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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定犹豫了一炷香,焦躁地来来回回走,最后忽然变了主意,说:“我去告诉王后。”
    话毕,在俩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吴定就已经蹿了出去,漆汩只好作罢,吴定走后,漆汩对靳樨道:“你觉得……”
    “那村子出事的时候,西南群部还未完全收归肜国,山沟来往复杂,本说不定和谁有关,但既来了密忌这么一出,那么必然和肜的王有关。”靳樨笃定道,“无论如何,王后万无可能会和陛下站在同一边。”
    “那太子为什么要翻出这件事呢?”漆汩问,“为了朱雀剑?”
    “不。”靳樨道,“朱雀剑兴许只是他用来请高手的报酬,若非如此,他还有什么能吸引高手投奔的本钱?”
    漆汩赞同,略想了想:“朱雀剑之前是藏在那个村子里的吗?”
    不然先肜王为什么对征服西南群山如此热衷,给予完成此业的靳莽如此殊荣。
    “或许吧。”靳樨道,漆汩道:“城外刺杀,那些人说‘主子’,是什么意思?”
    靳樨答:“暗卫营,只听命于肜王室的暗卫营,先王在位的时候暗卫营之主死后,暗卫营就几乎没被用过了,看来是太子懋重新启用,并任用那位高手做首领,而且人数不少。”
    “那会是谁?”漆汩自言自语。
    “我前些日子想去查上一任主子是谁,但也查不出来。”靳樨摇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玉短笛,端在唇边,一声明亮清越的笛声飞上天空,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夜色飞跃而来,那是公鉏白。
    琥珀忽然“喵”一声蹦了出来,爬上漆汩的肩膀,不停地用爪子抹脸,嘴边有一根残损的红羽飘飘而下。
    此时,赤帝朱雀神坛。
    鹿后坐在肜王密章的塌边,此刻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窗外无处不在的长明灯的光芒透过来,活像倒了一地冰水。
    密章的眉心放着一枚晶莹的血红色的玉——那便是幸玉,那变红的幸玉吐着灿烂的莹亮,中间一团小小的黑影,不像虫,倒像缩小了无数倍的婴儿。
    忽然,密章猛地睁开眼,眼眸却依然无光,如同死亡多日的鱼目,显出浑浊的黄色,他的眉骨不停抽搐,少顷,低低开了口:“父亲、大哥……”
    鹿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密章,密章那一张衰败至极的脸颊猛地被戾气占领,朦胧中似乎竟被死灵占领,他不停呢喃:
    “……”
    “父亲、大哥,你们又来了啊。”
    “你和我其实是一样的人,一切不能怪我,父亲。”
    “没关系,我们会走上同一条路的。”
    “让我们……”
    说完,密章两眼一闭,又驾崩似的陷入沉睡。
    鹿后如古井无波,好一会儿才低声接口道:“……让我们,死后再见吧。”
    这时窗户微动,一抹黑影从窗户翻进来,就地一滚,鹿后惊起:“你是谁?来——”
    “是我。”来人露出容貌,鹿后借月色瞧清楚他的脸,骇然道,“我见过你,你是忌儿府上的……”
    “小人名叫吴定。”吴定说,恭敬地俯下|身来,“拜见王后。”
    第36章像是冻成冰块的龙涎
    吴定将他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在夜色里他看不请鹿后的表情,无法判断她的态度到底如何,时间像是过去了一百年那么漫长,最后鹿后的亲信宫人松嬷嬷进门来,把吴定领走了,鹿后依然雪莲般坐在塌边,月光如华,她看着噩梦中的密章,忽然开口:“原来如此。”
    密章紧闭双眼。
    “果真是父子同心。”鹿后长叹,“来人!”
    松嬷嬷安顿好吴定,再度进门,唤道:“公主。”
    这个称呼在瞬间把鹿后带回了还在故国的岁月,她想起了双亲,想起了她的兄弟,她的孩子,如今所有人都在幽冥,唯独她还活着,所以他们会不会正在沉默地看着她呢。
    “嬷嬷。”鹿后呢喃,“我该怎么办?”
    松嬷嬷一躬身:“公主无论做什么,老身都会陪着您。”
    “无论对错?”
    “无论对错。”
    鹿后的声音就像空气中的灰尘一样漂浮:“密氏的血……”
    真的很脏啊。
    “告诉葛霄,陛下在三天之内就会醒来,请大巫做好准备。”鹿后道。
    “是。”
    鹿后默默一会,又道:“明天,叫靳樨带着央夫人的剑来见我。”
    松嬷嬷稽首:“是。”
    密章又在梦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大哥和长子。
    他们一会儿温文尔雅地看着他,一会儿又变成了夜叉模样:父亲胸前一把利刃,大哥万箭穿心,长子脸色绀紫,从唇边流下乌黑的血。
    密章嗅到一股冷香,像是冻成冰块的龙涎。
    神坛的水池里划过一道涟漪,蛰伏的暗卫旋即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翻出水面,一路轻盈地进了东宫,太子懋正在喂红燕吃果仁,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暗卫半跪着,衣裳的水渍如阴影一般,抱拳道:“有那嬷嬷在,属下不敢靠太近,那箭手被王后收留,陛下似乎就要醒来了。”
    “唔。”太子懋道,“醒来了也是废物,也就那张嘴还有点用。”
    暗卫半跪着等待吩咐,忽然一阵寒风从脑后掠来,他心生不妙,本能地要躲开,但利刃来得比风还快,他来不及躲闪,就脖子一凉,热血喷涌而出,视线顿时歪倒,逐渐模糊的视线里,太子懋还在悠哉悠哉地逗弄红燕。
    “弄出去吧。”太子懋头都没扭一下,宫人窸窸窣窣地上前清,并不奇怪武士的出现,太子懋看着地上逐渐洗去的血迹,问道:“申太子呢?”
    “好好地呆在宫里。”宫人答。
    太子懋道:“本来约定的三日之后走,你找个由,让他提前走,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是,殿下。”宫人欠身退下。
    刚杀了人的武士把藏在袖子里的小刀重新取出来,浸在水里,把血迹洗掉。
    太子懋忽然道:“母亲要动手了吧。”
    “你自己讨的。”那武士不客气地说,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衣裳。
    武士从不问太子懋到底要干什么,只是听命,太子懋悠悠然道:“听说这些日子靳叔都没有着过家,之前靳家为了不让我把新柳的火烧起来,一面献上幸玉,一面使人给风知使绊子,我记得新柳侯原致和靳莽是有一点交情的……在他儿女战死之前。”
    武士一脸冷淡:“可以和靳樨过两招,但他身边那两个人没法一起拖住,还有那个宁七,那人应该不会功夫。”
    “哥实在是太难对付了,靳叔嘛,腿脚不便,加上心气也不如从前了,风知与他当年是结拜兄弟的情分,总不至于坑一把的本事都没有,哥又没在沙鹿,远水解不了近火。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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