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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童子尿口罩辟邪(第1/2页)
金凤凰的旋转门裹着暖风卷着霓虹，在小诗眼前转出一片眩晕。
她的高跟鞋尖刚触到大理石地面，后颈的汗毛便根根竖起——大厅里的音乐声太吵了，吵得人耳膜发疼，可那些坐在沙发上的客人却连眼皮都不抬。
穿墨绿旗袍的迎宾小妹笑着欠身，小诗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她余光瞥见右侧长沙发上，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机械地往嘴里塞虾饺，油汁顺着下巴滴在雪白衬衫上，他像没知觉似的；斜对角卡座里，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正对着空气说话，发梢沾着暗红的渍，凑近了闻……像是血锈味。
“小诗？”张远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温沉的震颤。
小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在了水晶灯正下方，头顶的菱形玻璃把光割成碎片，落进她眼底全成了刺。
她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张师傅，他们……他们的影子……”
李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沙发上的西装男没有影子，卡座姑娘的影子是团模糊的黑块，像被水浸过的墨。
他后槽牙一咬，不动声色地往小诗身边挪了半步。
“正常。”张远山的道袍扫过小诗手背，带着艾草香，“煞气相重的地方，活人的影子会被阴物吞。”他抬手指向总服务台，“先找你们经理。”
“马……马经理在那边。”小诗的声音发飘。
她看见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整理展柜里的唐三彩，后颈的发茬泛着青，是每天刮两次胡子的人才有的青。
那是马经理，金凤凰最讲究体面的大堂经理，可此刻他的西装下摆沾着泥点，皮鞋缝里卡着片枯黄的梧桐叶——他明明今早说过，要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
“马经理。”小诗喊了一声，尾音打着颤。
马经理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
他盯着小诗看了三秒，突然笑了：“小刘呢？他说今天要带女朋友来试菜。”
小诗的太阳穴突突跳。
昨天凌晨三点，小刘在地下广场摔断了腿，是她和保洁阿姨把人抬上救护车的。
马经理不可能不知道。
她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腕上的铜钱串：“刘哥……刘哥住院了。”
“住院？”马经理的笑僵在脸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皮影戏。
他伸手扶了扶眼镜，再抬头时，眼里的光突然暗了——暗得彻底，像被人掐灭的蜡烛。
“对，住院了。”他从西装内袋摸出钥匙卡，“周董刚才来电话，说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小诗的呼吸陡然急促。
周董半个月前就去了新加坡，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事。
她盯着马经理递过来的钥匙卡，卡面印着的“VIP电梯”四个字红得刺眼，像渗了血。
“去吧。”张远山在她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跟着他的话走，我们在你身边。”
小诗攥紧钥匙卡，指甲几乎要把塑料壳捏裂。
她转身时，余光瞥见马经理又低下了头，正用袖口反复擦拭展柜玻璃——可玻璃上根本没有灰，他擦得太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VIP电梯在走廊尽头。
小诗的高跟鞋声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鼓，她数着步数：七步，八步，九步……电梯门就在眼前，金属门框上缠着圈红绸，红绸里插着香，香灰簌簌落在她脚边。
“小诗。”李宝突然拽住她胳膊。
小诗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差点咬到舌头——电梯按钮上方的显示屏在闪，绿色数字从“1”跳到“3”，又“叮”地落回“1”，可电梯明明停在一楼。
更诡异的是，显示屏边缘爬着道黑痕，像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正缓缓渗着水，滴在红绸上，洇出个深褐的圆。
“别怕。”张远山从布包里摸出个蓝布包，“这是用十岁男童的晨尿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口罩，戴上。”他替小诗系好绳结，布包里的腥臊味冲得她鼻子发酸，“煞物怕活人气，你戴着它，它一时半会儿近不了身。”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了。
小诗的心跳漏了一拍。
电梯里没有灯，黑洞洞的像张咧开的嘴。
她看见最里侧的金属扶手上搭着件墨绿旗袍——和迎宾小妹身上的一模一样，旗袍下摆沾着泥，前襟有块暗渍，凑近了闻……是血锈味。
“进去。”张远山按住她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我在你左边，小李在右边。”
小诗挪着脚跨进电梯，后颈突然一凉。
她想起地下广场的红雾里，那个拽住她脚踝的手——指甲很长，很凉，像冰锥扎进肉里。
她猛地转头，却只看见张远山道袍的下摆，和李宝绷紧的下颌线。
电梯门开始闭合。
小诗盯着门缝外的光一点点缩成线，突然听见“咔嗒”一声——是指甲刮过金属的声音，从电梯顶部传来。
她的呼吸全闷在口罩里，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锁骨上，凉得像冰。
张远山的手按在她后腰，带着稳稳的力道。
他望着电梯顶部的通风口，眼神沉得像口井：“莫慌。”
电梯开始动了。
显示屏的数字开始跳，“1”，“2”，“3”……可小诗分明听见下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在了电梯井壁上。
她的膝盖发软，死死攥住张远山的道袍，口罩里的腥臊味突然变得很浓，浓得她几乎要吐——那不是单纯的尿骚，混着股腐肉的甜腻，像……像红雾里的味道。
电梯停了。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3”，可门没开。
小诗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突然想起张远山说的话：“金凤凰是源头。”此刻电梯里的黑暗像有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下意识去摸腕上的铜钱串，却摸了个空——不知何时，铜钱串滑到了手背，最末端的那枚康熙通宝，正对着电梯顶部的通风口，泛着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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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口里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吸了吸鼻子。
通风口里的吸鼻声越来越清晰，像有人正贴着金属栅栏，贪婪地嗅着电梯里的活人气。
小诗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撞在口罩上，把那股混合着腐肉甜腻的腥臊味撞得更浓了——原来这不是错觉，这味道真的在变。
“它在找活气。”张远山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掐进小诗后颈的大椎穴，麻痛感顺着脊椎窜上来，倒让她神智清明了些。
他望着通风口的目光像淬了冰，道袍下的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桃木剑，“别慌，口罩能挡它半刻。”
话音未落，通风口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小诗仰头，正看见一截青灰色的指甲从栅栏缝隙里挤出来，指甲尖泛着暗紫，像泡在污水里发烂的枯枝。
那指甲在空气中虚抓两下，突然猛地勾住栅栏边缘——整面金属网被扯得歪了半寸，漏出底下一团蠕动的黑影，影里裹着几缕暗红的长发，正丝丝缕缕往下淌着黏液。
“啊——”小诗尖叫着往李宝身后躲，却撞进一堵硬邦邦的胸膛。
李宝反手攥住她手腕，掌心全是冷汗：“别怕！张师傅在这儿！”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死死盯着通风口，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裤兜——那里还揣着半块从地宫带出来的镇魂石，是三天前在永泰公主墓盗洞里捡的。
“小诗！”张远山突然拽住她肩膀，迫使她转过脸来。
他的道袍前襟被冷汗浸透，却仍维持着镇定的声线：“你闻这口罩的味儿。”小诗被他捏得生疼，下意识吸了口气，腐肉混着尿臊的气浪直冲进鼻腔，她胃里翻涌，差点吐出来。
“这是十岁男童的晨尿，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张远山的拇指重重按在她人中穴上，“活人阳气最盛的时候接的尿，阴物沾了就烧嗓子。我要是早说，你敢戴吗？”
小诗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终于反应过来那股子恶心的腥臊到底是什么——是童子尿，被捂在蓝布里发酵了近两个月的童子尿！
她猛地扯下口罩，蓝布上还沾着她刚才的冷汗，此刻正散发出更冲的酸臭。
“你们骗我！”她气得发抖，指甲几乎要戳进张远山胸口，“这种东西……这种东西怎么能往人脸上捂？”
李宝的脸色瞬间发白。
他想起昨夜在民宿里，张远山蹲在院子里用铜盆接尿的模样——那是房东家小孙子的晨尿，老人听说他们要对付阴物，特意把孩子从热被窝里拽起来的。
“诗姐，张师傅也是为你好。”他喉结动了动，“昨天在地下广场，那红雾里的手差点把你拖下去……要不是这口罩，现在电梯里的可能就不是它，是你了。”
通风口传来一声尖啸，像刀子刮过玻璃。
那团黑影突然加速蠕动，几缕长发“啪嗒”掉在电梯地面，沾着黏液的发尾正缓缓朝着小诗的脚爬过来。
张远山反手抽出桃木剑，剑鞘重重磕在地上：“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他的太阳穴突突跳着，“金凤凰的煞源就在三楼，周董办公室压着镇煞碑，我们得上去把碑撬了——否则这楼里的阴物明天就要借月满吞活人！”
小诗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想起三天前在员工群里看到的消息：保洁阿姨凌晨四点在三楼女厕撞鬼，说镜子里的自己在笑；前台小妹说VIP电梯总在半夜自己动，显示屏上的数字从1跳到18，可金凤凰总共只有12层。
原来这些不是谣传，是真的有煞物在作祟。
她低头看着脚边那缕还在蠕动的长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猛地把口罩重新戴回脸上：“走！”
电梯突然剧烈晃动。
小诗踉跄着撞在李宝身上，抬头时正看见显示屏上的数字从“3”跳到了“4”——可他们明明应该在三楼停的。
张远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举起桃木剑指向电梯顶部，剑身上的朱砂符文突然泛起红光：“它在改层数。”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裂痕，“这电梯根本没到三楼，我们在往煞源更深处走。”
李宝的手死死抠住电梯扶手，指节泛白。
他望着不断跳动的数字，“4”变成“5”，“5”变成“6”，每跳一次，电梯里的腐臭味就浓一分。
通风口的黑影还在往下淌黏液，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浓硫酸腐蚀金属。
“张师傅，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发颤，“不是说口罩能挡它吗？”
“口罩挡的是它近身。”张远山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喉结动了动，“可它能改电梯的魂路——这楼是按袁天罡的星盘局建的，每层对应一个煞位。现在……它在带我们去最凶的那个位。”
小诗感觉有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浸透了衬衫。
她望着显示屏上已经跳到“8”的数字，突然想起马经理递钥匙卡时，西装下摆的泥点和皮鞋缝里的梧桐叶——那根本不是去参加家长会的打扮，是刚从某个泥地里爬出来的痕迹。
原来马经理早就被煞物附身了，他递的不是钥匙卡，是引魂牌。
电梯“叮”的一声，显示屏上的数字停在了“9”。
小诗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一次，电梯门缓缓开了。
门外是一条铺着红地毯的走廊，顶灯全灭，只有墙上火炬架里的蜡烛在摇晃，照出墙上挂着的大幅唐宫仕女图——那些仕女的眼睛全转了过来，黑瞳正对着电梯口。
“进去。”张远山的桃木剑指向走廊尽头，那里有扇包着铜钉的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隐约能看见“周董办公室”四个字。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煞源就在里面。”
李宝突然拽了拽小诗的衣袖。
她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正看见显示屏边缘的黑痕又深了几分，刚才还在滴水的地方，此刻正渗出一缕暗红的液体，顺着金属门框往下淌，在红地毯上洇出个血红色的“3”。
电梯数字，不知何时从“9”跳回了“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