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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就……”
沈知意喝住月儿，“月儿！难道你忘了，大夫交代过，爷不能见风，这轿帘岂能说掀就掀！若是爷有了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月儿一头雾水，大夫什么时候交代过这个？
沈知意上前一步，挡在马车面前，盯着裴夫人。
“我记得裴夫人答应过，不再过问我大房的事。”
“哼，你半夜带男人回来，事关裴府声誉，我不能不管！”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管！”
沈知意朝流光吩咐道：“你们先送他走。”
“姑娘……”月儿急了，拉着沈知意。“您为何要让马车走，她们想看，你就当她们看呗！里面的是爷，又不是别人！”
劝她的不止月儿，还有耳边的菩萨。
“沈知意，不可！你想一辈子都背着污名不成？”
种种声音在耳边盘旋，沈知意烦不胜烦，怒吼一声：“我知道！”
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沈知意再次命令。
“走。”
“拦住马车！”裴夫人也反应过来，一声令下。
十几个婆子瞬间围了上来。
还没等她们近身，疾风骤起，听风听雷和观淞观雾组成的人墙，将沈知意和马车牢牢护在身后，一脚一个，便将企图靠近马车的人踹翻了。
她们都是练家子，那些婆子哪里是这四个人的对手。
看着自己的人倒了一片，裴夫人急了。
“沈知意，你疯了！”
沈知意眼神凶狠，对四个人吩咐道：
“你们只管发挥，若是伤了残了，算我的！”
趁着场面混乱之际，沈知意跑到流光跟前，着急催促。
“周嬷嬷的话你没听到吗？她听到了声音，还看到了伤，这些疑点你压根没法解释。你还愣在这儿，是想让你家爷的秘密被人发现吗？”
流光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快走！”
身后动静越来越大，裴府的护院也被惊动了，听风他们虽然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渐渐败下阵来。
沈知意刚想上前帮忙，身体一震，有一股力量闯入她的身体，强迫她停住脚步。
她很快意识过来。
“菩……菩萨，你……你想干什么？”
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马车，沈知意慌了。
她拼尽全力和自己的手脚对抗。
裴迦叶身体亏损，元气大伤，此刻也使不出多少力气，费力和她抢夺着身体控制权。
“沈知意！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要是不解释清楚，你会死的！”
沈知意忙解释：“菩萨你放心，我顶多被关在祠堂里几天，不会有事的。但是他……”
“你想得太简单了，裴家不会放过你，会把你浸猪笼，会眼睁睁看着你淹死。”
“那我也要做！”
“你疯了？”
“我没疯！他的秘密被揭穿，会有上百人被连罪，以一命救百命，我愿意。”
“我不愿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菩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就在她一愣神的工夫，那股力量已经彻底占据她的身体，三两步冲到马车前，双手已经抓上马车轿帘。
在意识到沈知意发现爷的秘密之时，流光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沈知意。
可沈知意突然手脚打架，身体像麻花一样扭曲蜷缩，像是……患了癔症。
这会儿看她扑过来，下意识地往后躲。
“沈……沈知意？”
沈知意急得冷汗直冒。“快……快走！”
下一秒，她又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眼神凌厉，语气霸道。
“流光，你敢！”
流光差点跳下马车，下意识地想向眼前人请安。
——此时沈知意的神态，怎么这么像爷！
紧接着，她面容扭曲，历经挣扎，又瞬间换了个人。
“流光，你想背上欺君之罪，让所有人都跟着你陪葬吗！”
流光眼神冷然，下一瞬，手中剑出鞘，抵在沈知意的喉咙。
“你找死！”
沈知意无语：“你要灭我口，也等你们爷安全再说！放心，我要说早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处人多，也不是动手的时候。
流光收回剑，一跃上马，拉紧缰绳，不顾身后人的嘶吼，挥下马鞭。
眼看着劝阻无望，裴迦叶忙念动口诀。
可他的身体昏迷着，并不是睡着，不管他怎么念，都没有半点反应。
而沈知意看着马车走远，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和菩萨对抗，耗光她全部的力气，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耳边响起脚步声，周嬷嬷带人冲了过来。
沈知意就像是个破布娃娃，完全不反抗，任由周嬷嬷将她从地上拎起，任由手脚被人捆住。
“不许动我家姑娘！”月儿和照雪冲破桎梏，死死护着沈知意。
月儿声音哽咽。“姑娘，你怎么这么傻！”
不管谁来看，她都很傻。
掀开车帘，让人看到裴迦叶的脸，她可以独善其身。
至于日后裴迦叶的秘密有可能因此暴露，也怪不到她身上。
但……她就是要“强买强卖”！
趁裴迦叶昏迷，强行以命换下他。
沈知意笑着，凑在月儿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
“傻月儿，别哭，我这是在做交易呢。”
说着，退身出来，定定地看着照雪，交代道。
“照雪，如果我真的不幸出了什么事，烦请你去告诉裴迦叶，求他帮忙照顾我娘和弟弟。”
月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姑娘你傻啊！他连成亲都不露面，又怎么可能会帮咱们！”
“他会的！”
裴迦叶就是宁藏修，这个秘密换两个人，裴迦叶没理由不答应。
她相信，以他能改头换面入刑部的资源和能力，让她的娘亲和弟弟脱离苦海，不算难事。
是的，她骗了菩萨。
她不在乎宁裴两家是否会颠覆，不在乎有多少人，会因为裴迦叶的秘密丧命。
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有娘亲和弟弟。
以她一命，换娘亲和弟弟此生周全。
这笔生意，她愿意！
所以，在裴夫人恶语相向时，她甚至还能笑出来。
“夫人……这大少奶奶，莫不是疯了？”
闲言碎语，沈知意半点都没放在心里。
她是真的开心。
直到——一阵马蹄声自远方传来。
她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