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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的药液一滴不剩地吞了下去。
后半夜,漆汩就开始发热,脸颊变得无比赤红,过不了多久又惨白如纸。
恍惚中他听见姬焰怒气冲冲的声音,辗转时不知天昏地暗、时间流动,经常似乎会看见来骊犀影影绰绰的身影,喂他粥米,用茶水润他唇角。
有一日漆汩精神好些,被骊犀陪着去晒太阳。
“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漆汩发着呆,随意说道,未几,他察觉到一只长着茧子的手将自己的手提起,抚到骊犀脸上。
漆汩心头微动,微风和煦,他随着骊犀的引导,将骊犀的五官、鬓角、下颔都触碰过一遍。
“你一定长得很好看。”漆汩说。
骊犀将漆汩的手塞回毯子里,说:“殿下好看。”
“真的吗?”漆汩说,“我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你别框我。”
骊犀说:“没有骗你。”
漆汩问:“我一直忘了问,你的家乡在哪儿?”
没听见回声,漆汩于是又问:“不记得了?”
骊犀“嗯”了一声。
“还有什么印象吗?”漆汩问,
“会梦到……”骊犀想了想,才说,“一只红色的鸟在天上盘旋。”
“红色的鸟吗?”漆汩快要睡过去,“……我记住了……”
第21章骊歌愁绝;心有灵犀。
缠绵病榻的三个月里,漆汩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等终于完全醒来的那天,塌边只有宫人,他一时被复明的欣喜冲昏头脑,什么也没顾得上,自出生以来见到的第一束清晰的光倒映在他的瞳孔。
漆汩贪婪地看着殿中的一草一木,所有的陈设摆件、蓝天白云,桌子的边角、衣裳的纹路。
他急切地想要看见母亲、二姐、父亲、大哥还有姬焰的模样。
对了……还有骊犀!
漆汩跳下床,要去找他。
宫人在后头直追,漆汩凭借着依稀的印象,跑到之前了先生与骊犀暂住的宫室中,然而那里空空荡荡,又恢复了从前无人居住的沉寂模样。
他措手不及,忽然被一种陌生的、从未出现过的失落感击中。
这时姬焰急急赶来,细致查看他的眼睛。
漆汩心里空空落落的,由得姬焰百般检查,怔怔地问:“骊犀呢?”
“先生已经带着骊犀离开西亳,已有七八日了。”姬焰答,见漆汩果真好了不由松了一大口气,将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这下父亲、姑姑就能放心了,姑姑已经在来的路——”
“走了?”漆汩还愣愣的,“去了哪儿?”
“不知道。”姬焰答,“若有缘,会再相见的。”
姬焰没料到漆汩会有这个反应,这时他忽然想起,虽然了先生离开与来时一般没有预兆,但宫人曾经提过,在离开的前一晚,骊犀曾在漆汩殿中守夜,日出方离。
天地浩大,四野茫茫,漆汩想,除了名字,他对骊犀一无所知。
以后真还能遇见吗?
“赤色神鸟。”漆汩小声说。
“什么?”姬焰侧头皱眉,而后道,“是朱雀么?那可在南方呢,一年下不了一场薄雪的南方,冬天不冷的南方。”
漆汩一脚踏空在殿外阶梯上,如坠深渊,失重感令他倏尔醒来,此时此刻夕阳西下的光线柔和地照在窗棂上。
空气中漂浮着茶叶的香气,大巫微含笑意地看向他,悠悠然说:“小友,睡得好么?”
漆汩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跳起来,未能说出一个字来。
“我见你心有魔障。”大巫道,“一时热心,帮你解了,你觉得可好?”
漆汩心乱如麻,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去,忽然脊背碰到硬邦邦的屏风边缘,他一个激灵,转身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大巫望着他的背影,慢慢合上双眼。
漆汩甫一开门,原本在廊下静坐的靳樨敏锐地回过头,陪坐的葛霄转头刚欲说话,就见这大半个下午都没说话的靳樨脸色一沉,弃杯而起,快步将大口喘气的漆汩迎进怀里。
“怎么回事?”葛霄见漆汩神色惶惶,也忙起身去查看大巫。
他在屏风后行了个礼:“师父。”
“再过些日子,陛下将下住到神坛来,神坛将关闭门户,减少出入,一概人等能不流动的就不流动。”大巫说,“外间的事务就交由你安排。”
葛霄只得应下:“是。”
“那位姓李的后生。”大巫沉吟一会儿,道,“若他愿意多留一些日子便多留吧,若想回去沙鹿就早些动身,陛下一旦下榻,他就不好走了。”
葛霄再度点头,过一会儿又问道:“大约几成能治好呢?”
“只有神明才会知道。”大巫答。
这当会儿,靳樨迟疑少许,终究将掌心覆在漆汩冰凉的后颈,悄声问:“怎么了?”
漆汩平复些许,摇摇头,忽然忆起骊犀曾为他披衣。
靳樨不信,认真地观察漆汩的眉眼,漆汩只得再道:“真的没事。”
漆汩仰头,看见靳樨的侧脸和下巴,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平复下呼吸。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许多模糊不清的画面,最后定格在靳樨手写的那个分开老大的“樨”字。
漆汩的手搁在靳樨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的心跳,眼看周围无人,葛霄也已进屋去了,他忽然很想说点什么。
也许不应当在这样的场景下说。
但兴许就在靳栊院外的那一眼,靳樨就将低着头的他认出来,兴许靳樨也等着自己将他认出来呢?
腰间的手刀硌着漆汩的手,令他想起靳樨将自己从马车里拔出来的那一瞬间。
“骊歌愁绝……”漆汩喃喃自语般说,声音放得极轻,“心有灵犀。”
靳樨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动作霎时僵住,登时呼吸也空了一瞬。
靳樨没有吭声,漆汩只觉得他的心跳似乎更快了些,但自己也心忙意乱的。
忽然葛霄从门里退出,守门的小童也各自捧着膳盒从连廊处走来。
漆汩终于觉得失礼,忙从靳樨怀里挣脱出来,连连说:“我没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葛霄阴阳怪气地指着靳樨,“你看他那样!”
靳樨猛一回神,拉着漆汩就走。
靳樨力道太大了,漆汩被拉得险些蛾子似的飞起来,幸亏还记得自己和靳樨还在神坛,忙对葛霄道:“那我们就先走——”
葛霄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那两人已经飞到门口处了。
路上靳樨还随手抢了一匹神坛的马,自己一跃,又把漆汩拎上去,飞速地扬鞭就跑,留给神坛一地扬尘。
“喂!喂!到底跑什么啊!”葛霄追出来莫名其妙道,“干什么这么急?急着投胎还是洞房?”
靳樨回来得急,夏山没接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