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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修，邪修，都是人神共憎，如过街老鼠，见者打。但能成为人族公敌的是妖修，皆因天玄世界多次遭到妖族攻击，妖祸给人族带来的灾难太大了，所以不管人族内部如何纷争，一旦面对妖族，都能团结一致，以斩妖为己任。
所以要列人族最大罪，与妖族勾结的罪名绝对是其中一条，估计还是排在前三的那种。
当然，大利益面前，还是有不少势力跟妖修暗中有联系或是做交易，但你保密得好自然没事，一旦让人知道，你就得承受成为人族公敌的后果。
杨家斩妖有功，就算杨家子弟子仗着前人功劳有不少恶行，但大家看在杨家功劳薄的份上还是有所忍让，也是杨家到现在仍是拒妖城大家族之一的原因。
然而不管你斩杀多少妖修，功劳薄有多厚，行事都该有一个底线。
不得与妖族勾结，是人族的底线之一。
杨家竟然跟妖修做生意，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都是触碰了这条底线。
杨攀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知道今晚的事，一个不好杨家将会有灭顶之灾，哪怕近几年一直镇守城北的族长回来都难以挽救。
这位见惯了风雨杨家大长老竭尽全力都难以让自己镇定。
“怎么办？”
杨攀盯着两具妖尸苦思对策，短短时间，一头黑发尽皆变白。
镇守秦楼的大修士并不遮掩气息回来站到了杨攀身边，杨攀都毫无所察。
大修士看着一头突然白发的杨攀，眼神冰冷道：“值得吗？”
杨攀缓缓抬头，目光有点茫然地看着秦楼这位大修士，道：“师叔，请相信我，我不知道他们是妖修，希望你能救我，救我杨家。”
这位镇守秦楼的左长老，身份来历知道的人不多，整个拒妖城估计超不过二十人。
杨攀却是知道，因为杨攀年轻时幸得一个高人指点才踏上了修行路。虽然那个高人没有让他拜师，但杨攀心中一直认这个师父，后来才知道师父就是风雷宗长老。
风雷宗，南楚第一宗门。
在号称北凉第一宗门的青山剑宗，在整个南楚宗门势力中也不过是排名第四。
秦楼的背后正是风雷宗，左长老名叫左泰，正好是杨攀师父的师弟。因为这层关系，杨家也算是跟风雷宗攀上了关系，当初风雷宗建立秦楼时，杨家暗中确实出了很大的力。
杨家子弟恶行累累，杨家还能在拒妖城屹立不倒，最大的原因跟杨家前人立下的功劳有关，但其中也不是没有风雷宗的原因。
南楚第一宗门，就算是北凉王徐千年都要给几份薄面。
“你啊……”
左泰用手指大力戳了一下杨攀的脑袋。
只是看着那突然变白的头发，左泰生出不忍之心。而且这个师侄虽不是正式风雷宗弟子，但当初建立秦楼里确实出力不少，这些年对他这个师叔也是一直敬重有加，现在他有难，还真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幸灾乐祸。
左泰坐下，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此事处理不好，杨家和秦楼有劫是肯定，甚至我们风雷宗都会有麻烦。”
杨攀忍不住大力搓了几下脸，拿起酒壶直接往嘴里灌酒。
左泰接着径自说道：“他是李北玄。”
杨攀提着酒壶的手微僵，道：“青山剑宗天玄峰的那个李北玄？”
左泰沉声道：“是李北玄李长老。”
“是，是。”
杨攀赶紧点头，转身盯着左泰，知道这位师叔可能想到对策了。
左泰目光扫过那几个表演歌舞的女子尸体，不但没有责怪，隐隐还有称赞之意，杨攀不杀，他回来也要杀。他随后突然笑了笑，说道：“如果说你知道那三个家伙是妖修，因为实力打不过，不动声色将他们引来这里让我杀，你算是立功吧？”
杨攀一下子站了起来。
左泰压了压手，道：“这个说法，若能得到李长老的支持，你这一劫就能渡了。”
杨攀想都没想就说道：“那我去找他谈……”
他跟着突然想到一事，突然懊恼地将酒壶大力摔到地上，闷声道：“我突然想到了，我杨家那些混帐东西在石龙街要杀的人就是他。”
说完，他忍不住大力地抓了几下头发。
左泰怔了怔，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将杨攀踹飞。
杨攀撞到墙上，差点将墙都撞倒了。
“说过你多少次了，叫你平时约束下那帮小王八，不然迟早会给杨家惹来大祸，你看这就来了。”
左泰气得不等杨攀爬起来，将手中的酒壶就向杨攀砸去，怒不可遏吼道：“特别是你那个儿子，你父子现在还能活着，真是你祖先积了一百辈的德了。”
杨攀用手抹了一把头。
有血。
不是撞墙伤的，是被左泰用酒壶砸的。
他没有生气，师叔越生气，越代表师父还在乎他。
谁会对一个不在乎的人生气？
“师叔。”
杨攀走回来，从旁边重新拿过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左泰，道：“青山剑宗多少都会给点面子我们风雷宗，师叔你若亲自去找李北玄谈，他应该会给师 叔面子。”
左泰冷笑，道：“面子值几个钱？”
杨攀咬了咬牙，道：“我愿拿出五十万灵水钱，十万给师叔，四十万给李长老。”
“我这里好说……”
左泰怒气渐渐敛下，因为生气没用，现在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端起酒杯慢慢喝。一会，他说道：“我可以去跟李北玄谈谈……他要是加条件我再跟你谈。”
“有劳师叔了。”杨攀稍松了口气。师叔肯出面，以风雷宗的份量，李北玄应该肯给面子的。
左泰突然瞄了一眼杨攀，但没说什么，继续喝酒，目光闪烁着。
一会，他突然起身，道：“将军府的人应该快到了，你留在这里等着。完了安排人准备好五十万灵水钱。”
杨攀问道：“师叔去哪里？”
左泰有点无语的样子，道：“我不去找李北玄怎么谈？”
嗖！
左泰还是选择从窗户掠出，闪了闪便落下，很快就融入了拒妖城的暗处。
身影，宛如黑夜幽灵。
转过了四条街，左泰确定没人跟踪后突然掠入一家布店的后院。
夜这么深了，布店的伙计竟然还没有睡，还在后院坐着。
看他坐姿，这个白天客人眼中的老实伙计竟然还是一名修士。
伙计看着深夜来访的左泰，很平静道：“左长老不在秦楼守着，大深夜跑来这里是想请我喝酒？”
左泰右手并起双指往眉心上抹了一下。
伙计手中突然就多了一颗珠子。
珠子光芒闪了闪。
伙计与左泰一下子置身在了小天地中。
左泰道：“我要杀李北玄。”
伙计神色骤凛，道：“青山剑宗的那个李北玄？”
左泰点头，道：“十万灵水钱。”
伙计闭上眼睛。
左泰不介意，耐心静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伙计足足在百多息后才睁眼，道：“你知道无定殿主和苏十一都是死在李北玄的手中吗？”
左泰脸色大变，瞪大眼道：“不可能吧？”
伙计脸色骤沉，道：“你怀疑我长命殿？”
“不敢。”左泰赶紧一个深呼吸，迟疑了一下后咬了咬牙，道：“二十万。”
伙计轻轻点头，右手伸出，道：“二十万还差不多。”
左泰赶紧道：“我没带在身上。”
伙计顿时冷笑，道：“左长老是觉得我无聊，所以来逗我开心？”
“不敢。”左泰赶紧抱拳揖礼，道：“我这就回去准备。”
伙计道：“好，那我先安排人。半个时辰吧，半个时辰内我等不到左长老来，我就当左长老跟开玩笑了。”
“一定来。”
左泰急急离开。
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尤其是跟长命殿的人更不能开玩笑。
左泰离开后，伙计急急入屋，然后拿出长命牌跟上司联系，道：“有人出二十万灵水钱杀青山剑宗天玄峰峰主长老李北玄，我接下了……”
“你想死？”
长命牌泛起光芒，有一道听着都能感受到可怕杀意的声音传出来，道：“不管是谁，想李北玄死就让他去死，我们不要钱的那种，你负责。”
光芒消失，对方断了联系。
伙计拿着长命牌，半天回不过神。
等他回过神来后眼眸中尽是杀芒。
“左泰啊左泰，你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找死啊！”
伙计不知道李北玄跟长命殿的关系，也不需要知道。
他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那人说的话就是命令。
左泰还不知道自己因为起了贪念而惹下大祸，回去秦楼的路上满脸春风。
给了长命殿二十万灵水钱，自己不但能立下大功，还能留下三十万，这买卖估计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划算的一次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李北玄追那只大妖出了城外，千万别被那大妖阴死了。
要是死了，一桩大功劳和三十万灵水钱可是都要泡汤了。
他回到秦楼，不由地看城外。
城外远处，一片黑暗，宛如噬人的魔渊。
李北玄此时身处之地，不叫魔渊，叫不活渊。
不活渊，掉下去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上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