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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做你老师授你艺，你可感谢我？“
傅清婉抬眸，眼神中尽是委屈，嗫嚅道，“是。“
“我虽未收你为徒，但老夫也并未藏私，一直在将毕生所学不断传授于你，但我也老了，顾旭已死，假以时日你便会成为这世间唯一继承我衣钵之人。“
“我很感谢老师。“小老头三言两语让傅清婉心里的那些不舒服突然开始退散，是了，神医传艺，已经是大恩，她竟还在怪神医不为她着想。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亲人尚未能全心全意待她，她又怎能奢求老师对她关怀备至。
是她理所当然了。
小老头见傅清婉眼中已无先前的情绪，眼中露出一丝赞叹，情绪转换竟能这般快，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果然如他所料啊。
上前摸了摸傅清婉的脑袋，只听他声音沧桑道，“老夫不希望你成为顾旭那样的好人，为了不认识的天下人牺牲自己何其蠢？天下人何其多，行医已是积德，你没有义务为了救一些人牺牲自己，要知道你活着可救千万人，所以今日之事便是让你做个决断，负天下人还是负自己？“
负天下人还是负自己？
傅清婉心中不断回放着这句话，突然发现她脑海中有个小人竟让她径直选择了负天下人……
她更爱自己……
傅清婉眼中的情绪再次被小老头捕捉眼底，这一次小老头大声的笑了出来。
“好，好呀，老夫终于又等到了一个和我投缘的，清婉你选了负天下人对不对？”
傅清婉没说话，但也没反驳。
发现自己不是个十足善良的人其实不是件好受的事情，她一直觉得自己上天垂怜让她重生，她应该做好事回馈上天。
所以她选择了行医。
可现在她发现她行医却不愿救所有人，当救人危害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她会选择先保全自己。
她很惭愧，心里很难受。
但小老头却笑的越发开心，连屋外病房的人都能听到，一些焦灼不安的人以为是在笑有了药方他们终于有救，心下更加安心了。
“当初顾旭选择负自己的时候我就在想他日后定要吃苦头的，他太过心善了，我只是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还真的在天下和自己之间做了选择……”
小老头苦笑了一声，“我一生收徒无数，唯有顾旭最投我的心意，本以为他会继承我的衣钵，没想到失踪十几年，再见面却为了天下人舍弃了自己，在我以为这下真的后继无人了，却偏偏让老夫又遇到了你这个女娃子，好哇，好哇……”
小老头一连说了几个好，傅清婉却不知道好在哪里。
她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了，脑袋都快炸了。
就听小老头再一次语不惊人死不休，“老夫今日便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收徒！”不是说不再收徒了吗，怎么又要收了？
傅清婉往后退了半步，她现在思考不动了，已经没法想小老头是什么意思了。
且做小老头的徒弟，她现在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小老头见傅清婉往后退了退，一把抓住了人，像是怕她跑了似的，“你今日说了负天下人不负自己，老夫甚是欢喜你，所以破例收你为徒！你可不能拒绝哦！但他日若是有违誓言老夫就愿你此生不得所爱！”
傅清婉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瞪大了眼睛，“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还强收徒弟呢？且怎么又咒我呢！”
还咒上她了？
今晚可真是命运多舛啊，沈娘子咒她，老师咒她。
她这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了？
“你若遵循你说的，那咒便不成立嘛！”小老头显然心情很好了，也是一晚上起起伏伏的很厉害了。
只是这个样子让傅清婉更加害怕，她都不是好人了，老师竟然开心的要收她为徒？
“老师，您既然说了不收徒，那也不用……为难自己……”
傅清婉委婉的提示了一下小老头，她现在确实不太敢做小老头的徒弟……
“不为难。”小老头睨看傅清婉，“怎么你现在不愿意当我徒弟了？”
口吻隐隐带着不悦。
傅清婉叹了一口气，害，她还是当吧。
“没有……怎么会呢，这不是怕您为难嘛，那老师……师傅，外面的人……”
傅清婉冷静下来后又开始想外面那些人该如何。
她不取心头血，那些人都要死。
取心头血，她会死。
负天下人不负自己，不断的告诫自己，但是傅清婉依旧希望能从小老头这得到其他解法。
“外面那些人？”小老头挑了挑眉，“自然不用管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谷吧。”
“不用管了？回……回谷？”说的这么简单，不再想想其他办法了吗？她就不信若没有她，这群人就真的没救了吗？
小老头说的太过随意，傅清婉完全接不住。
“师傅，真不管吗，您是神医，您应该……还有办法的……是不是？”
小老头摇头，“解蛊你以为是萝卜白菜随便选择吗？”
边说边往外走，小老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眸一笑，“徒儿，早些休息，为师明日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完还对着傅清婉眨了一下眼，与先前凝重的气氛相比较此刻轻松的实在过于诡异。
毕竟眼下哪是开玩笑的时候？
傅清婉捂着胸口看着小老头开门要走，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门一开，看着小老头的身影逐渐没入昏暗的灯光下，傅清婉才扶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
屋外病房区痛苦的呻吟声在寂静的夜里仿佛被放大了千百倍不断传入她的耳中，敲打在她的心上，让她开始喘不过气来。
……
天未大亮，屋外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把半睡半醒的傅清婉吵醒了。
突然房门急促的敲门声让她更加清醒了过来。
打开门是小老头。
“老师？”刚醒的傅清婉还不太清醒，又忘记了她已经是徒弟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没睡好，也睡不着。
“东西收拾好了吗？快走了！”
小老头拉着她就往外走。
傅清婉思绪还游离在外。
“去哪里？”
“回谷啊，专心教学！”
“啊……”傅清婉被拉着往内走了两步后就甩开了小老头。
“可那些人……”
“那些人？哪些人？昨天晚上不是已经商讨过了？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小老头看了好几眼门外吵闹的病房，不断催促着傅清婉快收拾。
傅清婉正机械的整理着，大门突然从外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