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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教师之家
杨柳在川河两岸漫步，川云石拱桥前是南通街，过桥后是白露巷。
摩托车在川云石拱桥上空划出一道开口向下的石墨色抛物线。
摩托车以外，两侧的人和景都似赶着去投胎。
时间：16点45分
离妹妹放学还有5分钟。
得再快些，不然老爸的炒面可就全便宜那个小丫头片子。
白展集可不期待自己这没良心的妹妹，会大发慈悲给自己留一口炒面。
别说留炒面了，能别把碗留给他刷，已经是阿弥陀佛显灵了。
滋呲呲——
在地上甩出一道飘逸的弧线，白展集漂亮的把摩托车停在一栋三层灰白落地房的红木门口。
咔！
打开车手柄前的扬声大喇叭。
“收~电视、电脑、电冰箱、电饭煲、电风扇......”
“来了，来了。”
真是要死，臭小子每次都来这套！！！
红木门内出来一位七分头，带金属框眼镜的斯文中年男人，上身西装打领，下身短裤黑袜黄拖鞋。
白展集将炒米递给来人，忍不住调侃道：“老陈，你这身打扮替别致啊！”
陈孝长瞪了白展集一眼，拿出裤兜里的钱包，却让白展集大惊失色，苦着脸皮摇摇头。
“老陈，你这是干嘛？
我爹要是知道，我收了你的钱，准又要教训我。
您还是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陈孝长没搭理他，自顾自得把手伸进鼓鼓的钱包，拿里出了三张一百、两张五十、几张十块和五块，以及好几个硬币。
白展集一见这阵势，打算扭头就跑，当初他可就收了陈孝长一次八块钱，就被叶明指着鼻子，边打边骂了一上午。
这四五百要是一股子塞到白展集手里，估计厨房里得锅铲都要被拍断七八根，白展集即便从小练武，但这般得皮肉之苦，也得够呛，去半条命是最少的。
叶明虽没练功武，打起白展集也不含糊，从来让他还不了手，都说不是亲爹不心疼，白展集觉得定是这个理没错。
底下摩托轰鸣作响、急不可耐，上头得人却被一把拉住。
“等等！你急什么。”
白展集紧张的盯着陈孝长手里拽着得钱，哭丧着脸说道。
“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这钱真要不得。”
陈孝长瞪了白展一眼，把钱揣进裤兜。
“你倒是想得美！想着我给你钱，接下来你给我钱还差不多。”
说完他把鼓鼓的钱包递给白展集，吓得他猛得一抖，钱包掉在了地上。
他已经搞不明白陈孝长在想什么了，这一钱包鼓鼓的、满满的，让叶明知道了，得那锅铲追他到下辈子。
他没敢去捡钱包，光是一想到打开钱包看见满满的钱，就心跳加速，郁愁不展。
陈孝长弯腰捡起钱包，这次一把摁进了白展集的手心，一脸气氛，嘴角却是带着微微笑意。
“你慌什么！我说不给你钱肯定就不给你钱。自己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这句话让白展集放心了不少。
厚厚的三科静静躺在前包内，白展集一愣。
他已经被开除一年多了，连参加高考的名额都没有，就算是给他今年的高考真题都不顶用啊，更别说模拟卷了。
他疑惑得看向陈孝长，只见对方神秘一笑。
“你做做试试，看能拿多少分？”
白展集叹了一口气。
“就是三科都满分也没用，又参加不了高考！”
陈孝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试试！”
白展集这会才晃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孝长。
难道陈老师能帮他获得名额！
随后，白展集又低下了头，他想起每年都会在新闻联播上看到，有人因为这事进了局子。
非法获取高考名额的法子可都写在刑法里，最少都是三年起步。
而且陈孝长还是教师，属于知法犯法，既要蹲牢子，还要被拿作典例进行重点报道，不仅如此还被剥夺教师资格，多年辛勤在一线耕耘所积累的特级优秀教师的社会名望，就此化为乌有，还要因为玷污教师圣神性而背上污名。
不说他不会答应，就连老爹叶明也不会答应。他要是敢点一下头，叶明铁定是锅铲伺候。
况且以前陈孝长曾经为了帮他一次，还把女儿澜澜搭了进去。
就那件事，白展集和老叶后来知道这事，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就不要说，陈孝长再次冒着风险帮他了，而且就算是拿到了名额，自己也已经退学一年，要考到南巡前十，他心里没底。
风险太大！
“老陈，这份钱包我更不能收。您还是拿回去吧！”
陈孝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等自己一会，接着他回到了屋子里头，拿出了一个蓝色的三角长尾风筝，尾巴上写着陈澜澜三个字，那是陈孝长女儿的名字。
他脸色平静，目光投向白展集时，不经意间把一点红彤彤的伤感，滴在黄昏斜阳里。
“澜澜说她想一直也想看看到南巡城外头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她告诉我要是有一天，你要出南巡城了，就把风筝放起来，她看得到！”
白展集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得注视在风筝那长长得尾巴上，被风吹起来的那个名字。
而后，他不知道是对着陈孝长，还是对着风筝，又或者对着自己，重重得点了下头。
“那一定得放的比太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