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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若初在办公室坐了很久很久。
给宋予知发的那条信息石沉大海，到现在也没回。
大概又是在手术室吧。
颜若初翻到徐立的手机号码，拨通了过去。
响了好一会儿之后，徐立才接起来：“若初。”
颜若初低低的唤了他一声：“哥。”
徐立以为又是问他什么时候下班，温声道：“哥今天还要加会儿班，你先睡。”
颜若初置若罔闻，又喊了他一声。
徐立察觉道不对劲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声问道：“若初，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颜若初握紧手机，只是叫他：“哥，哥。”
徐立此刻心乱如麻，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匆匆往门外走：“若初，你是在家吗？哥马上就回去。”
“不是。”
徐立放缓声音，轻轻哄着：“那你现在在哪里，哥来找你好不好？”
颜若初报出地址。
“你在公司乖乖的等哥好吗？哥已经在车上了，你乖乖的，哥马上就到了。”
“好。”
颜若初挂了电话后，便下去了公司门口等着。
她找了处台阶坐着，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
徐立的单位离这里比较远，虽然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但是起码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徐立盯着眼前的红绿灯，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一阵一阵紧缩。
他心里有了怀疑是不是颜若初发现了什么，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透明的车窗渐渐出现了水珠。
越来越多。
竟是下起雨来了。
徐立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把颜若初接回来的时候，曹院长就说过，她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不过当时她还小，所以有些检查和治疗是不能做的。
后面在徐父徐母的呵护下，她基本过着平静快乐的日子。
只在到徐家的前几年，在暴雨天气里，她会很反常。
非常惧怕。
躲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
徐母猜想应该是在山区里面受到的伤害和阴影。
也没敢追问，只是每天都会看天气预报，注意着天气变化。
但凡有雷雨天，一定会在家陪着她。
不过徐父徐母是做生意的，这样对他们的影响不小。
即便如此，没有人在意这点，只想着颜若初能够好好的。
好在颜若初后面慢慢的好了起来。
虽然还是不喜欢雷雨天气，但已经可以正常的面对了。
徐父徐母才放下心来。
红灯变绿，徐立脚踩油门，加速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刚从手术室的出来的宋予知正在换衣服。
其中一个男医生刚刚给老婆打完电话，正在吐槽。
“我是在上班，又不是出去玩的，总不能在手术室里接电话吧。非得打个电话来骂我一顿，连她自己忘记收床单被雨淋湿了这件事情也要怪在我的头上。”
另外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医生说：“那能怎么办，你自己选的老婆，自己受着吧，而且你看看，大家都一样，谁没被老婆凶过，谁让咱们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呢。”
他把话题带到宋予知身上：“予知啊，你现在在谈恋爱，可要好好珍惜这段时间，不然以后结婚了，女友变老婆，也会这样的哦。”
旁边的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宋予知套上衣服，跟着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下午颜若初给他的消息。
核磁的片子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本来想回个信息的，看了眼时间。
不算晚，她应该还没有睡觉。
宋予知关上衣柜的们，跟同事打了个招呼，去了地下车库。
到了车上，宋予知开始给颜若初打电话。
那边接的还挺快，只是开口叫错了人。
“哥。”
宋予知眉心蹙着：“你在等你哥电话？”
颜若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宋予知说：“老师的那张报告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不过最好等三个月以后再去复查一下比较好。”
颜若初说：“谢谢。”
很客气。
客气的让宋予知心里不太舒服起来。
“外面下雨了，你在家吗？”
“不在。”
“那在哪里？”
颜若初犹豫了几秒钟后，说：“我在公司，我这边有点事情，我现在有点累，以后跟你说，好吗？”
她几乎是用恳求的语调在跟他说话。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她在每回接到他的电话时候，他听出她克制着的兴奋。
宋予知顿了顿，正要说话，手机却突然被挂断。
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关机了。
......
颜若初坐在台阶上，在等徐立来的这段时间里，有过路的好心人见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问她要不要帮助。
颜若初咬着下唇，摇摇头。
路人也没强求，给她留了一把伞。
徐立赶到的时候，颜若初身上已经被雨水淋湿的透透的。
伞没有打开，她拿着伞柄，撑在地面上。
像是只有这样，借助伞的力量，她才不会倒下。
徐立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感觉到有人靠近，颜若初抬起头，揉了揉眼睛。
“哥，你来了啊。”
徐立摸着她湿掉头发，用很温柔的语调说：“嗯，哥来带你回家。”
颜若初积攒了一下午的情绪忽然爆发。
在那个女人出现后，她一直很平静。
只是心尖的位置有点疼。
疼痛刺激着她，不停的回想到在山区里面的那一年的日子。
很多应该随着时间推移而忘掉的画面一一浮现出来。
包括买家扭曲的嘴脸，手里的木棍。
各种听不懂的，但一定是辱骂的方言。
晚上羊圈里面的异味。
冬天手上的冻疮。
夏天血迹斑斑的脚底。
那些已经好了的，再也看不清任何痕迹的疤再次疼了起来。
越是疼痛，越是记得清楚。
她抬手拉住徐立的手腕，焦急的说：“哥，下午来了个女人，说是我妈妈，好奇怪，她才不是我妈妈，我们的妈妈不在了，她是一个疯子，她真的疯了，我才不相信.....”
她的眼睛很红。
脸上也是湿漉漉的。
让人猜不到这是汗水，还是泪水。
徐立听着她的话，眸中的狠戾一闪而过。
然后他单膝跪在地上，牢牢抱着她。
“假的假的，她是假的。哥在这里，哥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你叫颜若初，你姓颜，你是跟着咱们妈妈姓的，哥是跟着爸爸姓的，我们是一家人，哥才是你唯一的亲人。”
也是徐立的安抚起了作用，颜若初慢慢安静下来，也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死死的抱着他。
宋予知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颜若初身上是一件深色的男士西装外套。
跟徐立的裤子是一个颜色。
徐立抱着她，在朦胧的月色下，几乎快融为一体了。
细密的雨点里，两人看着很像电视剧里相爱不成的悲惨男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