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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凌提议先卧底暗访凤凰夜总会,通过间接调查的方式探明赌场情况。
    季伯伟思索:“如此的话,不论赌场开不开门都不妨碍调查,他们可以提前发展,等待风声过去,赌场正式营业,到时候潜在的新客户会多出很多。...
    夜色如墨,江州城在霓虹与路灯的交织中缓缓呼吸。韩凌没有回宿舍,而是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盯着那支U盘发呆。窗外的风穿过半开的窗缝,吹动了桌角一份尚未归档的病历复印件??任艺的免疫系统检测报告。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像是一封来自身体深处的密信,诉说着一场无声的战争刚刚落幕。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林小满的最后一通通话记录上。
    “他醒了。”她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你说得对……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个想把妈妈的东西交出去的人。”
    韩凌当时没说话,只是望着医院走廊尽头那扇被晨光照亮的门,点了点头,仿佛她能看见。
    而现在,寂静中,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周素芬的研究从未真正消失**。它以最危险的方式活了下来??藏在一包粉末里,在一个囚犯濒死的血液中重新浮现;它也曾以最温柔的形式存在??在一碗米汤、一句纸条、一次深夜的阅读感想里悄然延续。
    他打开U盘,再次点开林昭留下的文档目录。除了《论甜的本质》,还有十几个子文件夹:
    -「蜂群行为与人类情绪共振模型」
    -「神经肽类物质在焦虑缓解中的非药理路径」
    -「安心蜜临床观察日志(2017?2023)」
    -「禁忌转化记录:从疗愈到致幻的临界点分析」
    最后一个文件夹的名字让他心头一震:「**致未来的你:未完成手稿**」。
    鼠标悬停片刻,他点了进去。
    文档开头是一段语音转文字的日志录音,时间标注为三年前的一个雨夜:
    >“今天是我母亲去世第七年。我翻出了她最后的手写笔记。她在第一页写着:‘如果有一天这东西害了人,请记住,它最初是为了止住一个孩子的哭声而存在的。’”
    >
    >“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法律说我是罪犯,患者说我是恩人,妹妹说我是哥哥……可我自己,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心安是什么时候。”
    >
    >“但我决定留下这些资料。不是为了辩解,也不是期待原谅。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在规则之外看见真相??有些光,生来就不该被关进瓶子里。”
    韩凌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梦里的油菜花田,炊烟,米汤,以及周素芬转身时那一句:“**我教会了两个孩子如何继续熬粥。**”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研究不会终结于实验室,也不会终结于审判席。它会落在两个男人手中??一个用理性为它划出边界,另一个用痛苦为它注入灵魂。
    第二天清晨,试点项目正式运行第三天。韩凌带队前往第一家社区卫生中心进行实地督导。门口已排起长队,大多是老年人,手里攥着医生开具的申请表。工作人员正在逐一核对身份信息,并引导他们扫描蜂蜜瓶身上的溯源二维码。
    一位老太太眯着眼睛看手机屏幕:“哎哟,这还能看到是哪只蜜蜂采的花?”
    旁边的志愿者笑着解释:“不是具体哪一只啦,阿婆,这是告诉我们这批蜜是从哪个蜂场来的,有没有检测过重金属、农药残留,还有之前用了的人怎么说。”
    老人点点头:“哦,那就放心咯。我孙子说现在好多假蜜,掺糖浆还加香精。”
    韩凌站在人群外静静听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回头一看,竟是王医生??心理评估组的负责人,也是当年参与过任艺精神鉴定的心理顾问。
    “刚做完第一轮受试者初筛。”王医生递来一份初步报告,“总体情绪状态稳定,但有三个人提到了‘梦境异常’。”
    “梦?”韩凌皱眉。
    “嗯。他们都描述做了类似的梦??梦见自己回到童年老家,厨房里有人在煮东西,香味很熟悉,像是红糖姜茶或者糯米粥。醒来后情绪明显放松,甚至有人说多年没睡得这么沉了。”
    韩凌心里一颤。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安心蜜的作用机制,从来不只是化学层面的镇静**。它触碰的是记忆底层最原始的情感编码??那些被遗忘却从未消散的温暖瞬间。
    当天下午,技术科小张紧急召集团队会议。他在数据平台上发现了一个异常现象:所有使用安心蜜的用户,在服药后的6至8小时内,脑电波监测显示θ波活动显著增强??这是一种深度冥想或REM睡眠阶段才会出现的脑波模式,通常与潜意识释放、创伤记忆整合密切相关。
    “也就是说,”小张推了推眼镜,“这种蜂蜜可能在诱导一种可控的‘清醒梦境’状态。使用者的大脑仿佛自动进入了自我疗愈程序。”
    韩凌沉默良久,终于开口:“立刻升级监控协议。增加夜间随访频次,一旦发现梦境内容涉及极端情绪波动或现实混淆倾向,立即暂停使用并启动心理干预。”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起来。是监狱方面的来电。
    “韩警官,任艺要求见您。他说……有重要的事,只能告诉您一个人。”
    两个小时后,韩凌再次走进监狱探视室。任艺比上次见面瘦了一圈,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声音低却清晰: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也看到了,安心蜜不止影响身体,它还会撬开人的记忆。有些人,根本不想要那种‘治愈’。”
    韩凌点头:“你说下去。”
    “我昨晚做梦了。梦到我妈还在世的时候。她坐在我床边,给我擦汗,哼一首老歌。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醒来之后,我花了半小时才说服自己她已经走了。”
    他顿了顿,抬头直视韩凌:“如果你真要把这套机制推广下去,就得面对一个问题:**当治愈意味着重温伤痛,人们还愿意接受吗?**”
    韩凌没回答。这个问题,早在他写下第一条章程时就埋下了伏笔。
    当晚,他召集伦理委员会临时会议。议题只有一个:是否应在知情同意书中明确告知“安心蜜可能导致强烈情感回忆或梦境重现”,并赋予使用者随时退出的权利。
    争论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
    李婉如坚持必须披露风险:“我们不能打着‘善意’的旗号剥夺个体的选择权。哪怕这份痛苦藏着治愈的钥匙,也得由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打开盒子。”
    陈启明则提出不同看法:“有些伤口,只有在无意识状态下才能缝合。如果我们提前警告所有人‘你会梦见死去的母亲’,很多人会选择逃避,永远错过疗愈的机会。”
    最终,韩凌做了裁决:“两项都做。知情同意书必须包含风险提示,但采用分层告知方式??初期仅说明‘可能出现情绪波动或梦境增多’;若使用者连续三次报告深度梦境,则触发二级面谈机制,由心理专家评估是否继续使用,并提供配套心理咨询支持。”
    散会时已是深夜。韩凌独自走在空荡的街道上,秋风吹起落叶,在路灯下打着旋儿。他忽然想起任艺那天问的那句话:“锅里的红烧肉……还能吃吗?”
    那一刻他笑了,是因为他知道,**活着,才有资格关心明天的饭**。
    一周后,第二批试点名单公布。新增两家临终关怀机构,专门针对晚期癌症患者的情绪管理试验。与此同时,省厅批准建立“民间疗法样本库”,将周素芬原始配方的残余提取物作为首件收藏品封存,并附注说明:
    >**编号MZ-001:安心蜜母体萃取物(未商业化形态)**
    >来源:已故研究员周素芬遗赠
    >性质:非药品,具潜在神经调节功能
    >状态:永久冷冻保存,仅供科研及伦理审查参考
    揭牌仪式很简单,只有几个人出席。林小满从山村赶来,穿着一件素色外套,站在玻璃柜前久久未语。最后,她轻轻把手贴在冰凉的展柜上,低声说:
    “妈,有人记得你了。”
    韩凌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拍下这一刻的照片,存进了项目的数字档案。
    日子一天天过去,试点运行平稳推进。三个月内,共发放安心蜜制品1,247份,收到有效反馈982条。其中83%的使用者表示焦虑水平下降,睡眠质量改善;12%报告出现梦境增强现象,但均未引发严重心理问题;仅有两人因产生短暂现实解离感而主动退出。
    更重要的是,反向监督通道收到了第一起举报??一名养老院护工涉嫌私自截留安心蜜用于牟利。案件迅速移交纪检部门,涉事人员被依法处理。这件事反而增强了公众信任:**制度真的在运作,透明不是口号**。
    春天来临前,韩凌收到了一封信。
    信封很旧,纸质泛黄,邮戳显示是从西南边陲寄出的。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手绘地图,标记着一座隐藏在深山中的蜂场位置,背面写着几行字:
    >韩警官:
    >
    >我找到了母亲当年避难的地方。那里还有野生蜂群,它们仍在采集同一种紫云英花蜜。
    >
    >我决定留下来,重建生态疗养村。不治病,也不卖蜜。只教人认识花、识蜂、懂季节。
    >
    >如果将来有人问起安心蜜的源头,请告诉他们:
    >
    >它始于一个女人想让孩子不再做噩梦的愿望。
    >
    >终点不该是药房,而是土地。
    >
    >??林小满
    韩凌将信折好,放进抽屉最深处。然后翻开笔记本,在章程草案的末尾添上了新的一条:
    >**第十条:本机制承认传统经验的价值,但拒绝神化任何单一疗法。真正的民间智慧,不在秘方之中,而在代代相传的注视与守护之间。**
    几天后,市局组织青年干警培训讲座。领导邀请韩凌讲一课,题目定为《现代刑侦中的伦理边界》。
    他站在讲台上,面对几十双年轻的眼睛,却没有讲案件侦破,也没有谈数据分析。他拿出一瓶安心蜜,放在投影仪下。
    “你们知道吗?”他说,“世界上最难查清的案子,往往没有凶手,也没有现场。它发生在一个人的记忆深处,症状是失眠、颤抖、反复惊醒。它的凶器,叫做‘过去’。”
    台下鸦雀无声。
    “我们习惯追捕看得见的罪恶。但我们忘了,还有很多看不见的痛苦,在规则的缝隙里无声溃烂。而有些人,一生都在试图配制一杯能让别人睡个好觉的水??哪怕为此背负骂名,哪怕最终毁于自己所爱之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我不是天才刑警。我只是个不愿意再看着有人在黎明前死去的普通人。”
    掌声响起,久久未息。
    讲座结束后,一个小警察追出来问他:“韩队,那我们现在算是在推动一场变革吗?”
    韩凌笑了笑:“不,我们在尝试修补一道裂缝。让那些原本会被碾碎的人,有机会说出‘我还想活下去’。”
    回到办公室,夕阳正斜照进来。他打开电脑,登录数据平台,查看最新的用户留言区。
    最新一条是一位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家属写的:
    >“我爸今天突然叫我小时候的乳名。他已经五年没认出我了。护士说他早上喝了安心蜜,午睡时一直在笑,嘴里嘟囔着‘娘炖的枣泥糕真甜’。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光返照,但那一刻,我觉得他还在我身边。”
    韩凌读完,眼眶微热。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过,车身上广告牌正播放着新一期公益宣传片:一位白发老人握着孙女的手,笑着说:“真蜜不怕晾,假蜜一晒就臭。”
    他笑了。
    然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任艺的号码。
    “喂?”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今晚有空吗?”韩凌说,“我带了食材。咱们一起……把那锅红烧肉炖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轻笑:“你终于想通了?”
    “不是想通。”韩凌望着窗外渐浓的暮色,“是明白了??有些饭,本来就不该一个人吃。”
    春风拂过城市上空,带着泥土与花开的气息。
    在这片曾被雨水浸透的土地上,新的种子正在悄悄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