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365.net,更新快,无弹窗!
不管龚明程愿意与否,也不管他能否接受与否。
反正宁卫民这一次,只是略微亮了亮手腕儿,就已经把他给干趴下了。
龚明程也终于知道了马王爷有几只眼。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宁卫民“以本伤人”这一招太绝了,对于天坛公园几乎是无解的。
毕竟天坛发展起来所依仗的最紧要的资源都握在宁卫民的手里。
除了土地之外,无论是人脉,还是物资,又或是变戏法的窍门,都是宁卫民一手掌握。
说句不好听的,宁卫民才是天坛公园的真正经济支柱,有他才有钱,没他就没钱。
龚明程想和他翻脸,就像一个不自量力的土财主跟资本家叫板。
贪婪的土财主自以为坐享地利,大可以把资本家赶走,独享双方一起建立的劳动果实。
然而他却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而且也太自以为是了。
结果资本家只要一撤资,一离开,土财主就会发现自己根本就玩不转,居然被撤了梯子。
他那原本靠外来投资获得的财富顿时分崩离析,就像气泡一样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这不,现在的天坛公园就是这样。
天坛库房里来自于宁卫民的旅游商品早就没了。
如今坛宫饭庄的古玩字画没了,许多厨师也跟着宁卫民走了。
原先的人力三轮车没了,现在古装拍照的戏装没了,就连《西游记》剧组都要撤展。
就这“王小二一年不如一年”的局面,傻子也看得出来。
大概今后,天坛除了个徒有虚名的架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要还能像过去那样过好日子才怪呢。
不得不说,像龚明程这样的主儿,那就是不知深浅的傻帽。
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了!
尽管他可以不尊重宁卫民的智慧,无视他为天坛公园做出的贡献,甚至把宁卫民从天坛公园踢走。
但是相应的,他也会自作自受,必须承担把宁卫民赶走,最后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
说句不好听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坛宫饭庄北神厨还有宁卫民的私人财产呢。
别说那些文玩字画和摆件了,甚至就连那巨大的《百花戳灯》,整整一面墙的料器葡萄,仿照故宫规制造的龙椅,和一人高的大赏瓶,统统都姓宁。
也正是这些东西才构成了坛宫饭庄宴会厅的皇家气派。
可想而知,这些东西要是都让宁卫民给弄走了,坛?饭庄哪儿还有点宫廷菜的样子?
那和自寻死路又有什么区别?
怕是今后在顾客的眼里,坛宫的宴会厅会成为真正的笑话啦。
可事到如今,龚明程又能怎么办呢?
常言道覆水难收,龚明程如今就是幡然悔悟,给宁卫民跪下磕头,也于事无补了。
尤其是不久前,华副局长才刚刚在旅游局警告过他,让他对宁卫民敬而远之,不要再生事端。
这让龚明程现在就连去找上级诉苦寻求帮助他都不敢。
别的不说,真要去了,他怎么跟上级说啊?
人家自己的东西,有凭有据,宁卫民拿走还犯了国法不成?
不用说,领导的眼中,能看到的只是龚明程是个无能废材。
不但没能把坛宫饭庄的事情处理好,而且还让局面失控了,那还会用他吗?
没辙,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打碎了牙齿硬往肚子里咽啊。
说白了,他就像炒股失败的人自我装死休克一样,听之任之,干脆躺平不管了。
要说明程横的时候是真横,窝囊的时候也是真窝囊。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气得要死要活,却只敢在心里叫骂,甚至都不敢拿斋宫开刀报复。
按理说,斋宫作为皮尔卡顿公司的服装陈列馆,毕竟在天坛的地面上,龚明程要给他们制造点什么障碍,找找麻烦,其实很容易。
可他这次,竟然老老实实,一点幺蛾子没闹,甚至平时连去都不去斋宫了。
这说明什么?
只能这说明他真的意识到自己和宁卫民巨大的实力差距了,是从骨子里怕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到明程是老实了,但宁卫民自己可没想着让公司在天坛长期驻扎下去。
反而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和宋华桂、邹国栋在谋划,皮尔卡顿陈列馆应该尽快从天坛迁到皮尔卡顿大厦的事儿。
宁卫民的主张非常清楚,天坛不是皮尔卡顿公司的陈列馆长久驻扎之地。
因为这件事涉及到古建保护,公园私用的问题,国家迟早会出台政策整治这种行为。
过去他们是没有自己的地方,又急于打响品牌的名气,这才租借了天坛的斋宫,事实证明,效果确实很不错。
原本他还想着,公司和天坛都能从中获利,那这事儿先拖拖也无妨。
如果双方一致维持着默契的合作关系,起码九十年代中期再迁走也不迟。
可如今既然赶上龚明程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成了园长,那么这事儿就宜早不宜迟了。
还不如打着保护古建的名义,主动离开天坛,反而还显得格调高些,再赚一波名声。
而且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有了皮尔卡顿大厦,另一栋在建的新楼也快建成了。
今后拥有两栋大楼的他们,自然是把陈列馆迁移到自己的地盘,才算是名至实归。
也可以更自由的,更长久的,去完善这个陈列馆。
对于宁卫民的意见,宋华桂和邹国栋都很重视,认为他的想法很客观,而且恰逢其时,
出于对宁卫民的了解和信任,也没人认为宁卫民是把私人恩怨带入了其中。
于是这件事很快便毫无争议的决定了下来。
三个公司高层决定,现在就开始着手陈列馆新址的规划和设计工作。
然后等到皮尔卡顿公司的新楼落成,就会开始装修工作,最迟明年就可以终止和天坛的合作关系,把斋宫的皮尔卡顿陈列馆撤销,然后迁到未来新楼的三层和四层。
所以完全可以说,无论是皮尔卡顿公司,还是宁卫民,这一次从坛宫饭庄撤资的举动,已经实质性地扩散到他们要和天坛公园彻底脱钩的局面了。
这一点,不知道当龚明程充分了解到之后,他又会作何感想?
当时间进入三月份,由于日本电影学院奖颁奖在即,宁卫民和妻子一家人也即将回归东京。
而宁卫民留在京城最后的日子里,他把时间几乎都放在了张士慧、罗广亮、小陶和殷悦,这几个亲信的身上。
毕竟京城的一些情况已经变了,而且马上就要到重要的时间窗口了,宁卫民有太多的事情不能不做个安排和交代。
首先,是对张士慧工作的重新安排。
要知道,京城的坛宫饭庄交接之后,愿意跟宁卫民离开的厨师和服务员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人左右。
虽然龙潭湖的工程项目才刚刚获得批复,距离餐厅建设起来还挺长的时间呢。
可皮尔卡顿大厦的中餐厅和宴会部就能容留一大部分人手。
而且还有沈阳那边,潘龙要开分店需要一批老手帮衬。
除此之外,马克西姆餐厅可以安排一批值得培养的年轻厨师和服务员来交流学习。
完之后直接去办护照和法国签证,再把这些将中法美食和饮食习惯融会贯通的骨干们发往法国的圣特罗佩去。
所以实际上,坛宫饭庄这些人压根就不够这几个地方分的,随随便便就能安置妥当。
尤其那些渴望出国挣外汇的人,根本不用只牟着东京一个地方冲了,法国那边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阿拉德龙所管理的城堡酒店和海滨的餐厅,就等着宁卫民派人来,好为那些欧洲的“老钱”提供令他们耳目一新的中餐服务,并以此来掏光他们的口袋呢。
只不过有一个难题存在,那就是这些地方有一个算一个,唯独就是没有张士慧的容身之所。
宁卫民把他放到哪个位置上好像都不合适。
别的不说,张士慧身为坛宫饭庄的代管者,宁卫民的左膀右臂,再换个地方,总不能让他给别人当副手吧?
更何况张士慧既是宁卫民的朋友,也是宁卫民的“忠臣”,这么些年跟着他鞍前马后,没功劳也有苦劳。
于是哪怕为了给别人看,宁卫民也得给张士慧琢磨个优差、肥差才行。
除了实惠,还不能让他掉价,否则落在别人的眼里,那宁卫民成什么人了?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一把手的位置宁卫民或许可以给他谋取,但以张士慧的个人能力要想坐稳可不容易。
而且该说不说的,鸠占鹊巢的事儿也实在不地道啊。
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从坛宫离开根源就是因为龚明程这个“空降”下来摘桃子的人。
总不能扭过头来,他们自己也当这样的恶人,去挤兑别人吧?
就这样,琢磨来琢磨去,最终宁卫民还是决定,在他没有找到合适的场所重新开办自己的餐厅前,暂时就不让张士慧搞餐饮了。
而是让他开个公司,去做酒水生意。
“你的意思是让我也卖洋酒去?就像老沙一样?”
张士慧最初听到这事,还以为宁卫民让他去和沙经理抢生意。
“那怎么可能呢?这对你不公平,对老沙也不公平。更是严重的资源浪费。”
看到宁卫民连连摇头,表示绝不是这么一回事,张士慧晕了。
“那你的意思是......”
“老沙做洋酒,你就做国酒啊。”
“国酒?做哪种酒?咱们烟酒店,几乎什么国酒都有啊。”
“嗨,我说是咱们自己品牌的酒。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想当初我从国家电视剧制作中心买走《红楼梦》海外版权的时候,我瞅准了其中蕴藏的商业价值。所以我不但和国家电视剧制作中心签了广告方面的协议。我还以个
人名义去了工商局,提前把包括“红楼梦”,“红楼宴”,“大观园”,“十二金钗”,“石头记”,“太虚幻境”,“通灵宝玉”,“绛珠仙子”,“神瑛侍者”,“风月宝鉴”,等等与红楼梦密切相关的许多知名名词搜罗出来,都在国内一一注
册为了商业商标。并且经营范围涵盖了服装、珠宝、餐饮、酒水、饮料、零食、玩具、和工艺品种种行业。现在我就寻思,反正既然餐饮这边,我们暂时没了经营场所,新地址还得慢慢选。但咱们手里的一些人脉资源是现成的,
也别浪费了。还不如咱们推出《红楼梦》品牌的酒水,然后你用咱们现成的资源去卖酒更好……………”
“天哪,你说什么?你居然把《红楼梦》的商标都给注册了?我说,你这头脑也太超前了!”
张士慧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惊讶极了,也兴奋极了。
宁卫民给他出的主意,绝对是件大好事!
《红楼梦》有多火人人知道,可就没几个人会动这个脑子的,更没人像宁卫民这样提前就付之于行动的。
想着《红楼梦》电视剧深入人心的号召力,他仿佛看见了满眼的金子。
就凭他对于烟酒市场的了解,就知道宁卫民有多高明,这笔生意肯定发财。
而且从体面上来说,当个酒厂的厂长也不赖,管的人没准比在坛宫时候更多呢。
平静了一下心情,张士慧喜滋滋的接着问道,“那这事儿咱们怎么干呢?咱应该是搞白酒吧?白酒销量最大......”
“白酒、黄酒都做,露酒和啤酒也不是不行,毕竟饭得一口口吃,咱们先做好两种主流酒类就行,其他日后再说。”
张士慧眼睛又瞪大了,他可没想到宁卫民的胃口这么大,居然白酒和黄酒一起搞。
“你口气好大啊,还先做好两种就行,那你这意思,我们岂不是要一下子办起两家酒厂来?”
哪怕作为宁卫民最相信的朋友和下属,哪怕对于宁卫民的安排和指令向来都是无条件服从,但这一次张士慧也忍不住发出了质疑。
“我说卫民,这事是好事儿。可也不能脱离实际。你知道办个酒厂那得投资多少钱吗?起码也得一百多万,两个厂那就是起码三百万。而且这可是技术活,我哪儿去找那么多酿酒人才来啊。你我或许能凑出资金来,但酿酒咱
们谁懂?你让我办这个差事,是不是太有难度了点?我现在连是否能找到懂行的人,酿出酒来我都没信心,就更别提酒的质量了......”
哪儿知道他和宁卫民的心思压根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哎,你瞧你,这是又想了。我可是一个字儿也没说让你开酒厂酿酒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一开始我就说让你开公司?”
“好像......是这么回事,可你不是说,咱们要搞自己的酒嘛......”
看着张士慧犹犹豫豫的懵懂样子,宁卫民就知道他还没明白过来,还在牛犄角里憋着呢。
“搞自己的酒,也不一定非得自己开厂嘛。你说的对,开酒厂难度大,需要专业人才,投入的资金也大,关键是我们没有经验,真要开个酒厂,等到能正常经营了。光浪费掉的时间就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我有个讨巧的办法给
你,完全可以借鸡下蛋,而且绝对的稳赚不赔。”
“借鸡下蛋?稳赚不赔?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张士慧大为意动,但却仍旧不敢全信。
结果宁卫民随后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他的忧虑。
“当然有。其实你换个思路就行了。这事儿你得看本质,我们赚的什么钱?我告诉你,不是商品本身的钱,而是《红楼梦》这个牌子的溢价,还有我们人脉的溢价。不瞒你说,我把《红楼梦》剧组带到日本搞宣传的时候,我
就把一些酒水和茶叶,都换上《红楼梦》的包装,在现场出售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告诉你,卖疯了。原本临时起意自己改了包装的货,也就十箱酒。几乎是一扫空。几千日元一瓶黄酒,日本人一买就好几瓶,还有人想把十二
金银给收集齐了的。算上运费关税,每瓶酒我赚四千五百元。那你想想看,我们要是自己去找个现成的酒厂,让他替我们生产不就完了。这跟咱们开烟酒店有什么区别,我们只是拿到货,再转手卖出去就好了。重点只在于我们
卖给谁,这酒摆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