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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倌闻言，将两条眉毛皱了起来。
“你把这些日子，村子里被山魈害死的人家都叫过来，我需要更多线索。”
李富贵点头答应，往门外跑去。
看见李富贵的身影跑远，李老倌埋着脑袋看向棺材里的老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默看四下无人，挪到李老倌身边。
“师父，这个老人的皮肤会不会太光滑了？一点也不像个老人？”
李老倌闻言点点头，指着老人尸体说道。
“这就是被山魈害死的人的诡异之处，死后皮肤发紧，疤痕，伤痕等等全都会自己消失。”
随着李老倌的话说完，林默也跟着沉默下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世界上怪力乱神的事情居然有那么多？
突然，林默灵光一闪，再次问道。
“师父，您说，这山魈会不会是一种会使用药物的野人一类的？”
李老倌嘴角抽了抽，连个眼神都不想丢给林默。
“药物个球，野人个球！书呆子！”
林默被骂得脖子一缩，撅了撅嘴，心里暗自腹诽道。
“老顽固，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怪力乱神的？”
两人正拌嘴，院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默探头看去，正巧看见李富贵带着六七个妇人往院子这边赶。
不多时原本就不大的院子，被几人挤的满满当当。
李老倌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给自己点上后，缓缓吐出一朵云。
“一个一个的说，把你们家里发生的怪事都说一说，别添油加醋也别藏着掖着的。”
这群大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第一个站出来讲自己家发生的事儿。
犹豫了许久，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阿姨站起来.
她一开口把林默吓了一跳，这嗓门真大啊………….
这位阿姨叫秦彩凤，家住村北边。
因为离山林近，最早出事的也是她家，在阿姨的回忆中，出事的是她的丈夫李善北。
出事前的那天晚上，李善北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气的秦彩凤一脚给他从炕上踹下去，让他滚去隔壁屋里睡。
而这李善北也是个没脾气的主，当即抓着被子枕头就往隔壁孩子那屋去了。
隔壁孩子那屋是空着的，孩子们都出去打工了，所以屋里也只有他们夫妻两人。
那天半夜，秦彩凤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忽然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走来走去的，时不时还有扒门的声。
要知道这李家坳虽然位置较偏，但是也算是个大村庄，一般不会有人偷东西偷到这里来。
秦彩凤呢，也是个泼皮狠辣的主，拿起门边上的镰刀就摸了出去。
“干嘛的！”
秦彩凤一声大吼，惊的房顶的瓦都一颤。
当她看清院子里的人影时，她松了口气，李善北正在院子里来回的遛弯呢，就是走路有点晃晃悠悠，看着跟喝了喝了半斤白酒似的。
“干嘛呢？半夜不睡觉上院子里遛弯？”
秦彩凤将手中的镰刀一丢，上手就去拧李善北的耳朵。
这一拧上去，对方居然一声不吭的，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秦彩凤心中想道。
“这是跟自己犯上倔了，半夜不睡觉还来脾气了！”
想着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她得意的想。
“看你还忍不忍得住。”
慢慢的，她感觉出不对劲来了，手上湿乎乎的，滑腻腻的。
“什么东西？”
秦彩凤松开拧着李善北的耳朵的手，拿到月光下一看，红艳艳的一片。
“血！是血！”
她连忙拔开李善北的领子去看他的耳朵，李善北的耳朵都被拧出了个口子，此时正往外冒着血呢！
再把李善北翻过来一看正面。
“他眼睛闭得死死的，鼻子里还在打鼾！”
秦彩凤对那晚的情形还记忆犹新，此刻回忆起来更是觉得害怕，一阵一阵的寒意从脚底直上天灵盖。
“梦游了吧？”
“真邪乎啊！”
“我家孩子倒是没梦游，但是也邪乎呐…………”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或许是人多，阳气重，林默心里没觉得有什么怕的，他瞥了眼李老倌，见对方吧嗒吧嗒不停的抽着烟，脚下都丢了不少烟头了。
林默上前将李老倌手中的烟夺了下来。
“少抽点烟，我就一会儿没看着，你这脚下都快凑出来一包烟了。”
李老倌看着手中的烟被林默夺走，砸吧砸吧嘴，认命的点点头，手指随意指了一个大妈。
“你身上的阴气最重，想来你家应该是见过山魈的真面目吧？给大伙儿说说。”
此话一出，众人一阵哗然。
林默心里也是一惊，居然有人见过山魈？
“你家见过山魈，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是，瞒着大家伙儿有意思？”
“合着，不当咱们是自家人呗！”
一声一声的埋怨向大妈铺洒过去。
大妈双腿一软，带着哭腔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我的菩萨哟！我没见过什么山魈啊！”
李老倌双眼圆瞪，一声怒喝镇住几人。
“都闭嘴！让她说！”
李老倌发脾气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唬人，林默也跟着把嘴巴闭的紧紧的，生怕李老倌连着自己一块儿骂。
大妈也被李老倌的模样吓了一跳，坐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将她家的事讲出来。
她叫王莲香，她家出事的是她的小孙子李世承。
说起她的小孙子，那也是有一段故事。
王莲香家香火一直都不好，生她儿子的时候就是晚年得子，老两口就担心自己儿子也是晚年才能得子，于是想各种办法让儿子儿媳早点生个孩子。
可是药也吃了，土方子也用了，啥方法都试了一遍，就是肚子里没动静。
老两口那个急啊，吃不好睡不好。
偶然有天上集时遇到个猎户，说山里有座求子庙，可灵验。
王莲香两口子一合计，这什么法子都用了，要不也求一求菩萨吧？
于是就在集上一直等了好久，终于再次等到那个猎户。
一阵套关系套近乎，那个猎户将庙里的事讲了出来。
山里的人比他们乡镇里的住家户更难生孩子，而且在山里生孩子也是个很危险的事，所以都会去山里求黄菩萨保佑家里人丁兴旺。
黄菩萨也很灵验，次次都有求必应。
按照常理来说，这么灵验的庙早就应该传出名声了的，声名远扬才对。
但是偏偏这个黄菩萨某天显灵了，在庙门的大树上，树皮一掉，露出一段话来。
“有缘自会见面，无缘相逢是祸。”
王莲香两口子将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在嘴里砸吧，琢磨出味来了。
肯定是这个菩萨是个真修行，怕沾染太多人世界的因果。
猎户见两人不说话了，也打算走了，刚转身，王莲香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央求猎户带他们俩进山了去拜拜黄菩萨。
猎户闻言连连摆手，直接严词拒绝了两人，说之前有人也是带人进山去拜菩萨了，可是那户人家和拜山的人家都出事了，他家里还有孩子，不能冒这个险。
“出事？出什么事了？”
李老倌独眼之中精光一闪，抓住线索问道。
王莲香咬着下嘴唇，头摇的像拨浪鼓。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
李老倌此时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缓缓走到王莲香面前蹲下。
“你要是不说实话，李家坳里人最少死一半。”
李老倌看着王莲香哭到颤抖的背影，又扫了眼周围妇人们惊惶的神色，突然将烟蒂往地上一摁。
“不说算了！大家伙都散了吧，门窗关紧，晚上别让孩子出门。“
“富贵，你跟我来，今晚在你家凑合一宿。”
妇人们如蒙大赦，拉开院门匆匆离去，脚步快得像身后有东西追。
王莲香还瘫在地上哭，被邻居扶起来时，眼泪还在往衣襟上淌，嘴里反复念叨着。
“我的承承会回来的。”
林默看着这阵仗，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这李家坳看着平静，暗地里却藏着这么多怪事，连空气里都飘着股诡异的味道。
“李叔，那黄仙真会再来吗？”
“我家娃还小，要是…………”
李富贵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又招呼媳妇收拾好床铺，拉着李老倌的衣角问道。
“怕也没用。”
李老倌打断他，手在兜里摸来摸去，可惜那包烟被林默给摸走了。
“今晚咱们多放几张黄符，再在门口撒点糯米，撑到明天就好。”
“明天是镇上赶集的日子，咱们去集上等那个猎户，王莲香说的黄菩萨庙，说什么都得去看看。”
林默站在后面，手指碰到口袋里的蓝图手机。
他想起王莲香说的故事，总觉得这事儿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哪有妖怪还会设“求子庙”当陷阱的？
倒像是有人故意布了个局，引着村民往坑里跳。
李富贵的媳妇早就烧好了热水，见他们来，连忙端出三个粗瓷碗。
“李叔，林医生，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俺家娃已经睡了，我把西屋收拾出来了，你们凑合一晚。”
李老倌接过碗，喝了口热水。
“费心了。”
他放下碗，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符。
“你把这个贴在娃的房门上，再在院子门口撒点糯米，今晚别开门，不管听见啥动静都别理。”
李富贵媳妇连忙点头，接过黄符连连道谢。
林默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
这村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在恐惧里过日子？
等李富贵两口子睡下，西屋里只剩下林默和李老倌。
借着钨丝灯的光，李老倌翻出那个旧木箱子，把铁剑和符纸摆了一地。
“明天去集上，你跟紧我。”
“那猎户既然知道求子庙的事，说不定还知道更多线索。要是能找到求子庙，就能摸清那东西的老巢。”
林默点点头，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秦彩凤和王莲香讲的故事。
熬到后半夜，林默才迷迷糊糊睡着。
刚合上眼，就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漆黑的树林里，耳边全是“咯咯”的怪笑，一个穿黄衣服的人影在前面跑，他想追，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直到李老倌的咳嗽声把他惊醒，他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林默翻了个身，闻着枕头里的谷子气味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