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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啦?”
    耶律尧眉梢一扬,抬眸看她:“我本来?应该比你大三岁,但昏迷不醒睡了三年,按理来?说,比你小?了?任性一点不足为怪吧?”
    哪有这种算法?
    宣榕哑然失笑,刚要辩驳,就听到耶律尧歪了歪头,殷红的薄唇吐出两个字:“……姐姐?”
    宣榕:“…………”
    大齐皇嗣不乏比她小?的,宣榕从小?也听惯了“姊姊”“姐姐”甚至“榕姐姐”。就连数面之?缘的孩子们,也会亲昵地这般叫她。但她当真没料到,有朝一日,还?能从耶律尧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特别是他尾音上扬,嗓音低哑,一字一字,不像什么正经的声调。
    她耳尾再次泛起灼烧,微提声量:“耶,律!”
    耶律尧却仰头轻笑,得寸进尺道:“榕姐姐。”
    宣榕:“………………”
    她麻木了,任凭耳尾的烧灼蔓延到脸侧,半晌才气恼道:“你……”
    耶律尧笑吟吟地看她:“怎么,不是你问我何?岁么?比你小?的人没有这样唤你的?”
    宣榕为人温软,骂不出伤人的话,“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话里都带了点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
    或许是这点委屈像是嗔怪控诉,与撒娇的口?吻也离不太远。
    耶律尧微微一顿,神色瞬间有几分危险,但他也知道逗人不可一次逗得太过?,低笑一声,换了个中规中矩的称呼:“我哪样?多?谢郡主的画。你不是偏听之?人,还?从哪里看出了裘安不对劲么?”
    他一本正经转了话头,宣榕顿了片刻,只能就着台阶跟上:“裘安说的那几味药草,一性寒,一性温,一般郎中不会这么开药的。他看上去也不像需要猛药除疴的重病之?人。”
    耶律尧似是察觉出几分不对:“你怎么这般清楚?”
    宣榕倒也不避讳,道:“久病成医。小?时候病的多?,每次卧病在床,总想?着早点好起来?。但经常一病就是十天半月,动弹不得。躺着养病也没事可做,就看看与病情相关的医术解乏。长年累月下来?,比不过?正儿八经的大夫,但寻常问疾,还?是可以应付的。”
    耶律尧微微蹙眉:“那你现在……如?何??”
    宣榕道:“尚可。所以我感?觉裘安是在撒谎隐瞒。”
    焦点再次聚焦在裘安身上,宣榕想?了想?,找来?容松,让他去查证一下裘安为何?多?年没能考取功名?,哪怕是童生资格都未取得。
    容松在哪都可以如?鱼得水,快速融入,探听消息做的是如?火炉青,极有做斥候或者细作的天赋。
    他欢快地应了差事,经过?耶律尧时,还?不忘揶揄一句:“哟,还?在抄啊?”
    耶律尧懒得看他,不咸不淡地道:“帮我带壶酒回来?。多?谢。”
    军中禁止饮酒,之?前宴请的酒席都是茶水果醋代替。
    想?要喝酒,要么出营,要么托人。
    容松怔然,刚想?说你凭什么使唤我,但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郡主,发?现郡主居然没有辩驳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他这个“请求”——如?果耶律尧口?气能称得上请求的话。
    容松站在原地不动,天人交战半天,终于还?是一咬牙道:“行。我若喝酒,给你打一葫芦一样的。”
    说罢,气冲冲走了。
    宣榕这才满头官司地叹道:“你就非得欺负他么?”
    耶律尧一脸无辜:“他先?欺负我的。”
    宣榕长叹:“……谁能欺负你呀?经书抄多?少?了,先?把抄完的给我看看。”
    “前三卷写完了。就是字迹可能略微潦草,杂乱无章。”耶律尧拿着厚厚一摞宣纸走了过?来?,放于桌上。
    宣榕早对他字有多?难看心中有数,先?看了眼窗外的绿叶洗眼,作好被刺满眼的准备,语气温和道:“无事。字形这种东西也非一朝一夕能……”
    “改”字还?未出口?,她话音一顿。
    平铺桌案的纸页墨迹张扬,铁画银钩。其中字迹不拘一格,和清规戒律并不相称,反而有种唱反调的桀骜。
    但笔力遒劲,力透纸背,不可否认是一卷极为赏心悦目的行楷。
    和印象里,青年狗刨一样的字……迥然不同。
    而且泛了点熟悉,应该是惊鸿一瞥看到过?。
    于是,宣榕狐疑地道:“你的字怎么……”
    耶律尧正抱臂靠桌,端详她给昔咏作的那副长卷画像,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闻言侧过?头,垂眸看来?,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第87章心软
    有的人一觉醒来,确实会性情大变、字迹迥异。
    但耶律尧不属于这一类。他的字体娴熟老练,飘逸灵动,很有几分顾弛当年的味道,显然是礼极殿开蒙时打下的基础,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
    宣榕若无其事地转口道:“字不认真,经书佛法不宜太过潦草,否则显得心不诚。”
    “……”耶律尧给她示意厚重的“板砖”原著,试图博取同情,“正楷隶书不是不行。但那样我一个月都抄不完。”
    宣榕边翻纸页边道:“又没给你设期限。”
    耶律尧:“手酸。”
    他从年少就?膂力?惊人,哪里可能手酸。宣榕不置可否:“右手若累换左手便是,你以前?又不是没练过反手书法。”
    耶律尧眉梢一扬:“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左手字?”
    宣榕便从笔挂上?取了一支笔,蘸墨递去:“试试?”
    耶律尧闻言照做,信笔写了一行佛经。
    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开始几个字他还?勉强耐心,写到最后一个“无”,便也心里有数,彻底断了用左手偷懒的想法,不过仍旧没察觉出异样,也没发现宣榕微微一怔。耶律尧只蹙眉道:“那我应是半途而废了。东歪西倒,难看得紧——根本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眼?见?耶律尧想把这惨不忍睹的字,揉成?一团扔进焚炉,宣榕不得不抬手阻止道:“等下。我再看一眼?。”
    她?截下这纸,端详片刻。
    这字迹截然不同,难看扭曲,但分外眼?熟。
    宣榕有些?恍惚,这才猛然发觉,很久很久之?前?,告诫少年的“藏拙”二字,即使当时他似是嗤之?以鼻,冷嘲热讽般回她?“不用”,但其实也有听进心里。
    以思辩论,所以要据理力?争。要减少外人的欺凌,所以用脾性来逞强。
    而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耶律尧选择示弱。
    让天之?骄子们心中得以平衡。
    只是不知道三年前?诓自己一卷字帖做什么。
    宣榕莹润的指尖摩挲页角,蓦然心软,也有点疑惑,半天一言不发,只怔愣地看着耶律尧。
    朝政文书来往,走的都是密信,阅后即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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