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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挂断电话，回头看向屋内。
茶餐厅里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漫出来，周周正趴在桌上对着直播画面咋咋呼呼，广志皱着眉，李妤的脸色也很难看。
几个人都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他低头编辑了条短信发给周周。
“临时有事先走，林默那边有消息会通知你。”
点击发送后，转身快步汇入夜色里。
茶餐厅内，周周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随手扫了眼屏幕，随口跟广志嘟囔了句“老宋溜了”，便又把注意力拽回甄澄的直播间。
而此时直播画面里，甄澄正红着眼眶对着镜头哽咽，弹幕里的恶意像潮水般涌来。
“装什么圣母！”
“把人逼死了就开心了！”
之类的话密密麻麻，看得李妤心口发紧。
她拿出手机，想再试着给林默打个电话，听筒里却依旧是冰冷的忙音。
而屏幕中，无助的甄澄，默默在心里祈祷那个女孩能回心转意。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突破四十万，每一秒都有新的弹幕弹出。
甄澄看着那些文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年轻人做事没脑子。”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原来人的恶念可以这么直白，这么汹涌，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想起林默，想起那个温柔的，耐心的的医生。
林默，你到底在哪里？要是你在，会不会知道该怎么做？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在通讯录里找到林默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颤了颤，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忙音“嘟嘟”响了两声，随后传来电子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甄澄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酸甜苦辣咸一股脑涌上心头。
他在跟谁通话？是遇到危险了吗？还是？
她盯着手机屏幕，眼泪滴在屏幕上，扰的屏幕乱跳。
一旁的廖嘉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拍着甄澄的背安抚，心里却把林默骂了千百边。
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接电话！要是甄澄出了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在这时，廖嘉兴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110的数字，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按下接听键。
“喂？警察同志！有消息了吗？”
“您好，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我们已经查到了轻生者的位置。”
电话那头的民警声音很年轻，语气也有些急促。
“但是…………”
“但是什么？”
廖嘉兴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手心里全是冷汗，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们接到群众报案，在同一个位置，有一名女子正站在天台边缘，疑似准备跳楼。”
民警顿了顿，继续说道。
“因为你们是事件关联人，希望你们能尽快到现场协助劝解，或许你们的话能让她改变主意。”
廖嘉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挂了电话，她一把抓起甄澄的手，语速飞快地说。
“澄澄！别播了！我们现在就走！那个女孩在天台！再晚就来不及了！”
甄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廖嘉兴拽着往门外跑。
韩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双手掐了个兰花指，看着还在直播的手机，又看了眼已经跑出公司的两人，急得直跺脚。
“等等我啊！直播间还播嘛！”
他连忙搬起手机和云台，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直播间里的弹幕还在疯狂滚动，有人好奇发生了什么，有人继续辱骂，还有人在催促要看现场，混乱与无序在直播间里展现的淋漓至尽。
车子在夜色里疾驰，甄澄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满是后悔。
她不该那么冲动，不该把女孩的伤口扒出来给所有人看，更不该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廖嘉兴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在发抖，她看着后视镜里甄澄苍白的脸，心里充满了自责。
二十分钟左右，车子终于抵达城南的宋城别苑。
小区楼下已经围满了人，警灯闪烁的光芒照的人群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孤魂。
消防车、救护车停在路边，医护人员和消防战士正紧张地忙碌着。
甄澄和廖嘉兴挤过人群，抬头往楼上看去。
十八楼的天台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边缘，夜风把她的裙摆吹得肆意飞舞，像一只随时会坠落的蝴蝶。
甄澄的腿瞬间软了，她扶着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廖嘉兴也愣在原地，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心里一阵发寒。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之举，竟然把这个女孩逼到了绝境。
“韦姐姐！”
甄澄深吸一口气，朝着天台的方向大喊，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
“我知道错了！我给你道歉，求求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可惜楼层太高，她的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
天台上的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依旧背对着人群，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就在这时，周围的围观群众突然开始起哄。
“跳不跳啊？不跳就下来！大晚上的折腾什么！”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叼着烟，不耐烦地喊道，烟蒂随手扔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眼睛死死盯着天台，满是期待。
“就是！是不是故意博眼球啊？有本事就跳，没本事别在这浪费大家时间！”
旁边一个大妈抱着胳膊，脸上满是讥讽，还跟身边的人小声嘀咕。
“我看啊，就是想讹钱，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更过分的是，几栋相邻居民楼的窗户里，也有人探出头来，举着手机拍照录像，闪光灯在夜色里不停闪烁。
“快跳啊！我还等着发朋友圈呢！”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这女的长得还挺漂亮，死了可惜了，不过要是跳下来肯定很刺激！”
这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甄澄的心里，她看着那些满脸兴奋的围观者，只觉得荒诞又可怕。
他们眼里看不到一条生命的脆弱，只把别人的痛苦当成一场热闹的戏剧。
廖嘉兴气得浑身发抖，想上前理论，却被一旁的民警拦住了。
“小姑娘，别冲动！现在刺激他们只会让情况更糟！”
消防战士们已经开始制定救援计划。
一部分人在楼下快速铺设气垫和救援网，确保万无一失。
另一部分人则穿着便服，悄悄从楼梯间往上走，准备趁女孩不注意的时候冲上去救人。
天台上，韦依依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思绪渐渐飘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