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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面面相觑,忽地,墙角又闪出两个人头:“大君子!”
    在叫谁?
    “大君子”是谁?
    正当戢玉一头雾水的时候,两个穿着沙鹿守兵的人吭吭哧哧地拖着个麻袋出来,看样子里头是个人。
    戢玉:“……”
    “谁?”靳樨问。
    “刚有个人劫囚,被抓了个正着。”其中一人抹了把额头,“管家省事叫杀了,我们俩拦了下来,大君子请看——”
    另一人把绳结给解了,露出个乱糟糟的脑袋出来,此人年约四十,手无缚鸡之力,光看外表,决然看不出是个会劫囚的人,此时还昏迷着。
    戢玉一看,又是个面生的人,完全不认识,他看了眼丰昌,丰昌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见过。
    然而靳樨却皱眉道:“怎么是他?”
    戢玉:“你认识?”
    “这是之前沙鹿的巫官,李淼大人。”守兵压根不在意戢玉的出现,只道他与靳樨有交情,笑呵呵地解释,“自从沙鹿划给了申国,赤帝陛下的神坛被封,巫官被赶走,不知去向,我们也有许久没见过李大人了,瞧见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
    肜国都城,绎丹,肜王宫。
    密懋因为没找见红燕发了雷霆大火,说自己疼痛难忍,乌泱泱的宫人跪了一地,葛霄跪在碎瓷间,一声不吭,瓷片粘着他的血,他的衣袍宽大如飞蛾,颜色鲜红得像染血了一般。
    炚国都城,弦桐,若英侯府。
    漆汩原本什么梦也没做,干干净净,毫无思虑。
    酣梦像温和的流水一样拥抱着他。
    少顷,迷蒙的梦境突然清晰起来,影影绰绰,线条抖动,渐渐稳定下来,汇集成一座熟悉的城。
    那是沙鹿城。
    怎么会突然梦到沙鹿城呢?
    梦里的漆汩也非常疑惑,他竭力想要看清,想要找到原因,他的视线像附着在某种鸟类身上,在沙鹿城的顶端翱翔、盘旋,视线一会儿拉远,沙鹿变成一个小方块,一会直插云霄,沙鹿城就被朦胧的云帐给掩住了。
    一切都自发而动,如同某种祭舞,台上人的动作飞速得看不清楚,未几又慢得好像钉在了半空中,扬起的裙摆百年才能落得下去。
    视角旋转、旋转,线条变成色块,让观看的人晕头转向。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稳下来,漆汩一眼看到视角边角的靳樨,他正抬头望着腐朽静止的木屋,手里的烈酒浇在墓碑前,画面霎地一转,丰昌、戢玉、守兵、沙鹿太守、那个管家、李淼……尽数出现在漆汩眼前。
    有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太守府。
    他敲响了管事的房门。
    管事这晚第二次被吵醒,已经没有好脸色,开门不耐烦地说:“什么事!”
    “快去叫醒大人,我看见大君子回来了!”
    “什么大君子,哪个大君子?”
    “就是靳樨,靳樨!他没死!”
    管事像兜头浇了一身冰水,顿时清醒了过来。
    漆汩的视线像只小鸟,飞啊飞啊飞啊,飞过管事的头顶,飞过屋檐墙头,飞过打盹的守兵,他发现自己落在沙鹿城的武器库中。
    漆汩有些迷茫,他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喷出一个小小的火花。
    咔擦一声,火星四溅,把漆汩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沙鹿太守迷迷瞪瞪地被从床上拖出来,像一只木偶似的塞进架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问旁边的家丁:“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丁支支吾吾地没敢答。
    管事却听到了,回过头来,冲着太守展露笑容:“逃犯跑了,例行抓捕而已。”
    太守从凳子上蹦起来:“戢……他跑了?废物!看守的人呢?全给我杀了!!杀了!!!”
    没人应他,周遭鸦雀无声,片刻后管事抚慰道:“我等为大人分忧,大人安心即可。”
    每一次管事低眉顺眼地侍奉在太守身边的时候,脸上都是这副表情,但头一次,太守觉得这个笑容特别怪异、刺目,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后背隐隐发毛。
    “随、随你。”太守握紧了扶手,跌回去,硬着头皮说,“那就好。”
    管事莞尔一笑。
    太守左思右想,终于觉得事情有点超脱他的想象,隔着帘子看,跟着的士兵全都是陌生面孔,太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少顷,太守听见管事声音低低地叫人去调兵,说:“一定要把他留下来,不论死活!”
    半柱香前。
    所有准备跟着靳樨走的人已经收拾好,集聚在城门前,人实在不少。
    戢玉发现靳樨盯着虚空,神情异常认真,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然而他面前只是一片空,什么都没有,他被丰昌搀着走上前,意味深重地说:“我没想到丰昌运气这么好,直接就找到了侯爷。侯爷,我该称呼你什么?侯爷,还是大君子?”
    一开始见面,戢玉猜想他就是那位骊侯,然而此刻看众人态度,戢玉终于明白过来所谓骊犀,与曾经沙鹿侯长子靳樨,其实是同一个人。
    “都可以。”靳樨这才回过神,答,心想事情终于办完了,可以早日回府。
    戢玉觉得靳樨的态度有些奇怪,异想天开点说,像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这么声势浩大,不太好吧。”戢玉望向众人,他们正把守城门的人打晕了,几人一起合力拉开城门。
    “没办法。”靳樨说,“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听说侯府里有条密道,可以直通城外?”
    靳樨答:“我爹在那段路被风知算计过,谁人不知,和走正路的风险差不多。”
    门拉开了,几人跑过来向靳樨禀告,他们跃跃欲试,甚至都没问靳樨准备去哪儿,靳樨点了点头,跨上马,戢玉与丰昌合乘一骑,正当他们准备出发之时,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大君子衣锦还乡,怎的不通知我们大人一声。”管事也骑在马上。
    众人回头,没几个瞬息,火把纷纷点起,照得如同白昼,不知哪里来了一堆人,堵在他们后面。
    靳樨不慌不忙地调转马头。
    丰昌有些瑟缩,被戢玉掰正肩膀,丰昌的后背抵着戢玉的前胸,一时间也无路可退。
    管事的目光在几人间逡巡了一圈,最后定在靳樨脸上。
    靳樨的样貌毫无修饰,被认出也并不放在心上,平淡地道:“说得不错。那你们家大人呢?”
    有家丁把帘子掀开了,露出太守被吓得惨白的脸。
    戢玉“噗嗤”一下笑出声,笑道:“这是你们家大人么?我怎么瞧着像狗一样。”
    太守竟然没有反驳,四周断断续续地响起一些不太明显的笑声。
    “太守大人今年几岁?”靳樨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太守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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