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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环拍下惊堂木,让衙役将曹九带上了公堂,而曹九就是那个刀疤脸!此人一带上公堂,那一尺长的刀疤再加上那凶神恶煞的面容,顿时把围观的群众吓退了好几步!虽然以貌取人并不科学,但是这个人无论是从哪里看都给人一种不是什么好人的感觉。
“跪下!”沈环重重地一拍桌面,让衙役把曹九给摁跪了下来。
大宋年间,现如今的审案程序远远没有后世明清时代来得严苛,哪怕是穷凶极恶的罪人也不用在公堂之上下跪,可今天沈环却这么做了,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心里此时在冒火!
“曹九!本官问你,是谁指使你杀害死者,并将其埋尸的?”沈环向着曹九问道。
“是老鸨陈妈妈……”
曹九自昨天落网之后就一直被关在牢里,钱乙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赶到了牢里去“探望”了他。
有人说医者仁心,但医生一旦发起火来那比寻常人还要可怕的多!昨天夜里,钱乙使出了他那出神入化地的金针之术,人体的所有穴位中哪里最疼最痛苦他就扎哪里,那种滋味简直比凌迟也好不了多少……
为了不再受这种折磨,曹九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在许多年以前,曹九和几个同伙就是以拐卖人口维生的,一开始他们几个人还不算太过分,只是把人口拐卖到需要娶妻或者无子的人家。但就在几年前的一天,他们拐卖人口到了江阴,巧合之下认识了春花楼的老板陈妈妈……
春花楼是本地最大的青楼,虽然规模比不上州府大城,却也不遑多让!特别是其中的妓女,有些更是丝毫不差!甚至尤有过之!
一开始曹九并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但自从和陈妈妈合为一伙后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陈妈妈其实自己也是做他们这档子生意的!并且做的比他们还要大!
陈妈妈不仅从各地的人贩子手中购买人口,而且自己也有一伙人去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从各地拐来人口,挑选比较有价值的女性经过豢养**后进入妓院,而另一些卖不掉的“边角料”则被他们打致残废,为他们乞讨要钱……
听着曹九讲出来的事实,老鸨一下子就急了,矢口否认道:“别听他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此人!这完全就是诬陷!”
“诬陷?这些人都是昨夜从你春花楼走出来,被我们当场擒获的,事实俱在!如何称得上诬陷?!”
听着沈环的质问,老鸨似是早就想好了一般,“沈公子,我是开青楼的,每天在我们那进出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前几日沈公子您自己也还去过呢!难不成沈公子您也是我的同伙不成?”
老鸨此话说得极有底气,看着她脸上的神情,沈环冷哼一声,冷笑道:“说得也不错!单凭这一点确实有点强词夺理!这样,我再让你见一个人!传!蔡书辉问话!”
不久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衙役的带领下走上公堂,看到那书生,围观的人群中有些春花楼里的常客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个人不就是那个一直到春花楼捣乱的那个书生嘛!
“学生蔡书辉见过太爷。”
蔡书辉对着沈环行了一礼,站在了公堂之上。看着身旁的蔡书辉,老鸨不禁心中一抖,暗骂一声“废物!她现在是恨透了那个去行刺的刺客,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搞不定!
“蔡书辉,你方才也听到了,此刻大堂之外有人认出你经常出没于春花楼,那么我来问你,你究竟是何原因经常到那里去呢?”沈环对着蔡书辉问道。
“学生常去青楼皆是因为学生的妹妹!年前,家妹外出探亲,年后也不见归!学生四处寻找之下才发现家妹被人拐卖至青楼!学生知道消息后心急如焚,前去春花楼讨要!可春花楼老鸨却百般抵赖,并说要想为家妹赎身,需拿一万两白银!学生家贫如洗,一万两银子就是几辈子也不可能挣到,无奈之下学生只能日日前去搅闹,以盼能保全家妹清白。”
“请问令妹是?”沈环问道。
“家妹就是春花楼今年的新花魁,梦儿。”
蔡书辉的话音一落,围观的人群立刻炸开了锅,他们没想到自己心目中得女神居然是这样沦落到青楼的!有些自诩有情有义的此刻恨不得立刻上去就撕了老鸨!
虽然群情激愤,但仍有几人仍旧保持清醒,其中就有从黄牛手中买了位置的那两个人,只听他们对着沈环高声问道:“梦儿姑娘的遭遇确实令人同情,但这也只能证明老鸨确有参与拐卖人口,与命案无关。我等二人来时曾听人说起过此案,尸体当时是在村民蒋大力家的水田里发现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见他到堂申辩?若说蒋大力与此案无关,那尸体又为何会出现在他家的水田里呢?”
寻着声音望去,沈环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人,或许是上次给自己的印象比较深刻,沈环立刻就认出了他们,“原来是二位老哥,二位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
沈环起身离开案桌,走到堂中继续说道:“正如方才那二位老哥所说,没错!起先我也很疑惑,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蒋大力家的水田里?也想过会不会是故意栽赃?然而在查遍了与蒋大力有关的所有人,不要说是仇人,就连平时和他吵嘴的人都没有!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具尸体出现了,这具尸体也和上一个死者一样,也是出现在人家的水田之中。这两位死者都是在农户家的水田里发现的,按理说凶手在杀人之后,应该找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弃尸,可凶手为什么会选择把人埋在水田里呢?要知道这几天可是农忙时节,埋在那里的尸体用不了一天就会被别人发现,这另我十分不解!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这才让我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就是蔡书辉!”
“啊?”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不解地声音,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又扯到蔡书辉的身上去了?看他们这样,沈环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大家方才不是在问尸体是怎么出现在水田里的对吗?其实这一切都是蔡书辉做的,是他将尸体从原本的埋尸地点移到了蒋大力家的水田里!”
沈环的话再次让人群炸了锅,见他们如此,沈环从桌案上取来了几根麻线,说道:“这是我在蒋大力家门口发现的,当日我在现场的时候曾经问过蒋大力母子,他们说半夜之时曾有人经过他们家门口,还打碎了一个罐子!其实那个人就是蔡书辉,这就是他当时在移尸的时候碰在架子上被勾下来的。”
沈环让蔡书辉将衣服脱了下来,与之前的那几根麻线放在了一起,送到了围观群众的面前,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两样的质地和颜色完全一致!甚至断裂处的长度也完全符合!
看过了物证,又是那二人提出了疑问,“先等一下,小县令,即便是像你刚才所说,是蔡书辉移动的尸体,可就凭他一个书生怎么可能做得到?况且我听说在发现第二具尸体的时候你曾说过,埋尸的人至少有两三个人!”
面对二人的疑问,沈环微微一笑,“二位老哥问得不错!当凭蔡书辉当然不可能!他也是有同伙的!来啊!带蒋大力!”
“啊?”听着沈环要传蒋大力,人群一时又有些懵了……
看着老老实实地蒋大力被带上了公堂,沈环走到他的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蒋大力,我原先认为像你这样的老实人是不会说谎的,可真要骗起人来你可比那些油嘴滑舌之人更厉害!不知你还记得当时我们的对话吗?当时你母亲曾告诉我半夜她起床喝水,曾听到有人在外面走动,并且打碎了一个腌菜罐子对吗?夜深人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都能听到的动静你居然没听到,还是第二天你母亲告诉你之后才知道的,这正常吗?第二,尸体是在你们家水田里被发现的,你们家距离田地虽说不远,但也不是必经之路,乡村不比城市,完全可以选择更加隐蔽的路线去抛尸!杀人移尸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撞破发现!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绝不会冒着风险带着尸体从你们家门前经过!也不会将尸体埋在你们家的水田里!然而最终我却发现这两件事居然十分巧合地都被你给碰上了!当时我就断定你在撒谎!”
“虽然当时我对你为什么要撒谎并不清楚,但我却知道你并不是凶手,否则你也不会选择把尸体埋在自己家的田里!可凡事必有因果,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蔡书辉的出现让我彻底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当日我去找梦儿姑娘,十分巧合的是在我之后不久蔡书辉便也出现在了青楼中,当日蔡书辉穿的就是这身衣服,我惊讶地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居然与从你们家发现那几根麻线上的布料完全一致!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这一切所谓的巧合其实并不是巧合!而是你们早就已经计划好的!其目的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让我知道这件命案与春花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可是如此?”
听完沈环的讲述,蔡书辉十分抱歉地行了一礼,说道:“不错,自从家妹落入他们的手中,学生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把她救出来,奈何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根本斗不过他们,只好出此下策……”
沈环问道:“其实你们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你们是想告诉我这群歹人其实就藏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子里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在我见到你的那天一下子就把我认了出来。”
“没错,我一直在关注着这件案子的发展。”蔡书辉确认道。
“可你又怕跟我扯上关系,会使他们对你们不利,所以你才假装与我萍水相逢对不对?”
心思被沈环点破,蔡书辉脸上有点红,沈环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这也是人之常情。
沈环又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躲在这附近的这几个村子的呢?”
蔡书辉长长一叹,告诉沈环这是在梦儿偷听老鸨他们谈话之后偷偷告诉自己的,不过他也同时很好奇沈环是怎么猜出来这些人就藏在这附近的,毕竟他们提示地并不明显。
沈环哈哈一笑,告诉蔡书辉这其实也是偶然!他想起了当日案发后他去验尸准备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宋石和孙丹菲两个人在争吵到底向左走还是向右走,沈环告诉他们可以两条路一起走!而后来当他看到蚂蚁们搬着糖葫芦的碎片回蚁巢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还有第四种走法,那就是往回走!
所有人都知道过了这三个村子就是长江渡头,当老鸨的同伙发现官府已经贴出了告示,通知两岸附近的衙门注意他们这一伙人的时候,便立刻改变了主意!他们人数众多,目标十分显眼,而且无论他们怎么赶是快不过通过快马传递的衙门公文!若是按原计划如果强行过江的话,可能刚一踏上对岸的地面就会面临着衙门的围捕!所以他们决定不如往回走,住在这几个村子当中!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距离案发现场并不远!衙门既然已经来过肯定不会再来第二遍!等到风声稍过,他们就可以溜之大吉!本来这个计划不错,可惜的是事情被梦儿听了去,就这样功亏一篑……
“有件事我想一下,你与蒋大力一家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们会不惜冒着囹圄之灾也要帮你?”沈环对着蔡书辉问道。
蔡书辉答道:“蒋家与我们家是表亲,大力哥的母亲是我姨母。我们几人从小就一起长大,这些年也是大力哥在照顾我们,不然我们兄妹早就饿死了……”
“原来如此……”
最后的疑惑解开,沈环把目光又放回到了老鸨的身上,他让人取来一根皮鞭和一条木棒,继续说道:“这两件东西都是在春花楼的暗室中发现的。首先我们可以确定,死者死前受到过毒打,在通过和死者身上遗留下来的伤痕比对后,我确定造成这些伤痕就是这根鞭子。这根木棒也与第一位死者后脑处的伤口形状完全一致!在暗室,我们还发现了里面有很多的血迹,我想,这就是你们用来折磨和杀人的地方吧?”
“还有!”
沈环拿出一片橡树叶,继续说道:“这是一片橡树的叶子,在我们这橡树并不常见,这片树叶是在死者的发间被发现的,被一起盖在了泥土中,然而在死者被发现的附近却并没有橡树,经过我们多方查找,终于在长江边上的一个芦苇荡子里找到了那棵橡树!而那里就是死者第一次被埋葬的地方,在那里,我们还找到了整整十五具尸骨!”
衙役们抬着一张张担架放在了院中,有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散发着难闻的恶臭,把在门口围观的群众逼出了好远。有些细心的群众发现,虽然有白布盖着,但这些尸骨并不长,看起来应该都是些半大的孩子!看得让人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我还有另一样铁证!”
沈环取来一只小杯子,里面装着的是两颗小小的断牙,他把断牙端到刀疤脸曹九的面前,说道:“这两颗断牙一颗是我在死者小得的喉咙里发现的,另一颗是在你们后院的门缝里发现的,我经过检验,这颗断牙也同样属于死者小得!来啊,把曹九的衣服脱下来!”
沈环一声令下,衙役们一拥而上把曹九直接脱了个精光,沈环让衙役们把曹九的右脚给抬了起来,指着踝关节的一处齿痕,对着人群说道:“我们大家都知道,所有的东西都有不一样的地方,哪怕是家家户户都有的擀面杖,拿出来也有长有短有粗有细,牙齿同样也是如此,我这里有从死者口中倒铸下来的牙齿模型,我们现在就来看看结果究竟是怎么样的!”
说完,沈环小心地把两颗断牙镶嵌在了牙齿模型中,并且将模型以咬合的状态咬在了曹九脚踝处的齿痕上,众人惊讶地发现事情果然如沈环所说,这两样东西完全一致!此刻,所有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一副情形,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被曹九打倒在地,在无法与之抗衡的情况下,下男孩死死地咬住了曹九的脚踝。吃痛之下,曹九顺手抡起了手边的木棒,吵着小男孩重重地打了过去!
两颗牙齿被打断了,然而小男孩却仍然没有松口,狂怒之下,曹九完全失去了理智,手中的木棒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后脑,随着骨骼的碎裂之声,小男孩的嘴终于松开了,可也就在那一刻,小男孩也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沈环看着老鸨和一众人犯,沉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会找到那间暗室对不对?陈妈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到春花楼去的那个时候吗?当时我在梦儿姑娘的房间曾经问过你,那扇窗户为什么要封死?你当时告诉我说是因为有人每天偷窥梦儿姑娘的缘故,所以你才会把窗户封死对吗?可我从春花楼内出来到后面看过之后就知道你是在撒谎!那扇窗户并没有正对着任何人家,而你们后面就是宜春茶社的侧面,他们那边只有墙壁没有窗户!而且不管是从宜春茶社里面还是附近的几乎人家,都完全看不到那扇窗户里面的情形!一扇窗户,既然不可能被人看到里面的情形,那么封起来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因为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此话说得老鸨一脸死灰,到此刻她已想不出任何辩解之词,看得她如此,沈环知道大局已定,可偏偏就在他即将宣判的时候,却还是出了乱子!
“小县令,我等有一事不明,既然此案的起因乃是一女童,那为何今日不见那女童上堂作证呢?还有那个梦儿姑娘,她也是本案最重要的证人,她为何也不在场?”
又是那两个人,他们的话让沈环的脸色瞬间一沉!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这件案子从表面上来看的确铁证如山,可这里面偏偏有着一个重大的缺陷!那就是人证!无论蒋大力和蔡书辉如何说,他们也并不是本案的第一诉讼人!只有物证没有人证,很有可能就会被人说成是栽赃陷害!
似乎是应验了这句话,老鸨见沈环不说话,心中惧意稍减,强撑着站起来,言辞具厉地说道:“原来太爷并没有真凭实据,莫不是太爷为了破这桩无头案,所以才找了这些子虚乌有的证据,来栽赃陷害我们吧?为的就是找几个替死鬼,好糊弄朝廷!”
见她咄咄逼人的模样,沈环很不甘心,“怎么事实俱在,你还想不承认不成?”
“若没有人证,我们死也不服!”
“对!没有证据,我们死也不服!”许多人跟着林妈妈一起喊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他们一伙的,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罪行坐实,即使不死,恐怕也要老死在大牢里了。既然如此为何不博一把?
沈环脸色铁青,“好!既然你们想要人证,那我就给你们!陈妈妈,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你们春花楼的头牌梦儿姑娘吧?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她没死!”
“什么她没死?!”老鸨很是震惊!
“没错,我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暗室,怎么可能不派人监视?实话告诉你,梦儿姑娘那天晚上是假死,我们在跟着你们找到埋尸之地之后就把她救了回来,现在她正在钱大夫的药铺里疗伤!等她伤势恢复,我会让她来一一指认你们!到时候看你们再如何狡辩!”
自从梦儿被就回来以后,她就一直昏迷着,事到如今沈环也只能先行退堂,等待梦儿康复以后再做处置,然而正当他准备退堂的时候,公堂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