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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0章
“所以才要去火葬场，看看她走没走。”我说着招呼段忠开车。
段忠猛踩油门，轮胎碾过地上的血渍碎肉，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老鼠在啃噬什么东西。
此时天空阴沉得像块浸透血水的抹布，乌云压得极低，几乎要碾碎远处教堂的尖顶。
在经过两个街区后，我们才遇到匆匆赶往案发现场的警车。
这让我不由的想起一句可笑话，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上班迟到半小时就算旷工，旷工三天就自动离职。
所以迟到的正义，根本不是正义。
它之所以迟到，只是因为真相实在瞒不下去了。
如果真相能一直瞒下去，它就能一直迟到。
所以说难听点，迟到的正义，那就是马后炮。
半个小时后，我们抵达火葬时，天空已经下起了小雨。
雨丝细密而冰冷，落在皮肤上像无数根针在轻轻刺探。
四周寂静无声，我拎着枪，快步向前。
罗琳和段忠一左一右护住我。
推开接待厅的玻璃门时，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防腐剂的气息扑面而来，弹孔在米色墙纸上绽开狰狞的黑色花朵，接待台的大理石面被子弹啃掉一角，
每走一步，鞋底都像是被无数吸盘吸住。
我低头一看，地上全是黏腻的半凝固血浆，和凌乱的血脚印，这血量，至少得把六七个人放干。
而这些血脚印通往了走廊最深处的告别礼堂。
罗琳举着枪的手顿了顿，喉咙剧烈滚动了一下，差点吐出来。
我没搭理，顺着血脚印继续往里走。
两人立马跟了上来。
礼堂的大门虚掩着，我一脚踹开，眼前的景象，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罗琳只是看了一眼，捂着嘴退了半步，后背撞在玻璃门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最后趴在藤编的花篮里干呕。
礼堂的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拼写着一个汉字，死。
构成这笔划的，不是墨，不是漆。
而是被砍断的手臂、大腿、躯干。
库尔茨、多恩，还有海拉都在这个字里面。
不过三个人的头不翼而飞。
段忠捡起地上掉落，已经卷刃的砍刀，看了一眼，沉声说道：“是红寮，他们来过了。”
我握着猎枪的手在抖，心里像被塞进了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堵。
之前让海拉给马修老婆买包装骨灰，她非要给自己也买一个，我当时觉得晦气，没想到一语中的。
干我们这行的，早就知道，横死街头是迟早的事。
被枪打死，被刀捅死，被车撞死，甚至被自己人背后放冷枪
这些我他妈早想过八百遍了。
而我万万没想到，海拉死后居然留不了一具全尸。
但此刻我的内心又有了另一个疑惑，如果不是海拉、雷胖子出卖我，那又会是谁把我的行踪告诉红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