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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穗的一言一行,皆落在了窗边站着的秦宴眼里。
他以为自己了解姜穗,可是他知道,自己并不了解。
就像他不知道姜穗性情大变的原因。
他看见的,是姜穗抱着孩子,嘴里哼着不知是何地的歌谣。
今夜是除夕,万家灯火,皆是热闹。
除了突然出现的两人,好似也没有其他的不同。
姜穗和秦宴一起守岁。
该有的习俗,一样不能落下。
初梨一直睡着,男子也没有醒来。
“你若是乏了,便去睡吧。”
秦宴看着姜穗,慢慢的开口。
他的眸子微微低垂,姜穗却看着外面的夜空。
“你说,所有的人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样么?”
姜穗开口,她笑了笑。
秦宴眸光看向她,却是没有回答。
“这星星和月亮,都是一样的么?”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深吸一口气。
她一直想要回家,,可是却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在恐惧边缘徘徊,每次受挫,她都是乐观的安慰自己。
除夕,本应该与母亲和弟弟坐在一起,她看看小说,陪母亲看看春晚,弟弟在旁边打游戏……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她在这里,见过事态的炎凉,贫苦的百姓吃不上饭,活活饿死的比比皆是。
人心的险恶,她也看在眼里。
只是不同的,自己看破却是不说破。
她不知道自己的努力会不会有所改变。
或者说,这个世界能否容许她做的一切。
姜穗苦笑,抬眸看向秦宴。
再次长长叹了一口气。
随即转头也不再看向他。
“秦宴,若是有一日,你拥有了权利,你会做什么?”
好像是在闲谈一般,姜穗开口问道。
秦宴不知姜穗是什么意思,他不想回答。
“你必须回答,若是骗我……”
点到为止,姜穗的言语之间有些警告的意味。
秦宴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
她性情大变,可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她好似什么都不怕。
“我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让欠我的人,百倍偿还。”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似寻常无比。
“欠你的人么……”
姜穗好像是想起什么,脸上不禁闪过一丝的落寞。
“首辅秦宴,一人之下万人上,一袭墨色衣,坐于轮椅之上,处于高位,手段毒辣,为人残忍。传言,在他手下,求生,难;求死,亦难!”
这是书里的话,不知怎的,此刻却猛然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她打心底里是想要回去的,是的,她很想回家。
可是今日看见孩子,她犹豫了。
在秦宴回来之前,她原本想着,自己只要不打骂他们,等着秦宴登上高位,自己一定要离开。
她是在梦里见过秦宴杀人的模样的。
嗜血,犹如地狱的修罗。
她抬头,若有所思。
按着原本的剧情,秦宴,仍旧会残暴。
她以为,这段日子的相处,秦宴的怨气应该会有所减少。
但是,从他的话里,却是没有多少改变。
这样的话,自己才来到这里的时候问过他。
现在,时隔半年,她再次问他,可是秦宴的答案从未改变。
“你有在乎的人么?”
姜穗开口,可是问了过后,却是又自言自语。
“当是有的。”
两个孩子,他的妻子。
魏氏的一句话,他就替她覆了姜家。
秦宴看着姜穗很奇怪,他想回答,可是却又话到嘴边忍住了。
看着姜穗的神情,他不禁在想,莫不是自己那一句话说错了?
“秦宴,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说。”
姜穗唇角微微勾起。
“你做你想做的事,但是,对着妇孺,你可以存一丝善念么。”
她怕会如同梦里一般,便是几岁的孩子,也压上刑场,血溅当场。
秦宴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可是却仍旧点了点头。
“好。”
一个好字,姜穗不再说话。
她坐了一夜,秦宴就陪着她。
长夜无眠。二人不说话,谁也不说话。
二人之后,男子才悠悠转醒。
可是却不说话。
他看着面前的人,好像在寻找什么,很是焦急。
“你是在找那个小女孩么?”
姜穗开口,那人一愣,随即点头。
“她没事,已经吃了东西,现在睡着了。”
男子好像不信,对姜穗一直保持警惕。
秦宴挡着他,把姜穗护在身后。
“你不信?”
男子不说话。
“你可以自己走么?”
男子犹豫,点点头。
“那你随我来。”
姜穗开口,男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挣扎着起来,然后慢慢的下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提防自己,这是正常。
就这样,他一步一步的跟着姜穗,到了初梨睡着的地方。
看到床上的人,男子拼尽力气朝前走去,跪在床边。
“我们没有恶意,除夕夜,你倒在了我家门口,我见你冻晕了,身上也有伤,还带着孩子,便把你们救了回来。”
姜穗开口,床边的人微微动容。
秦宴却一直把姜穗挡在身后,只是并不明显。
他身形高挑,站在姜穗面前的确好似一座山。
一座不怎么伟岸的山。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转过身子。
起身来到姜穗面前。
“多谢相救!”
接着又迅速走到床边,抱起孩子,转身就要离开。
姜穗有些急,孩子被吵醒,竟然哭了起来。
“你做什么,你身上有伤,外头还下着雪,你就这样出去,只会被冻死!”
是啊,古代的冬日,很冷,姜穗这辈子都没那么冷过。
那男子的脚步一顿,可也就是片刻。
接着又继续朝外面走去。
姜穗想要去拉,可是,秦宴一把拉住。
“他们这样,会被冻死的。”
看着秦宴,姜穗开口。
“我去。”
此话一出,姜穗一愣。
但是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却是点了点头。
姜穗赶紧给秦宴拿了两把伞。
可是却有些不放心,犹豫片刻还是追了出去。
“你我一起。”
她不等秦宴说话,拉起他就往外走。
感受到姜穗掌心的温度,秦宴有些恍惚,他不由得握紧了些,继续朝前走着。
雪还是有些大的,一片白茫茫,男子把孩子护在怀里,艰难的朝前一步一步走着。
一身青衫落落,生的眉目端正,身材却略显文弱,瞧着却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模样。
他走进来,道:“爱慕之心皆有尊严,并非做取笑嘲弄之意。虽是教习功课,德行却也需勤练才是。”
诸位学子不吭声了。
苏桐紧紧盯着那青年。
此人正是徐准,聚贤堂的先生,是这学堂唯一一个只是秀才之身便能入堂教学的先生。
徐秀才性情温和耐心,比起其他脾气暴躁,且严厉的夫子,在学生中更值得尊敬。
便是如苏桐这样时时掉书尾的人,徐准也从未责骂过,都是一遍一遍耐心讲解。
若只是这样的话,这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先生。
品德才学都是万里挑一,可惜,苏桐还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赵怀南依仗的幕僚,后赵怀南登基后,封了他做左相。左相徐准,一朝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作为左相来说,他也的确做得很好。
苏桐以为,徐准是一个聪慧又正直的人,可最后废太子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苏桐和赵怀南的皇后算起来,也是有些交情的,算起来也算不错。
当初皇后去北国做人质的提议,就是徐准提出来的。
那时候,苏桐听方淮说过这件事,她记得,那时候,方淮说过,徐准是真的狠啊!
他是这样对赵怀南说的。
徐准说:这都是为了南唐的江山着想,若是皇后娘娘此去能解陛下燃眉之急,日后江山万里,都有福荫照蔽,天下人都会感激皇后娘娘的恩情。
可事实上,当皇后之后回宫时,后宫之中早就没了皇后的位置。
而这些往日敬她的手下们,却对她开始有了防备之心。
皇后是真的惨呀,与她一般,不过也是那一枚政治的棋子。
废太子的时候,皇后甚至跪下来求过徐准,因为徐准是赵怀南的亲信,只要徐准开口,赵怀南定会听他的意见。
可是徐准却扶起了她,对她道:“娘娘,陛下决定了的事情,微臣也无能为力。”
那时候,苏桐是在皇后身边的。
“徐准,你难道就这样看着太子被废吗!你明知道废太子之事不可为”苏桐怒极,咄咄质问。
“这已是大势所趋,娘娘,认命吧。”徐准叹息着道。
“秦夫人,此事,在下劝您勿要多言,不然,只会给候爷徒添麻烦!”
他说的不屑,苏桐却是火冒三丈。
认命吧。
人怎么能认命呢!
轻易便认命,岂不是太可悲,太可恨!
苏桐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的青年,他光明磊落,他见死不救,他性情温和,他也冷酷无情。
作为臣子来说,一切为了江山着想,徐准是一个忠臣。但是只要他站在赵怀南那边,他便是与她无话可谈的。
现在这个时间,赵怀南应当还没有收服徐准的,那么,只有在那之前斩断他们的可能,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方为良策。
徐准才放下手里的书卷,敏感的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他抬起头,迎上了谢宛意味不明的眼神。
苏桐坐的位置比较靠后了,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执拗而端正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苏桐才觉得,那种目光包含着一种审视与判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利弊,评判着什么。
再延伸一点,是一种带着一种挑剔的俯视。
他动作一顿,想要再看清楚谢宛是什么神情,便见少女捡起桌上的笔,低下头去。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晚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沉了沉。
他整了整东西,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因着天气有些闷热,导致整个学堂的学生都有些昏昏欲睡。
书算课本来就容易令人感到乏味,徐准尽管教习的如何精彩,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正是跳脱的年纪,哪里就能听得进去。
加之又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各个都有些打盹。
若是别的先生,定会拿着戒尺开始训斥,偏偏徐准这个人最温和,从不惩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