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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22章交锋六(第1/2页)
皇极殿外,秋风猎猎。
钱谦益只觉一阵眩晕。
完犊子了……
崇祯闻言,冷哼一声。
“前有陆万龄,名中藏逆骨;后有吴宗达,沆瀣一气。
现在又有一介监生以死相逼,为欺君罔上之徒鸣冤叫屈。”
他从龙椅上起身,声音森寒。
“呵呵……朕观此国子监,真乃藏龙卧虎人才辈出也。
众卿,随朕往宫门一观,且看我大明文人,风骨为何!”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
孙承宗、李邦华、张维贤相视一眼,沉声跟上。
魏忠贤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才是皇爷今日真正的目的。
显然孙承宗、李邦华、张维贤,都不知道国子监之事。
可皇爷提前就告诉了杂家,显然还是最信任杂家的。
还有这几个老货自从上任到现在,一直没找杂家麻烦,显然皇爷在护着杂家。
有皇爷如此恩宠,纵死亦何妨。
比起皇爷的恩宠,一个黄立极、一个宁国公的爵位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国公世袭之路注定要断。
而他也算间接干掉了张维贤那世袭资格。
想到这里,他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跟着皇爷做事,爽得很。
他没有去宫门。
当崇祯从龙椅上下来,靠近他时,轻声说了一个字,“滚。”
滚哪儿去?
魏忠贤心里明白,自然去做该做的事。
把那桩桩罪名都安排妥当。
更要把他们贪皇爷的银子给皇爷拿回来。
……
宫门外,上百国子监生,整整齐齐静坐。
手执竹简,衣冠整肃。
身后挂着两条大字横幅:
直言无罪,忠臣万古。
此景一出,京中百姓纷纷围观。
那是皇城正门,平日寸步难进,如今却被这些自称为国请命的监生坐满。
他们目光灼灼,似乎要以死殉道。
“隆……”
午门缓缓开启的瞬间,传声太监已就位。
广场上、街角处、甚至百姓人群中,全是拿着铜喇叭的太监。
同时黑压压的锦衣卫鱼贯而出,列成人墙。
其后,禁军成阵,长戟森然。
再后,是披甲大汉将军率领的重甲军士。
阵列方成,一袭明黄龙袍已现。
崇祯,亲临。
百姓与监生齐齐跪地,山呼万岁。
没人想到,皇帝竟会亲自前来。
王承恩上前,“何事聚众于宫门之前?”
带头监生立刻俯首,口中铿锵。
“启奏陛下,吾等皆国子监生,熟读圣贤书,明律懂法。忠君报国,为臣为民,乃吾辈之责。
刘懋、毛羽健谏言裁驿利国,却遭夷族抄家。
此举非明君所为,若陛下不为二人平反,天下忠臣必寒心,陛下终将为谄佞所误,为史书所讥!”
此言一出,群情激昂。
他心中更是暗喜。
按照安排,魏忠贤已被清算,今日若新帝顺势认错,他们这些监生就能一举成名,名留青史。
他甚至幻想,新帝若沉默,就是心虚。
只要他再说上两句,就能逼新帝让步。
然而,崇祯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吐出两个字。
“允冒。”
监生一怔。
允……冒?
这是什么词?
是允许他们冒死?
还是允许他们去死?
这……这要怎么接?
他还未想明白,王承恩已经冷声逼近。
“陛下已下旨,还不遵命?
是要抗旨不遵么?”
这一刻,空气凝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卷第22章交锋六(第2/2页)
监生们的脸色彻底变了。
围观的所有百姓脸色也变了。
这是昏君啊?竟然不纳忠言?
崇祯负手而立,眼神冷如霜刀。
“既然要以死明志,朕成全你们。”
带头的监生脸色瞬间惨白,声音颤抖。
“陛下,直言进谏乃太祖所创,广开言路方能国祚长久,若陛下以此定人死生,我大明社稷必将动摇!”
崇祯没有立刻回答。
他等传声太监把此人的话传遍四方,才缓缓抬头。
“依你所言,直言进谏就该带上死谏、冒死之词,方能表忠心?
那你告诉朕,这死谏就是糊弄朕,糊弄天下之人的手段是么?”
他突然抬手,指向辽东的方向。
“若有人告诉朕,愿为大明战死疆场、马革裹尸,朕是不是也要以为他们只是说说而已?
他们没读过四书五经,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认不全!
但他们,真的死在了那里!”
崇祯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有些沙哑。
“他们的尸体残缺不全,他们的骨头埋在荒原路旁。
他们至死没见过朕一面,至死还饿着肚子。
是他们,以血铸就大明江山!
而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只会嘴上说说冒死的言官!”
一时间,午门前鸦雀无声。
孙承宗、李邦华、方正化等人,尽皆心神震动。
他们看到了一个帝王的悲怆,也看到了无数大明士卒的亡魂。
传声太监飞速记录,将这番话传入人群。
刹那间,跪倒一片,山呼震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浪震空,仿佛连天穹都被撕裂。
他们懂了。
允冒不是冷酷,而是嘲讽那群只会空口谈死的伪君子。
真正的死谏,在战场,不在书斋。
他们不识字,也从没说过冒死。
可他们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何为冒死。
百姓们身体剧烈颤抖。
这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被理解的激动。
来自皇帝尊重的激动。
人群中已有压抑不住的啜泣之声。
辽东战事多年。
京中参军战死者无数。
那是他们的丈夫,儿子,父亲……
崇祯抬手,声音重新变得平静。
“毛羽健、刘懋上奏裁撤驿站,美其名曰劳民伤财。
可他们可曾想过,那些世代以驿为生的数十万人,以后以何为生?
为官者不为民造福,却开口就砸了百姓的饭碗,此等人,岂配言忠?”
他一甩衣袖,厉声喝道,
“君无戏言!
欺君之罪,岂能只为庶民设?
既要死谏,朕便成全!”
目光一转,指向那群监生。
“欺君罔上,不顾子民死活,还敢以死胁君?
来人,砍了!”
禁军应声而动,刀光出鞘。
“陛下,万万不可!”
礼部尚书孟绍虞急出列,拱手大呼。
“国子监生皆为贡士,照律不得动刑!”
左侍郎亦急声附和,“需先削功名,方可问罪!”
户部侍郎刘应遇,“陛下,天下学子三十万,此事若传,恐寒天下之心!”
钱谦益也出列,满头冷汗。
“陛下……此举恐违祖制!”
崇祯缓缓收拢衣袖,眼神冰冷。
“祖制?”
他语气轻淡,却让人不寒而栗。
“既如此,那朕今天,就改了这祖制!”
风起,黄袍猎猎。
百姓匍匐,群臣噤声。
午门之下,帝王孤立如山,
如天上雷霆,照见苍生,也劈碎伪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