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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的路上就商量好了,冯家娘俩到姚家去吃晚饭。姚父进家门就跟姚大娘和姚菁说了:“你俩再操持两个菜,我这带了两个菜回来,晚上冯家过来吃饭呢。”
姚母听了连连答应:“是呢,人家给了那么金贵的虎骨,可是分文未取,是该谢人家。”姚父接了话说:“今儿在城里,本准备请冯垣进趟酒楼,人家不肯叫我破费,真是个老实孩子。”
那一边,姚骏已经开始把带回来的东西一一从牛车上往屋里拿,姚菁跟了一样样放置妥帖。东西下完,姚骏赶了牛回圈,扔了一把干草给累了半天的牛。姚菁整理完东西,问姚骏:“骏,我的绣线呢?”姚骏一拍脑袋:“哎呀姐,我给忘了呢,今儿山货卖得快,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姚菁听了更生气,眉毛一皱,使劲拍了弟弟两下:“高兴你还忘,就是没放心上,你这不靠谱,下次我自己去。”姚骏笑嘻嘻地拿了集市买的小玩意儿出来讨好姐姐。姚菁才放过了他。
“菁菁啊,来帮娘看看下午准备些啥菜。”那边姚母喊了起来。
“哎,就来”姚菁应了一声就去了。
娘俩进了厨房,计划着再弄两个肉菜一个素菜,炖个汤,烧一锅焖饭。这个季节,瓜果蔬菜是最丰富的了。姚母砍了块老南瓜,奇奇擦擦,几刀下去削皮切块,和了今秋的新米,焖了一锅南瓜饭。香甜气儿直往蒸笼上蹿。姚菁到地里摘了几个大茄子,紫皮带蒂的水灵灵的,下了油锅一爆,紫皮缩皱香气散发,捞起控干了油,再切辣椒块儿土豆块儿下锅一炸,最后配了姜蒜末一起爆,咸香下饭的素菜就得了。
姚老爹在院儿里逮了只鸡,三下两下打理好,让姚菁炖上,这肉菜汤菜就一并了。姚菁打量一下厨房,想起了上次弟弟从冯垣家带回的虾,估摸冯垣也是个贪嘴爱重口的。再从布袋里抓了一碗小虾干,冷油下锅慢慢炸着。熟了脆了,喷上几滴酒,麻辣味一调,酥脆鲜辣,下酒的好菜也有了。
待得日头渐晚,姚老爹差了姚骏上冯家去请。不一会儿,冯家老娘和冯垣就和姚骏一起来了。表示隆重,把饭摆在了堂屋。姚骏懂事地摆上酒杯。几人推来让去,让冯大娘坐了上桌位,姚家老两口坐一边,冯垣坐一边,姚家两姐弟坐了下首。
姚老爹先举杯:“冯家嫂子,敬你一杯,你这儿子养得好了,冯小哥心善手艺还好。”
冯大娘连连摇手:“不是个事,他姚叔甭客气,我们乡里乡亲的,从垣他爹走了,大家都多帮衬我。都是好人多。”
姚菁笑着给冯大娘盛了一碗汤,轻轻递到冯大娘手里:“大娘,您也不喝酒,来尝尝这汤。”这一递一收手,那细白的腕子又在冯垣面前晃了一圈。冯垣就愣了忘了夹菜。
还是姚骏叫他:“冯哥,你再试试这回的汤。”
冯垣马上盛一勺尝了一口,“嘶……”这烫的,还不敢说。姚菁默默弯了唇。冯垣待得咽下滚烫的鸡汤,说:“这汤好,鸡肉味醇,还淡淡回甜呢。就是有些烫,大家先晾晾。”说着有些囧地搓了搓手。
冯大娘也小口尝了一些:“菁菁丫头好巧的手,熬得这汤恰到好处呢。配的什么料?”
姚菁笑着:“过奖了,大娘,不过加了几粒枣子。想的冬季了暖暖脾胃。”
冯大娘听了直点头,是个细心的妮子。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感谢的姚家真心实意,生怕冯家两位吃得少了,不住地夹菜。姚骏也跟冯垣更加熟起来。称呼都从冯哥变成了哥。最后吃完饭,冯大娘说什么也要帮着姚大娘收拾。姚老爹陪了三个娃在院儿里看月亮。升了一拢子火,还煨了几个小红薯在里面。冯垣时不时就默默怀里袖着的一包绣线,在想,什么时候得机会给她呢。
三个男人聊了会儿来年的庄稼,又跟姚菁说了说今天进城的事儿。姚骏吃撑了去了茅房。姚老爹回房装烟袋锅子。姚菁有些尴尬,拿了火桶子翻红薯。
冯垣瞅了眼左右,从怀里掏出了布包递到姚菁眼前:“给。”姚菁一愣:“什么啊?”冯垣垂了眼眸说:“今天在城里绣庄买的绣线,也不知道颜色合你意不。拿着吧。”说着塞进了姚菁手里。姚菁狐疑着:“你怎么知道我需要绣线了?这,我不好白要你的,多少银钱,我给你吧,”
冯垣实诚,就说:“你弟上次提起的。没事你拿着,今天姚大爹和骏骏都不知道我买了,你拿着就行。”
粗糙的手触碰姚菁柔白的小手。虽说姚菁也是庄稼女儿,可是家里老爹宠着,粗活是少干的。一双手儿又巧又柔,这都是第二次接触了。姚菁还是耳朵发热,听的自己爹装好烟袋抽了一口的咳嗽声,赶紧吧布包放进了怀里。
冯垣又道:“要说姚老爹的腰伤,在药酒里再泡些野山参是更好的,过几天不下大雪的话,我到山里去找一找。不一定找到啊,但找到我就给你拿来。”
姚菁听了更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好,要不你领路。我跟你一起去找。左右我爹的事该我管。”
冯垣一听,第一反应就想拒绝,山里多危险啊,但转念一想,姚菁要单独和自己进山。心里的小鹿有些撞了起来。咚咚直响,面上一热,道:“那好,三日后,我这两天先准备些进山的家伙,到时候咱一起吧。”
姚菁低低地嗯了一声,扭身进了自己屋,把绣线放好。待得出屋,姚母和冯大娘,收拾好了厨房,正领着冯垣告辞回家去呢。姚菁推了自己弟弟去送客,自己站在院儿里,瞅这冯垣看过来了,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转天,常婉来了家里找姚菁绣花样子,看了姚菁绣包里的绣线,一阵啧啧叹:“菁妹妹,你这是要绣嫁妆啊?买这么好的线。”姚菁脸上热热的:“不就一般的绣线吗?我弟上城里带回来的。”
常婉拉了姚菁的手到窗边,理一缕线放在阳光下一照,道:“你看看,这色泽,这光泽,是加了蚕丝纺的,可不是咱们平时用的棉线呢。这线绣还细,多精致的花样都能绣。颜色还更艳。还说不是准备绣嫁妆。嗯?”说罢还点了点姚菁的额头。
姚菁脸更红了:“是是是,婉婉绣娘,就你眼睛最精啦。那你陪我绣吗?”
常婉拉了姚菁坐下,呵呵,说说还羞恼起来了。又问了句:“真是骏骏带回来的?”
姚菁有点迟疑,不说吧,心里的事儿没人说,说吧,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便缓缓道:“好没意思,不过是冯家哥哥带来的,他和我爹他们一起进的城。”
“哟哟,我说我最爽快的菁妹子,怎么这么吞吞吐吐来了,就算是冯垣送的也不怎样啊。”常婉故意道。
“真的没什么吗?”姚菁抬起了头,一双眼明明亮亮看着常婉。
“是没什么啊,上次在溪边我不就说了吗,大不了就是看上你了,”常婉说着,坏坏地笑起来,“妹子,你是个什么态度呢?”
姚菁红了脸说:“没个意思。婉姐姐,过完年,你就17了,要说,你才是要定人家了呢。”
看姚菁不想提这个话,常婉也就打住了,怕是玩笑开过了,面皮薄的姚菁妹子就是真要翻脸了。
被常婉这么一调侃,姚菁倒是在心里认真想了想和冯垣的事儿。哎……还要一起进山呢,想想又尴尬了起来。
很快又到了三日后,晨光刚亮,冯垣到了姚菁家不远的路口等着她。姚菁吃过早饭也匆匆出了门,只说出去一趟。沐浴晨光中的少年,坚实的肩膀上背一个小包袱,装了几块干粮一竹筒水,还带把小锄头和一捆红线,都是挖人参必备的。迎着晨光走来的少女,脸庞被映的晶莹可人,腮边垂一缕碎绒头发,被毛毛的晨光一照,毛茸茸的添了些许朦胧。姚菁挎了个小篮子。天上明亮亮的阳光逐渐显露出来。
两人结了伴儿,往最高那最山走去。初冬的清晨,吐气如白雾,起初两人都无话。姚菁这几日也在心里问自己,现在这算个什么情况,冯垣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两家虽然认识,却一直没什么交情啊。村里的人都处得其乐融融,但是这么不计回报地助人,也是不多的。关键是自家还一直没还上这情,更似乎,只要是自己需要的,冯垣都在认真办到,想他一个年轻少年去绣庄,也是尴尬的吧。
冯垣这边是不是就瞅一眼姚菁,水灵灵的姑娘,除了日常相见,在梦里也是见过的。只梦里的情景……
冬日的山林,寂静得只听见寂静的声音。踏着落叶密密实实走到了半山腰,还是冯垣先开了口:“妹子,你喝水吗?我带了。”姚菁接过竹筒,悬空饮了一口,不好挨着,毕竟是人家的水筒。
冯垣道:“过了这山泉,再往源头走,许就有了。这参都长在爱干净的地方呢。”是的,他们正顺着山泉往上走。难免要路过夏天时,两人相遇的水池了。只是,谁也不偏头去看一眼。
走了大半路,姚菁终于开口了:“冯家哥哥,你们家打猎的手艺是祖传的吗?那么厉害,老虎都能猎来。”冯垣嘿嘿一乐:“反正自从我爷爷辈就在打猎,虽说地里也出东西,但是山里的野味味道更好哩,那老虎是我爹下了陷阱猎的。是有些凶猛,在陷坑了遛了好些天才得的。也是一个大冬天,我爹给寒气入了骨。后来也喝虎骨酒,也没太大的用,所以啊,这病要治得趁不严重的时候。”
姚菁深有感触:“是呢,我爹也是年轻时不爱惜身体,他最爱在河里纳凉,结果这上了年纪,可不就有病了,我弟也还小呢,所以我可得帮我爹找到药。”到了山里,可不能说是来找参的,参都有灵性,一听到自己名字就跑了。所以姚菁只说来找药呢。
冯垣看姚妹妹终于和他聊上了,饶是自己嘴笨,也不想失了这机会。年轻的人,虽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爱看着这姑娘,爱和她说话。冯垣接着也说:“骏骏多大年纪了?我看着估摸着比我小四五岁吧,我前些天才满过17呢,现在可是吃着18的饭了。”姚菁心里呸他,谁想知道你多大。但还是回话说:“骏骏马上就15了呢。他爱闹腾,就是看着小。”冯垣接着说:“恩,像吴晟哥,也就比我大一岁,说是开春后要外出闯荡一番呢,说是、说是……”冯垣咽口唾沫,不往下说了。
山里的人,对外面说不上多向往,还是想知道的:“冯哥,你接着说啊,吴晟哥为什么要出山去?”冯垣扭了脸说:“说是挣钱娶媳妇儿。”听了这话,姚菁红了脸不接话了。冯垣在心里恼自己,好好聊着,被自己聊得没话了。只得抬眼往别处看去。
这一眼扫去,哟,有发现呢。一把拽住了身边的姚菁。“妹子慢些。”说着就低了声,猫了腰,受他的感染,姚菁也轻了步伐。顺着冯垣的目光看去,那红顶顶绿叶叶,可不就是参花么。见着参了,就不能再说话,怕惊了这有灵性的山珍。
两人蹑手蹑脚走到参跟前。冯垣先用小锄头薅尽周围杂草,露出这株参来。接下来,就得用手挖了,参讲究着呢。不能见金器。两人趴在地上,用手捧着泥,慢慢地刨着挖着。待得第一根参须出来,冯垣用手捏了,用眼神示意姚菁,姚菁立刻在他的小包袱里翻出红线栓在了参须上。这下参可就跑不了了。只这参还挺大,参须也多,两人耐心地挖了许久,每挖出一根参须,就小心地用红线系上,配合得到是十分默契。
最后终于将参完全挖出来了。好一株白白胖胖的山参,那参头疙疙瘩瘩,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姚菁再小心用红布包了,放进自己的挎篮子里。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里盛满了谢意,对冯垣说:“真是谢谢哥了。”
冯垣听她称呼都边了,红了耳朵说:“小事,还是咱运气好。”
时间刚到晌午,冯垣看着周围的杂草,再看看自己两人泥人似的,尤其这两双手,黑乎乎黏腻腻的。神使鬼差伸手去拉住了姚菁:“走,咱们下山走这边,我带你走一条新路。这边也有水洗手。”
姚菁还沉浸在挖到参的喜悦中,不觉冯垣的举动有些什么,就这样被冯垣拉着走了几步。才怔怔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虽说是拉着手,却没啥感觉,不像上次塞银子,那宽厚粗糙的手。现在两人手上都是厚厚的泥。姚菁抿了唇,也没吭声,跟在冯垣身后。耳朵却渐渐有些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