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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翌日，方子杰照例去竹屋后方取药，哪知却见着了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你是真不想报仇了？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方子杰怒气冲冲地推开慕意的房门，指尖紧攥得深深泛白也不自知。
意外的是，慕意此时的面色，却比昨日好了不少。
“仇我一定会报。”
慕意微微昂起头，目光坚决，只是已经干掉的血迹还挂在唇边，却看得方子杰愈发心疼。
“这顾言风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明知我要向他复仇，还不惜耗费内力救我，你以前可有为他诊治过？”
慕意忽然认真地看向方子杰，黛眉微蹙，她着实弄不懂这顾言风到底在想什么。
“他脑子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你再不好好爱惜自己，你就真的是有问题了。”
方子杰说着便轻敲了下慕意的头，话里是浓浓的无奈与宠溺。
“我们……”
慕意轻启朱唇，正要让他别再在自己身上浪费不必要的时间，谁知话还未说完，便被他的声音打断。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说完，方子杰便直接转过身出去了，没有给慕意半点拒绝的机会。
一从屋子里出来，方子杰便走去了竹屋后方，却看到脸色苍白的顾言风拿着一个酒坛子，满脸的颓败。
“你没事吧？”
方子杰快步走近，剑眉紧拧，他实在是看不懂他。
顾言风看他一眼，也没说话，转身正要离去，却见方子杰拉住他的衣袖。
“我们好歹一起长大，为什么现在我们却变成了这样？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的？”
顾言风顿了顿，就在方子杰认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却反问了一个很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喜欢她吗？”
方子杰愣了愣，“问这个做什么？现在不是在说你吗？”
顾言风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那苍白的脸色在阳光之下，愈发的刺眼。
“喜欢。”
方子杰沉吟了半晌，才道，“我能看出，你很关心她，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她只是个脆弱的女孩子，即使她是赫赫有名的第一女将军！”
却见顾言风又灌了一口酒，“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如此颓丧的顾言风，这么多年来，方子杰还是头一遭看见。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压了这么久，愣是不肯告诉她？
“你可以与我说，我们一起设法解决。”
方子杰半蹲下身，直接将顾言风给拉了起来，一字一句道。
“没有什么事是无法解决的，只要你肯。”
顾言风抬眸，却只是静静看着他，任由伤口渗出血迹，也丝毫不理会。
“自己上药，别到时她好了，你又出事了，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吗？”
方子杰气得脸色发青，却还是从袖中拿出了点药递给他。
“嗯。”
顾言风斜靠在墙边，应了一句，也没接过的意思。
方子杰看着醉意有些上头的顾言风，咬牙道：“你既是不肯将我当做朋友，我也不管你的死活了。”
语罢，方子杰直接将瓷瓶塞到了顾言风的怀中，就转身离开。
待得他已然走远，顾言风一把丢下酒坛子，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离他不远的一棵大树上，一人影纵身跃下，一落地便拱手恭敬道。
“方才城中传来消息，近日塔罗尔已然派人加大了搜寻范围，怕是此地也不再安全。”
这么快？
顾言风面色一凛，目光却是越过了属下，直直落在了竹屋拐角处。
“堂堂杨大将军，没想到竟是个喜欢听墙角的人？”
闻言，杨慕席这才从后方走出，只是还没走到顾言风一米之内，便见着后者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
“顾训师这属下可真不一般，武功如此之前高，就连我也没有发现分毫。”
杨慕席倒也没生气，只是挑眉紧盯着他，他倒是不清楚，原来顾言风和方子杰自小就认识。
方子杰口中的“第一女将军”，该不会说的就是慕意吧？
他们三人到底有什么过去。
“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顾言风冷着脸，警告道，“最好也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顾言风径直走到了前边，发现慕意他们正在屋外。
而慕意手中正握着剑，茗鲛则也握着她的剑柄，明显是想阻止她练剑。
“正好你们都在，方才我得到消息，塔罗尔已然扩大了搜寻范围，不出几日，这里怕是也会被查到。”
顾言风沉声说着，慕意等人均是面色一变。
慕意轻咬着下唇，原以为她还有几日的时间，未曾想，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一点也不给她修养的机会。
“这里不安全，那就去城中吧。”
紧跟着顾言风走出来的杨慕席接话道，“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
塔罗尔应该不会想到，他们会敢明目张胆的待在城里。
“慕意伤势太重，不如先找个农庄，城中一定也还在搜，不会安生的，何况我们这么多人。”
茗鲛出声提议，她倒是无所谓，只是慕意身子本就不好，经不起折腾。
此时的慕意长发高高束着，不时有几缕碎发拂面，倒多了几分男儿的飒爽英姿，她冷声回绝道。
“不，我不会躲，这会塔罗尔伤势还未痊愈，正是个好机会……”
顾言风突然唇角一勾，目光将慕意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看得慕意极不自在。
只听他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挑眉道，“既是慕副将也有这想法，我听闻塔罗尔不时会去倚澜苑做客，不如你去倚澜苑，伺机动手，如何？”
“什么？”
慕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男人。
“这等瓦肆勾栏之处，必然喜欢你这样的美人。”
谁知顾言风又一次道出了这话，此番还没等慕意开口，方子杰先怒了，当即就要上前去揪他的衣领，却被他侧身闪避了开去。
“顾言风，你欺人太甚！那种地方岂是她能去的？”
杨慕席面色也是难看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顾言风竟然要将慕意推入火坑！
“你自己怎么不去？非得要人家一清白女子去那种地方！”
“塔罗尔不好男色，否则我便去了。”
顾言风轻轻松松的说了这等话，更是把几人气得脸红脖子粗。
“顾言风，你怎么可以！”
方子杰忍不下去，当即怒吼道，这还是他认识的顾言风吗？
他怎么忍心！
“她如今重伤，也没办法硬拼，不如发挥一下自己的长处，说不定那塔罗尔卸下防备，就得手了呢？这也总好过与我们同路，拖累了我们！”
慕意恨恨咬了咬唇瓣，呵，这就是曾经被她放在了心尖儿上的人？
好！
很好！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茗鲛一时也咽不下这口气，怒冲冲地朝着顾言风道。
“我去。”
却见慕意沉声说道，“如果我去，尚且还能搏一搏，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就实在太危险。”
方子杰气急，一把拉住了她，劝道，“没人嫌你拖累，慕意，没有人会嫌弃你拖累！”
“我们不会嫌你，那种地方你不能去。”
杨慕席也心疼地轻抚上慕意的肩，她的伤已经够重了，再让她以身犯险去对塔罗尔使用美人计，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何况人家塔罗尔又不是没见过你，你要是去了，肯定一下子就被发觉了。”
茗鲛也连忙劝说起慕意来。
“易容便是。”
慕意沉声说道，眼里满是决然，这次，她会让顾言风好好看看！
看她是如何对付塔罗尔的！
“你！”
杨慕席气得背过身去，不想再看着她，她就不能听他们的劝告吗？非要以身涉险。
而方子杰心知她的性子，知道依然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便也只得走进了屋子里去。
茗鲛看着他们二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得将目又转到了慕意的身上。
没过一会，方子杰就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你既是要去，我也不拦着你，我能帮你的，也就仅此而已！”
方子杰叹了口气，便缓缓打开了木盒。
当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时，几人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这里面正放着好几张薄薄的，跟人脸差不多的东西，看着格外骇人。
“我为你易容。”
方子杰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走到了慕意的身前，又用药水在她脸的边缘处抹了些，才将面具贴上。
只见慕意原本的容颜已然不再，此刻的她，是一张极极具西域特色的脸，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和高挺的鼻梁。
若非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相信，眼前这女子，竟然就是慕意！
方子杰深深看了她一眼，遂又敛了神色，递给了她一个香囊。
香囊内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勾人心魂，让人只想醉在这温柔乡。
“想不到你还会制香？”
方子杰笑道，“混迹江湖，什么都要会一些的。”
“这香……”
慕意凑近了去闻，却是紧皱了黛眉，这味道，怎么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