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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柱手上不停，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过另一张脸。
上次和于海棠相亲的画面。
漂亮是真漂亮，像画报上的人儿。可那双眼睛，看自己时总是带着七分审视，三分挑剔，还有一丝藏不住的轻蔑。
自己费尽心思做出的好菜，端到她面前，她却压根瞧都不瞧，和眼前的胡丽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不只是看脸过的。
找个漂亮的花瓶回家供着，天天看人冷脸，自己还得赔着笑脸，那叫过日子吗？那叫受罪！
可要是找个像胡丽丽这样，懂得欣赏自己，懂得把你当个宝捧着的女人……
回家有口热饭，有句暖心话，满眼放光，踏踏实实地跟你生娃过日子，似乎也不错……
傻柱脑子里乱糟糟的，手上的动作却越发麻利，最后一道红烧豆腐出锅，酱汁浓稠，香气扑鼻。
他看着盘子里这道菜，再看看那张充满期待的笑脸，心里那杆摇摆不定的秤，似乎第一次，清晰地朝一个方向沉了下去。
菜刚一上齐，胡丽丽的眼睛就直了。
“我的天哪！柱子哥，这……这也太丰盛了！”
一盘焦溜丸子，外壳酥脆，金黄诱人；一盘红烧豆腐，酱色红亮，嫩而不散；还有一盘素炒豆芽，清爽利口；外加一大盆紫菜蛋花汤。
胡丽丽夹起一个丸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咔嚓”一声脆响，她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外边脆，里边嫩，还有汤汁儿！柱子哥，你这手艺，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比不上你！”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一边吃，一边夸，每一个字都说得真心实意。
傻柱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还叫家常便饭啊？你太谦虚了！”胡丽丽瞪大了眼，又夹起一块豆腐，她吃得香甜，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囤食的小松鼠，让人看着就觉得有食欲。
易中海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酒，看着这场景，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一切都在按他设想的进行！
几杯酒下肚，胡丽丽像是放开了些，她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傻柱。
“柱子哥，不瞒你说，我这人长得就这样了，自己心里有数。”
她说话很坦诚，没有半点小女儿的扭捏。
“我就想找个踏实男人，好好过日子。我不怕吃苦，也能干活，家里家外我都能拾掇利索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生孩子带孩子，都没问题！”
傻柱抬眼，对上胡丽丽那双真诚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有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朴素向往和笃定。
易中海看火候差不多了，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柱子，你看……丽丽这孩子，实在吧？”
傻柱没说话，只是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心里那点最后的犹豫也被烧了个干净。
他想起于海棠，想起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再看看眼前这个虽然不漂亮，但却能让他心里踏实的女人。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过去那些憋屈都吐出去。
“一大爷，”傻柱开了口，声音有点哑，他没看易中海，眼神落在了胡丽丽身上，“那就……试试吧。”
“哎！好！好啊！”
易中海一拍大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他连忙给傻柱满上酒：“这就对了嘛！过日子，就得找丽丽这样踏实肯干的！”
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傻柱，总算是开窍了！
易中海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他想起了去年，自己给傻柱介绍的那个自己车间的胖丫头，人也是个好姑娘，能干活。结果傻柱扭头就跑，背后编排人家是“黑铁塔”。
现在这个胡丽丽，不也胖乎乎的么？他怎么就接受了呢？
说明他是真被伤透了心，也是真想明白了，日子终归是柴米油盐，不是风花雪月。
易中海端起酒杯，看着傻柱和胡丽丽两人略带羞涩的对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下好了，只要这两人成了，以胡丽丽这性子，肯定能把家操持好，也能管住傻柱这匹野马。
他脑子里，甚至已经模模糊糊地闪过了自己老了、动弹不得了，傻柱两口子在跟前忙前忙后，给自己端茶倒水、送饭喂药的画面。
自己这辈子的养老大事，总算是有了着落。
饭后。
胡丽丽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夜色渐浓。
四合院里，老槐树下只剩下傻柱和易中海两个人。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柱子。”易中海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到傻柱身边，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样啊，我给你介绍的对象靠谱吧？”
傻柱的肩膀猛地一僵，挠了挠后脑勺，“咳……这……一大爷，那女同志……人还行，挺实在的。”
易中海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傻柱的肩膀上。
“好小子！这回准是成了！”
“胡丽丽这姑娘我看着就不错，踏实、本分，跟你正合适！”
“抓点紧，柱子！”易中海的眼睛里闪着光，“听一大爷的，这好姑娘就得抓紧了！早点把事给办了！指不定明年这时候，你都能抱儿子了！”
……
夜色下的王府井，灯火阑珊。
陈远骑着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平稳地穿行在回家的路上。
车把上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给苏婉买的点心和一小卷布料。
今晚的约会很成功，送她到家门口时，苏婉那含羞带怯的眼神，让他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
尤其是那条新买的红色围巾，围在她的脖颈上，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
两人来了个吻别，陈远才从苏婉家开始返程。
月光洒在路上，陈远的车轮滚滚向前，心情也像这顺畅的道路一样，一片坦途。
自行车轻快地拐进南锣鼓巷熟悉的胡同。
然而，当车轮刚压过后院的门槛时，一股不和谐的声音瞬间打破了他所有的美好思绪。
“砰——！”
一声刺耳的巨响。
紧接着，是男人压抑的怒吼和女人凄厉的哭喊。
陈远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样子是许大茂回来了。
大半夜的，这是闹哪一出？
他推着车，放慢了脚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许大茂家那扇紧闭的门里，不断传出东西被砸碎的脆响和娄晓娥压抑的哭泣。
“哗啦——！”
又是一个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又绝望。
陈远将自行车靠在墙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
许大茂家的房门猛地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