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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冷雾,尚未被初升的太阳驱散,带着一股子湿冷的寒意,笼罩着整个江家村。
江建国面无表情地走到院子后头的井窖旁,打开了那把沉甸甸的大锁。
“吱呀——”沉重的窖盖被掀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骚臭的污浊之气扑面而来,紧接着是江伟那如同破锣般嘶哑的哀求声。
“爸……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放我出去吧……我快冻死了……”
江建国低头看去只见江伟蜷缩在井窖的角落里,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污物,冻得嘴唇发紫,身体抖如筛糠。
在井窖里被关了一夜,他早已被冻掉了半条命,彻底磨去了所有的骨气和尊严。
江建国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是冷冷地将一根麻绳扔了下去。
“自己爬上来。”
江伟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抓住麻绳,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像一条脱水的死狗般,从井窖里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
他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便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和呕吐。
说完,他不再看江伟一眼,转身走回屋里,重新锁上了大门。
门外,江伟看着那扇决绝关闭的大门,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死灰般的绝望。
处理完这个不肖子,江建国回到屋里,一种熟悉的疲惫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是昨夜动用力量惩罚江伟后,精力消耗的征兆。
他将心神沉入识海,准备再次查看那几乎干涸的灵泉空间。
然而,当他的意识进入空间的一刹那,他愣住了。
空间,似乎发生了一丝奇异的变化。
那片缩水了的黑土地,依旧灰败,但中央那口原本已经彻底干涸的泉眼,底部那层薄薄的雾气,此刻竟变得比前几日浓郁了数倍!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氤氲的白雾,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互相凝聚,在泉眼正中心,凝结成了一滴……
一滴晶莹剔透、宛如晨露般的液体。
这滴液体,只有小指甲盖大小,却散发着一股远比泉水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生命气息。
【系统升级:灵泉雾,十日可凝一滴,名曰‘生肌露’。可愈陈年旧伤,可活溃败死肌,有脱胎换骨之效。】
一股冰冷而陌生的信息流,毫无征兆地涌入江建国的脑海。
江建国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
这灵泉空间,竟然还会升级?
生肌露?
能治愈陈年旧伤?
他立刻想到了自己这具身体,常年开拖拉机留下的腰伤、腿伤还有无数细小的暗疾。
若是这“生肌露”真有如此神效,那对他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没有立刻使用这滴珍贵无比的药露。
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远不止于治疗自己。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将这药露的效果最大化、甚至能为他带来巨大声望和保护伞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这天下午,江建国正在院子里琢磨着那份供货合同,一个和他年纪相仿、满脸愁苦的男人,揣着手走进了院子。
来人是江建国在生产队的老伙计,叫赵铁柱,为人老实本分,和前世的江建国有些交情。
“建国哥。”
赵铁柱搓着手,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我……我是来借点钱的。”
“出什么事了?”
江建国问道。
赵铁柱叹了口气,眼眶瞬间就红了:“还不是俺娘那老毛病……她年轻时候下地伤了腰,瘫在床上快十年了。最近天一冷,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人都快熬干了。我想着,去县里的大医院再给看看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指望。”
瘫痪十年。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江建国的心。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他看着一脸愁云惨淡的赵铁柱,缓缓说道:“铁柱,借钱的事,先不提。你信不信我?”
赵铁柱一愣:“建国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当然信你。”
“什么?”
赵铁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惊得合不拢嘴,“建国哥,你……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俺娘那是十年瘫痪,县医院都说没治了……”
“我没开玩笑。”
江建国的眼神,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自信,“你只要信我,就按我说的做。出了任何事,我江建国一力承担!”
看着江建国那双深邃得让人信服的眼睛,赵铁柱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跑回了家。
半小时后,在村里无数人好奇的注视下,赵铁柱和他弟弟真的用一块门板,将他们那早已瘦得不成人形、气息奄奄的老娘,抬到了江家大院。
江建国将所有人都请出了院子,只留下苏秀云帮忙。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瓷瓶,将那滴珍贵无比的“生肌露”,倒了出来。
药露在昏暗的屋里,竟散发出淡淡的如同萤火虫般的荧光。
一股奇异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在苏秀云震惊的目光中,江建国扶起赵老太,撬开她干裂的嘴唇,将那滴药露,送入了她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他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门板上的赵老太,起初毫无反应。
就在院外的赵铁柱焦急得快要撞门时,异变陡生!
只见赵老太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猛地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她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随即一声压抑了十年的痛苦呻吟,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她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她早已坏死的血肉和经脉中疯狂啃噬、奔行!
“爹!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秀云吓得脸色发白。
“药力在活血通络,是好事。”
江建国沉声说道,眼中却也闪烁着紧张的光芒。
这痛苦的煎熬,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当一切平息下来时,赵老太浑身都已被汗水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她那双原本浑浊无光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她颤抖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用那双早已萎缩无力的手臂缓缓地撑住了门板。
然后是腰。
是那条瘫痪了整整十年,早已失去知觉的腰!
她竟然,一点一点地,坐了起来!
“娘!”
院外的赵铁柱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就要往里冲。
“别进来!”
江建国断喝一声,制止了他。
奇迹,还未结束。
坐起来的赵老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如同枯柴般的双腿,泪如雨下。
她试探着,将一条腿缓缓地移下了门板,踩在了坚实的黄土地上。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大地的坚实!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桌子,在苏秀云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竟然真的站了起来!
虽然双腿还在剧烈地颤抖,虽然她还无法迈出一步,但她一个被所有医生判了死刑的瘫痪病人,在十年之后,再一次用自己的双脚,站立在了这个世界上!
“神了!神了啊!”
“赵家老太站起来了!老天爷显灵了啊!”
院子外,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们,亲眼目睹了这违背常理的一幕,彻底沸腾了!
看向江建国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敬畏,而是如同仰望神明!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短短半天之内,传遍了整个江家乡!
自然,也传到了钱家人的耳朵里。
第二天一早,江家大院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杀猪般的哭嚎。
钱翠花一屁股坐在江家门口的泥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没天理了啊!女婿把亲舅子砍成了残废,自己却成了能治病救人的活神仙啊!我苦命的儿啊……我的腰也断了,我也要死了啊……求求活神仙发发慈悲,也救救我这个老婆子吧……”
她一边哭嚎,一边拿眼睛去瞟院门,满心以为江建国会像昨天对赵家老太一样,把她请进去治病。
然而,院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面若冰霜的苏秀云。
她的手里,拎着满满一桶泔水——那是喂猪用的混杂着烂菜叶和馊饭的浑浊液体。
在钱翠花错愕的目光中,苏秀云一言不发,扬起木桶。
“哗啦!”
满满一桶冰冷腥臭的泔水,从头到脚,将钱翠花浇了个透心凉。
“你……”
钱翠花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辱惊呆了指着苏秀云,气得浑身发抖。
苏秀云扔掉木桶,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无比畏惧的老妇人,声音不大,却冰冷刺骨:“我爹说了他的神药,只救好人,不救畜生。”
“想治病?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完,她“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大门,将钱翠花那张因愤怒和羞辱而扭曲的脸,和门外所有人的嘲笑声,都隔绝在了外面。
就在钱翠花如同落汤鸡般在地上撒泼打滚、丢尽颜面之时,一辆从县城开来的黑色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村口。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一身洁白连衣裙,梳着两条乌黑麻花辫,气质温婉动人的少女,缓缓走了下来。
她看到村口的闹剧,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同情。
她走到钱翠花身边,用自己干净的手帕,温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污物,轻声安慰道:“钱奶奶,您别难过,身子要紧。”
她的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让人听着无比舒服。
正是林晚秋。
她“恰好”放假回乡,又“恰好”路过此地。
她将钱翠花扶起,又从兜里拿出几张钱塞给她,柔声说道:“我养父他……或许只是一时糊涂。您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去劝劝他。”
做完这一切她才莲步轻移,走向那个让她魂牵梦萦又恨之入骨的江家大院。
在江家门口,她被苏秀云拦了下来未能进门。
她没有纠缠,只是脸上带着委屈和担忧,拜托苏秀云好好照顾“父亲”,然后便落寞地转身离去。
等到林晚秋走后,钱翠花才颤抖着打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是一行娟秀而恶毒的字迹。
“父嗜血,必遭天谴。”
而此刻的江家大院里,江建国站在窗后,看着林晚秋那窈窕而“善良”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村口,他的眼神,变得比西伯利亚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原来如此。
原来是你。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暗中悄然汇集。
他低头,看了看那瓶只剩下瓶底一点点荧光残留的药露。
他知道,这能救人的神药,同样也能引来噬人的饿狼。
黑夜,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