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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批白银最后找两批,共计三千五百万两。
这时已盘桓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距离事发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北戎人该堵截的堵截,堵不住的也早已成功出关,这桩震骇昌平十二年的泅江沉银大案的溯源追搜也不得不宣布告一段落。
第二批急赶而至的禁军护分成两拨,一拨护送着三千五百两白银重新南下,另一拨则押着追搜沉银期间抓获的重犯跟随钦差船队一并返都。
来时春雨绵绵,时雨散云收,一线阳光洒在滔滔大江上,水清沙平,两岸郁郁葱葱。
唯一遗憾的就是,上船之后大约十来天,就到阳都彻底结束这趟旅程。
苏瓷手肘驻着船窗窗台托腮,十分遗憾叹气。
杨延宗斜瞟她一眼,“怎么,不愿意家?”
傻子才说老实话呢,苏瓷笑嘻嘻:“才不是。”
她瞪他一眼:“你冤枉我!”
杨延宗箍着她的腰,轻哼一声,垂首亲吻她,是心非的骗子。
在这个惠风和畅的季节,苏瓷其实窗外风景兴趣比较大,亲一会儿,扒拉开他,她重新趴在窗台上兴致勃勃赏景,她还想钓鱼,不过太招眼最后只过下嘴瘾就遗憾放弃,嘚啵嘚啵好久,她还十分遗憾:“听说塞北好风光,特别是春天,可惜。”没看着。
他们一路追搜出关,差点就往塞北去,苏瓷当时还兴致勃勃,可惜最后被童继恩叫停折返,就没去成。
杨延宗起身,踱两步,端起茶盏,他也就船上这两天略比之前闲点,西北风野,奔波将近两月,他面庞麦『色』的一点,眉峰更显锐利,气质却比从前更内敛两分,整个人看起来更成熟更高深莫测也更危险,闻言头:“机会带你去就是。”
多大点事儿,塞北可以说是他的老地盘,他斜睨她:“塞北风沙大,到时候别喊难受就行。”
就西北,她就嫌晒嫌土多,整天用个纱巾连头带脸蒙得紧紧的,忒娇气。
他啜茶:“阳都往北百余里个叫沙家坝的地方,风光与塞北些雷同,空带你去瞧瞧。”
“真的吗?!”
苏瓷立马高兴,终于舍得离开她的窗舷,跑来搂住杨延宗的脖子笑嘻嘻,“你说的哈,我可记住。”
不许骗人!
杨延宗拧她腰侧嫩肉一下,她哈哈哈地笑起来。
杨延宗单手揽住她掉不下去,勾勾唇角,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船上没啥大事,就算事也不归她管,每日优哉游哉吃吃喝喝,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樱花开尽的暮春三月今天,苏瓷终于到绥平的家。
遗憾告别仙男,下船登岸上车,她借送苏燕去,溜家中和爹娘见面并说半个时辰的话,最后还是陈氏担心颜氏不乐意,催促着她去,苏瓷才溜溜达达隔壁。
颜氏不高兴是正常,实话说苏瓷都没怎么见她哪天真正高兴过几次。
她杨家,后院绕到西大跨院,去给杨重婴问安。
杨重婴当初那伤是些伤到根底,现在虽伤势已经痊愈,但想要恢复以前那个上马能打仗的状态是些吃力,因此目前是处于半职半休养状态,重新上岗但处的都是轻省事案牍事,巡营值守『操』演之类的体力活重活都由苏棣包圆,所以她爹能待在家里的时间就比以前更少,而杨重婴则半工半休养状态,多待在家里。
在杨家时间长才知道,其实杨重婴和颜氏的感情并不怎么样,确切来说是杨重婴颜氏一般,来正院留宿时间少,多数是在西大跨院独寝,伤愈后的年后时会叫两位姨娘房伺候,颜氏嘴巴不饶人,这两位时还吵架,颜氏生气就会磨搓两个姨娘。
反正后宅可比东大跨院热闹太多。
苏瓷去给杨重婴请安,杨重婴在书房出来,手上还沾墨迹,大约刚才在写东西,公公和儿媳『妇』能说的也不多,他和颜悦『色』叫起,询问好些外头的事,杨延宗还没来,他见苏瓷便问问,苏瓷斟酌着挑能说的说说,后就完事。
颜氏这边可就麻烦一些。
苏瓷堂屋的时候,颜氏板着脸坐在上首。
她之前一直想找找苏瓷的麻烦给个下马威,但一直都被压着没成功,这不悦憋着肯就越来越多,杨重婴这会也不在场,她脸『色』自好不。
她斜睨苏瓷一眼:“你还记得你是杨家人不成?”苏瓷苏家她知道,心里很不高兴。
实话说,颜氏其实挺漂亮的,吊梢眉,丹凤眼,鹅蛋脸,五官底子是的,不也生不出杨延宗兄弟这样卖相不错的儿子,这姐妹俩也没法一个落难官宦嫁当地乡绅之家,另一个则扫地侍女被王爷看中收房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颜氏这些年常生气,法令纹点显,眉尾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点高高在上的刻薄反正就是不好相与的感觉,比颜姨娘看着显多,大约是头顶没人压着的缘故,不需要收敛。
苏瓷笑眯眯的,一点都没不高兴,看起来像听不懂颜氏的嘲讽,还很认真答:“当记得。”
她解释:“我姐姐头一当差,刚刚休假家,我就送她一送,也给爹娘说说详情,好安一安他们的心。”
苏瓷随捻来,说得好像真的一样,眼神真挚语气还带着那种解『惑』式的温和,把颜氏给堵的,她总不能说安娘家爹妈的心不,这大庆朝可是以孝治天下的。
她也没法挑苏瓷话的刺,毕竟方从字词到语气都说得无可挑剔。
颜氏段数不够,知苏瓷心里不以为她,但一时之间,竟挑不到一点『毛』病发作,被噎得心痛,瞪着眼睛:“你,你……”
苏瓷笑翻,面上不『露』,上前给颜氏拍背拍心端茶,颜氏眼尖,还瞄到堂屋门杨重婴贴身厮半张脸一闪而过——估计是杨重婴怕颜氏为难苏瓷,特地打发人来瞧一眼,估计要是画面不和谐,他马上就会杀过来。
苏瓷也瞄到,翘翘眼角,不过差不多就行,她也没闲情逸致陪颜氏在这耍呢,端完茶盏之后,她适时说:“禀母亲,家前大公子吩咐我给他找个东西送过去。”
苏瓷滑不溜手,现在和杨延宗熟,还敢拿他无中生当借,说完叮嘱婆子好好照顾颜氏不可以怠慢,之后就丝滑退场。
留下颜氏端着那盏茶,喝不是不喝不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心眼宽的,越想越气得心肝疼,重重把茶盏掼到几方,气愤:“这是哪家的儿媳『妇』!”
不说伺候,整天气得婆母肝疼。
就这一个还不够,她居还得再讨一个苏家女儿当儿媳『妇』,这作的什么孽!
由于沉银一事,苏蓉和杨延信婚期也延误,一箩筐的喜帖正堆在厅侧,颜氏简直没心情看,忿忿一推屋哎哟哎哟捂着心躺下。
……
春末夏初的风已经炎热,阳都绥平抵触偏北,风也多一丝沙尘的味道,猎猎疾劲。
杨延宗在阳都码头登岸之后,并没第一时间家,他还一件事情需要做。
驱马缓行,目送最后一名嫌犯被押解下船,关上囚车,禁军持刀肃容,押送囚车缓缓而行,码头内外早围满看热闹的百姓,烂叶臭蛋石块不断扔过去,骂骂咧咧,车上人目眦尽裂。
季邺离得远,并听不到囚车上声音,但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抑不住一阵快意,眼神和面庞也凌几分。
哪怕他知自己紧接着将会一个大麻烦,当时那等条件,季堰猜到内鬼不难,而假如季堰倒,他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据他消息,季堰的人已早一步将事情捅绥平六王跟前。
“矢否认不如直接坦。”
如何应季邺已反复盘算无数次,他正神『色』隐晦间,一人驱马而上,不远不近,目视囚车渐行渐远,淡淡道。
此人一语切中季邺的心!
季邺霍侧头,盯一眼侧颜神『色』淡淡的杨延宗。
杨延宗侧头,挑眉:“不是吗?”
季邺也是个聪人,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杨将军此言何意啊?”
杨延宗来意其实不难猜,他虽和季邺合作干掉季堰,但他的身份却和季邺不大一样,他也没打算将自己暴『露』在六王面前。
季邺挑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延宗笑笑:“需知子一,王爷却不仅仅只七公子一儿子,王妃待如何?”她该恨季邺,必会不顾一切报复,“而即便成功取而代之,七公子新来乍到,也恐根基未稳。”
此时的杨延宗,可不是旧时的杨延宗,多一个强而力的支持,不比鱼网破针锋相好?
其实说到底,把杨延宗暴『露』出来,也不会减少季邺要承受的六王怒火和其他种种,何必呢?
季邺问他为什么要替杨延宗隐瞒,这个问题问得好,杨延宗就过给他两个强而力的由!
第一,上述的利益。
至于第二,这个长相和声音都带着几分淡淡漠的男人侧头,声音像恶魔在耳边蛊『惑』低语一般,他笑笑,眼神陡变得笃而凌厉起来,“生子当如狼,不知七公子是否听过这句话。”
于六王而言,子事件除去给六王府带来的影响外,他更愤怒的,肯是失去培养多年的继承人,而非一个儿子。
六王要是更看重季堰儿子的身份,后宅那二十余位公子的日子想必就好过多,其实也不费六王什么事,也就多问几句而已,他其他庶子的日子必会比现在容易得多。
虽六王不是故意,但总的来说也是不上心的缘故。
季堰要,可取而代之出现一个更强心更狠更手段的优秀儿子呢?
六王会杀这个儿子给季堰复仇吗?
不不,更大的可能『性』是,吃惊过后重新审视这个儿子,并将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一个儿子,还一个更优秀的。
生子如狼,一个异常优秀的、计谋能隐忍城府足够心狠手辣符合狼群法则的儿子,想必让六王更加重视吧?
事已至此,如果想将这件事当成自己的筹码的话,你说是和杨延宗合谋,只起到最后一个引兵来围的作用,还是全程自己谋划干掉季堰更显出『色』?
不用说的,当是后者啊!
季邺眼神渐渐变化,他抬眸盯着杨延宗,杨延宗笑笑:“双赢罢,七公子以为呢?”
季邺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神『色』。
杨延宗拍拍他肩膀,不再废话,驱马前行。
……
两人擦肩而过,季邺立片刻,也策马掉头,没再废话,直接返六王府。
刚出码头,就飞马疾奔而至,六王亲卫队长陈旁自囚车方向飞速驰,巡睃片刻,一扬马鞭拦在季邺跟前,拱手沉声:“七公子,王爷令,请速归。”
季邺不发一言,沉着脸与陈旁归。
他自己院。
那个位于湖边,和颜姨娘遥遥相方便他照看颜姨娘的临湖院落。只是没人知道,他不喜欢水,因为他生母就是“落水”而的,就是脚下这个湖。
季邺一身风尘仆仆,扎袖黑『色』劲装乌发高束,和往昔温文尔雅完全不一样的穿戴,他并没换衣裳,静静坐在临湖边的亭侧等待。
日暮昏暗,闷雷滚动,要下雨,劲风呼啸飞沙走石吹皱粼粼的湖面。
府里很安静,子被羁押的事情尚未传开。
但院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暴动的马蹄声,沓沓沓沓,盛怒的六王策马冲府门,连马都没下,“嘭”重重直接踹开院大门!
引起附近侍女和院的下人惊慌奔走一片。
六王提着剑,额心跳动,大踏步闯来。
穿过庭院,冲过正厅,六王盛怒杀气腾腾一路来到湖边,季邺霍地转头,黑『色』劲装让他身形前所未的挺拔凌厉,那双奔波多天的眼睛微微泛着血丝,看起来是似染血。
“二十二年前,我的母亲正是于这个湖里!这么大的王府,这么多的仆役下人,竟没一个听见她呼救挣动的,可笑至极!”
“而我,竟还要为仇人之子俯首帖耳甘供驱使,凭什么?!”
风来,呼啸而过,季邺声音因恨极而变得嘶哑眼神极狰狞,“,我要让他!!”
他道:“父王若要我偿命,尽管来罢!”
他锵一声扔下佩剑,毫不迟疑与六王视!
六王一怔,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的这样的季邺,印象的温和唯诺尽数颠覆,一瞬间的狠意和气势比之季堰都要过之而无不及。
隐忍,胆『色』,谋算,不知道季邺什么时候查清楚的,但他二十年如一日,终于等到机会,才一动出击,如同毒蛇,狠狠噬咬仇人的咽喉。
此子竟是这般的胆识,不甘人下。
六王眼神不禁动动。
其实他并不在意他儿子是一条毒蛇,反正无论如何也毒不到他,相反,他更在意他的继承人能不能扛起六王府接过他的基业。
季堰,基本还算让人满意,再多教教,将来能八十分。
而此子,让他盛怒之余,不禁刮目相看。
六王盯他片刻,怒意未曾消退,却一分分压敛去,他冷冷问:“这件事,还谁?”
季邺淡淡道:“没谁,张东陵是我的人。”
六王挑眉:“当真?”
季邺:“当真。”
这父子二人视片刻,“锵”一声长剑鞘,六王冷冷道:“给老子待在院里,好好反省!”
他心里天平已倾向,冷哼一声:“来人,让陈旁使人围院,不许任何人出!”
六王霍地转身,快步而出。
他直接翻身上马,提着剑疾冲出府门!
……
杨延宗得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绥平,去六王府一趟,但显现在六王已顾不上他,他与眉头深锁的房生等人坐半个时辰,遂离开。
杨延宗闻讯,笑笑,围院子,除惩罚,还能另一重相反的效果,那就是保护。
六王显不并愿意别人代他季邺施以“惩处”,譬如六王妃,譬如颜姨娘。
很好。
他所谋之事,俱已成功,接下来就专心防老皇帝弄的这桩大事里被波及即可。
杨延宗外事皆顺,只内事上却一点的不如意。
到家中,天『色』已经黑透的,门前挑两个大灯笼,静谧中一点点的灯光。
他去西大跨院给父亲问安,大半个时辰后出来,母亲身边的婆子已经探头探脑几次,他快步来到母亲的正院。
“娘,这么晚,怎么还没准备歇?”
杨氏翘首等好久,可惜杨父留着儿子一起吃饭,她一等就大半时辰,言语中越发不高兴:“你心里可还你娘,一个二个就成天给你娘添堵!”
母子俩坐下来,说得几句,杨延宗温言询问母亲这两月几句,颜氏就这么抱怨的,杨延宗替母亲拍拍背,嗅到『药』油味,关切问:“母亲,怎么,可是身体不舒服?”
颜氏喷气,提起这她生气,“还不是你媳『妇』,一天到晚就是给我添堵的,就这还要再来一个,你是不是想气你娘?”
下午和苏瓷见过面后,生闷气,颜氏说心疼要躺,还特地叫人取『药』油来搽,这个当是做给杨父和杨延宗看的。
杨父见识过多次,懒得她,今天连儿子家都没过来正院吃饭,让颜氏生一闷气。
一来二去,她只觉万分的委屈不高兴,抓住儿子的手哭诉,杨延宗无奈,“这天入夜还些凉,爹身体不如从前,至于她,她的事也多。”
杨延宗头疼,按按额角,类似的话题已经说过太多次,但颜氏苏瓷的观感从没因为他的劝解而改善,他无奈之下,唯转移她注意力:“好娘,医营的事是正事,娘,您不妨把内宅把起来,如今家里添不少人,马上要再办喜事。”
杨延宗素来都是想干就干的,效率十分高,和苏瓷成亲之后觉得不方便,于是放人宅的事情就提上日程。而如今杨家的宅子左右打通不少地方,也不是像以往那样只是个二宅子,地方大,人手就缺。
他这两年间其实把以前的家中仆婢找不少,和新挑的人一起放在庄子考察两年,最后挑二三十个,男女,跑腿的厮健仆也扫地看门的婆子和伺候人的丫鬟侍女。
现如今人的是够用的,但人多,且人心未必一成不变,哪怕选的时候再仔细,也要把起来才能杜渐防微。
外宅不用费心,但内宅还需颜氏好好顺把人和事都抓起来才是。
说到这一点,颜氏终于高兴起来,伺候的人多,管家权抓在手里,这日子才过得舒适起来,“行,娘已经造好人事册子,也给好生训诫过,这事儿你只管放心!”
杨延宗挑眉:“那便好。”
“延信和延贞呢,来看过您没?”
“来,不过出门,说是事。”颜氏还特地使人跟出去,见杨延信真的和杨延贞直奔军营去而不是去看隔壁那苏三,她心里才舒服。
“二郎就比你听话!”颜氏横儿子一眼,唠唠叨叨。
杨延宗笑下。
母子俩说大约半个时辰的话,之后杨延宗将母亲送内房歇息,才转身东大跨院。
大开的房门,半敞的窗扉,暖黄的灯光从里头倾泻出来,墙角晚樱和金绣球,风一吹,淡淡的花香。
这个跨院自从女主人,氛围温馨鲜活。
每当入院子看见暖黄的灯光,他的心绪总会变得宁静下来。
他快步院,苏瓷已经沐浴完毕,正翘着脚丫在短榻上看书,一见他来,把书一扔:“来啦!怎么这么晚?”
她声音一向轻快清脆,一种灵动跳跃的律动感,总带着几分笑意,听起来欢乐极。
苏瓷趿着鞋子跑过来,听他说吃过饭,就把门关,杨延宗随手松开袖扣,斜她一眼:“去看爹和娘,和娘说半个时辰的话。”
这么久啊。
苏瓷聪,不搭话茬,用膝盖想也知道颜氏说啥好不好?
杨延宗这却没她让糊弄过去,他虽在颜氏面前护苏瓷,但苏瓷的做法他心里还是意见的,他拉苏瓷在她大腿坐下,皱眉:“你哄哄她怎么?那到底是我娘!”
苏瓷这么聪,心哄,他就不信拿不下一个颜氏。
杨延宗心眼清,所以不大高兴,当初苏瓷问他能不能做到把她父亲当杨父一样尊敬,杨延宗自认做到,凡杨父的,他给父母搜罗找的,那就肯会给苏棣陈氏带上一份,平时见面,也会问及身体起居,哪怕不算热情,但他的本就不是热情的『性』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可苏瓷呢,可把他娘当她娘?
嘶,这个话题可不适合再说下去啊,苏瓷心里吐槽颜氏脾气能和陈氏一样么,她赶紧打断,一听他说第一句,就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我下次肯会注意的!”
她缠住他,撒娇。
杨延宗被她扭得心头火起,气笑,苏瓷讨巧说话,他当听出来,咬牙掐住她的腰,苏瓷正中要害,啊哈笑着弹起来,两人打着闹着,滚到床上去。
……
从内室短榻一路战至浴房,浴桶的水撒泼一地,最后两人匆匆擦洗一下,拥着到房内的大床上。
两人成亲也不短一段时间,新房的红绸双喜早就撤,换上夏日浅淡清爽的颜『色』,杨延宗盯着湖蓝『色』的潞绸帐顶,半晌,苏瓷说:“这两天你别医营,待在家里。”
“姨母可能会来家里,娘那边,你盯着。”
这个姨母,当是指颜姨娘,季堰的事还没传开,但快,如无意外,这事儿就该爆出来。
杨延宗一手『操』控季堰今日下场,后悔无从谈起,但唯一的点麻烦的,就是颜氏和颜姨娘的关系。
杨延宗和颜姨娘男女别见面不多,维系关系主要的是血缘,但从季堰谋他『性』命开始,和颜姨母的关系也就那样。
他可以不在意颜姨娘,但亲娘当还是在意的。
“嗯嗯,我知道。”
躺在他臂弯里的苏瓷昏昏欲睡,睁睁眼皮子应一声,很快就陷入黑甜乡。
睡没一会儿,她嫌热,从他怀里利索滚出去,搂着丝绸凉被蹭蹭,继续呼呼大睡。
杨延宗慢慢坐起身,拉起半滑下的凉被遮住她的肩膀,顺手用食指撩开沾在她脸颊的发丝,她大概睡梦中觉得痒,伸手拨拨挠下,才把手缩被子里去。
杨延宗垂眸盯她睡颜半晌,夜深,长夜寂静,屋内两个烛台一支燃烧到尽头熄,仅剩一支,半昏半,烛光晕黄,安静恬静。
杨延宗盯苏瓷白皙的侧颜许久,才过神来。
他身边躺着的是他的妻子。
商县山中、大西山外,两人算得上是强强联手,他即便离开,也不再需要担心背后。
她心善,原则,极具魅力。
两人是那样的投契,默契,合拍,婚后的生活让人身心愉悦,他找到一个自己最满意的妻子。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满足,杨延宗是个聪敏锐的,在两人嬉笑怒骂日常底下,他察觉苏瓷的毫无变化。
哪怕她没再在他面前偷看虔王,但他敢肯,她并不是真的就老实下来,机会她铁不会错过。
她一点已婚『妇』人的自觉都没。
她依和他的母亲保持距离。
她机智,她快乐,那是因为她是一个无论到何时何地,都能找到让自己最舒适生活方式的人。
其实她没变过。
嬉笑褪去之后,夜深人静,他很难不由此想到另一个问题,那她自己呢?
——也是没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