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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寂回来时，看到父亲一脸阴郁地坐在花厅里。
下首的离戈反倒轻松惬意，仿佛是在自个家。
“父亲，儿子回来了。”萧寂知道离戈与沈兰的关系，打心眼里认为他不会害萧家。
萧老爷起身，“走吧，进宫，别让郑王等急了。”
离戈与萧寂并肩而行。
二人对视了一眼，有些话不用说出口，他们的默契源于有同样的目标。
离戈带着二人进宫，章公公第一时间来迎接，告诉离戈：“郑王刚才宠幸了玉美人。”
玉美人是先帝后宫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但不知为何不受宠。
没想到郑王竟然惦记起了先帝的女人。
离戈面无表情，“知道了。”
后宫里的这些妃嫔们，有儿女的还好，没有子嗣的只能迁居到行宫终老。
玉美人还年轻，未必不想继续留在宫里。
就看郑王是否愿意为了美人与伦理抗争了。
“启禀王爷，两位萧大人来了。”
萧正阳和萧寂一前一后进门，看到郑王坐在皇帝的龙椅上，正认真地看奏折。
别说，郑王还真把自己当帝王了，一点也不掩饰。
两人按规矩行礼，久久没听到郑王的声音，便知道他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
二人也不着急，安心地跪着。
过了一盏茶功夫，郑王才放下奏折，惊呼道：“呀，两位萧大人怎么还跪着？来人，快给两位大人看座，上茶！”
萧正阳委婉拒绝，“王爷太客气了，下官站着就行。”
郑王也没坚持，反而先和萧寂叙旧起来。
他说当初在潭州时，多亏了萧寂替官府破了连环杀人案。
还告诉萧寂，儿媳妇前不久因风寒不治去了。
萧寂暗道：若非她是郑王的儿媳，早在当初查案后就该判个秋后问斩了。
“说起来，那阵子与付清衍那小子玩得很是开心，明日本王请他入宫小住几日，你觉得如何？”
萧寂回答：“清衍近来一直在埋头苦读，准备为下一次科举做准备，宫中繁忙，他来了无法安心读书。”
郑王赞许地点头：“那他倒是上进了，正好本王打算今年增设一场恩科，为朝廷选举人才，他可以试一试。”
萧寂不知如何接这句话。
只有帝王才有资格改变三年一次的科考，郑王这话明显是以帝王的身份说的。
且谁都知道，朝廷上下死了那么多官员，也确实需要补充新人。
新人入朝，侍奉新主，才能逐渐将一些迂腐的老臣淘汰了。
见他久久不说出召见他们的真实目的，萧正阳也乐于当个旁听者。
只是一直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是办法。
“不知王爷打算何时登基？可有让钦天监算出好日子？”萧寂毫无负担地问出这句。
郑王给了他一枚赞许的眼神。
“本王名不正言不顺的，这皇位本该由皇兄的皇子继承。”
萧寂知道他想听什么话，嘴里说道：“先皇驾崩时没有指定继承人，太子已逝，王爷平叛有功，在微臣心里，王爷比几位皇子强多了。
只是微臣位卑言轻，左右不了如此大事。”
“本王今日请两位进宫，就是想劳烦萧学士替本王草拟一份先帝的传位诏书。
萧学士是枢密院直学士，学识渊博，人品高尚，若由你执笔，百官肯定不会有异议。”
萧正阳诚惶诚恐地跪下：“王爷高估下官了，下官上头还有枢密使大人，并无如此大能耐。”
“萧大人不肯为本王执笔？”郑王沉下脸问。
“非是不愿，而是不配。”
“本王觉得你配。”
萧正阳还想说什么，萧寂忙插嘴道：“王爷如此看重家父，实乃家父的荣幸，但家父言之有理。
若论官职，家父并非一品大员，论影响力，家父也并非先帝最宠信的肱骨大臣，他执笔草拟诏书，并不合适。”
枢密院管军部的事，虽然萧老爷是文官，可也从未参与写诏书这样的事情。
“那不知朝中谁来执笔最合适呢？”
郑王就是选不出合适的人选，才把主意打到萧正阳身上。
他官职不算最高，但影响力足够大，名声足够好，且之前就与太子对立。
萧寂正想把此事推出去，就听父亲信誓旦旦地说：“臣有个人选推荐。”
“哦？谁？”
“翰林院袁编修。”
郑王的热情一瞬间被浇灭。
“一个小小编修……”他只差把嫌弃写在脸上了。
萧正阳解释道：“王爷，袁编修这些年一直没升官，一部分原因是他醉心书画和古籍修复，从不为自己谋前程。
二也是因为前掌院不喜他，压着他不给提拔。”
这种事在官场太正常了。
郑王没有丝毫同情之心，袁慎行是升官还是不升官，他压根不在乎。
“但袁编修写了一手好字，皇上每回有好的旨意都让他执笔，他最了解皇上的喜好和性子，措辞上肯定比其他人更合适。”
说白了，既然要伪造诏书，那自然要找个了解先帝的人选。
郑王心动了。
“听闻萧大人与袁编修是好友？”郑王若有所思地问。
“是，如果王爷觉得这个人选可以，臣可以代为说服他。”
萧正阳的话令郑王大喜过望。
他之前以为萧正阳是故意推脱，如今想来，也许他是真觉得自己不合适。
“好好好！那就拜托萧学士了。”
萧正阳领了任务出宫。
萧寂出了宫才疑惑地为：“父亲为何要让袁叔叔接这个？朝中大臣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萧正阳斜了他一眼，脸色很不好看。
“呵，他自己愿意，为父总不能拦着。”
“为何？”萧寂想不通。
难道袁慎行想在新帝面前立功？
这个节骨眼，投靠郑王确实是一部分官员正打算做的事。
萧父叹气，感慨道：“他被掌院压制了多年，看似淡泊名利，实则是心气高，不愿被人看不起罢了。
他想扭转命运，想把握住这次机会，也无可厚非。”
萧寂无话可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也许他等待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