌旗如海，尘土翻腾，寂寥无声，
项起立于高鞍之上，他神色肃刹，身披猩红的大氅，秋风卷的他袍角翻飞，
他抽刀高举过头顶，
大军瞬间发出阵阵铿锵有力的声浪，像刀锋般切开天际，阳光倾泻而下。
阿沐站在城门之上静静地看着他，
隔着万千人海，那人亦是静静地回望。
“去吧，我等你。”她的唇动了动。
男人默了许久，一拉缰绳，转身离去。
项起的离开一夜之间带走了阿沐所有的神采，
她不停地打探消息，掂着脸上曾经的同僚家吃茶，就想从他们的口中问出些战事的发展，
她甚至主动求见宋骄，
大梁皇帝笑着安慰她，说项大将军七连胜，打的西夷吱哇乱叫，灰头土脸地缩回西边。
阿沐心脏猛跳，
“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整天动个不停，
而她也终于开始显怀了，如果项起现在班师回朝，或许能见证孩子的出生...
宋骄沉下脸，
“安心养胎吧，他短期之内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