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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大陆,沧州境内,神罚山脉。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君晓天嘶吼着向前一抢,双拳捣出,正中两个青云宗弟子的小腹。
那两个弟子长声惨叫,倒飞出去,乒乒乓乓撞倒了好几个在外边包围的人。
可君晓天的背也在这一刹那挨了两剑。剑锋划破肌肤的时候,君晓天回过力来,向前一滚,背后火辣辣的一疼,血已经浸湿了他的内衣。
君晓天一咬牙,双手一按,压下面前一人兜面踢来的重腿,整个人被这一脚之力向上带动,顺势站了起来,回肘一击,肘上脆响,撞断了一个弟子的鼻子。
“锵”的一声金鸣,他已拔剑出鞘。剑光闪动,猝然挥出。
君晓天本是青云宗这一代弟子中的翘楚,这时势如疯魔般拼命,登时将一干对手尽数逼开。
可他实在太累了!
从青云宗派逃出来这七天,大战小战打了不下五十余场。
他几乎是在不眠不休地与执法长老、与青云宗、与整个沧州灵修界进行着车轮战。
君晓天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萦绕不去的轰隆声越来越响,周围那些师兄弟的动作好像越来越慢,又好像越来越快。
他用力抹了一下眼睛,眼皮上黏糊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血
忽然,空终传来一声清啸,一条人影带着森森寒气与金色碎雪从人群外跃进。长袖卷处,如鞭如网,猛地将君晓天长剑夺去。
君晓天猝不及防,身子也给拖动,踉跄之间几乎摔倒。
眼前人影晃动,君晓天突然间清醒了许多。
“师叔!”他大叫一声,上步出拳!
这一拳首先打中的是青云宗执法长老的鹤袖,柔软的长袖几乎不承受半点灵力,只是一圈一圈绕上君晓天的手腕,一层一层裹住他的拳头、手臂。
如果是别人,那么长袖上绵绵不绝的缠力早就化掉了这拳上的劲力。但君晓天与众不同!他的拳更快、更猛,在自己的灵力被化去之前,已经穿过鹤袖封锁到达执法长老身前。
“砰!”执法长老以袖中掌硬接下这宗门倾力培养的弟子一拳。
拳掌相交,地上的君晓天踉跄后退,空中的执法长老一个空翻向后飞起。
可是两人中间还有执法长老的那条袖子。
君晓天退到第四步时,袖子已然绷到极限。
他再一退,扑哧一声,那只长袖被从执法长老的肩上扯了下来。
君晓天右腿猛地向后一撑,借着这一拉之力,稳住了身形。
半空中的执法长老却被拉得失去平衡,身形猛地一顿,斜着摔了下来,腾的一声落地不稳,不仅右膝跪地,就连被扯去袖子的右手也须得在地上一撑,才不至于扑倒。
执法长老猛地抬起头来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长须银发,道骨仙风,撑在地上的赤裸右臂肤色惨白,因为突然暴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执法长老定定看着君晓天这个宗门曾经寄予厚望的少年、这个刚才对尊长挥拳的天才弟子,此刻站在他面前七步之外,左手摆着防卫的架势,右手却拖着一条断袖软绵绵垂在腰侧。想来方才对拳分袖,那一顶一拉之力已将这忤逆弟子的右臂关节拉得脱臼了。
执法长老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土,冷笑道:“君晓天,你输了!”
君晓天咬着牙,腮边的肌肉生硬地凸出来。也不知是痛,还是恨,使得他的脸几乎变成了棱角分明的方形:“师叔,我没有输。你们这样对我,我永远不会输!”
旁边青云宗弟子脱下自己的长服,给执法长老抖肩穿上。
这边师叔侄俩四目相对,执法长老眯着眼,而君晓天拧着眉,空气中几乎迸出噼啪的火花。
“轰隆”一场瓢泼大雨眼看迫在眉睫,黑暗的天空,乌云密布,划破高空的闪电照亮了整座神罚山脉,却又在光明之后,被黑暗再次吞没。
悲风袭来将人的火气一点点刮吹散,执法长老终于勉强平复心绪,沉声道:“君晓天,跟我抓住魔族妖孽,回去面壁三年年,这件事可以既往不咎。。”
君晓天的双眼死死盯住执法长老,头慢慢地从左边摆到右边,又从右边摆到左边。执法长老很熟悉这姿势,这是君晓天在非常认真地摇头。
“师叔,如果要我做背信弃义之事,再面壁三年,对不起,我不干!我做不到,我也不会回去。”
执法长老腮边肌肉抽动,恨道:“你私纵魔族妖孽,侮辱神宫使者,顶撞恩师,反出青云宗,殴伤同门你还不知悔改?”
君晓天咬牙道:“何为魔?何为神?魔族已经千年未现身危害世间。反而是自称神宫的涤尘宫立世千载,于调停灵修界纠纷、维护各宗门利益方面的作用日小,反而成了各宗门各世家争权夺利、相互倾轧的始作俑者。涤尘宫如此自甘堕落,我青云宗为什么要与之同流合污?”
这弟子向来脾气刚直,执法长老倒也知道。如今听他这般说来,苦笑道:“君晓天,且不说你私纵魔族妖孽,涤尘宫气节如何。如今涤尘宫强者如云,涤尘宫主渐有一统灵修界之势。他派来使者相邀,我小小青云宗派又岂能抗拒?何况,我们加入涤尘宫,不过是一个名分上的事。青云宗自安于一隅,涤尘宫以后还真的管得了咱们么?”
君晓天将头垂下,伸掌按在自己胸前,苦笑道:“师叔,那是他们管与不管的问题么?是我们点不点头的事啊!只要我们说一声同意,喊一声涤尘宫唯吾独尊,一统灵修界,那么从那一刻起,青云宗派膝盖着地,再也不是青云宗了!”
执法长老的火气再压不住,喝道:你这孩子,便是这般不知变通!
君晓天闭上嘴,可眼神中却没有一点儿退缩,他狠狠地从执法长老的眼睛望进去,很久才慢慢说:嘿,变通这世上什么都变通得来么?师叔,或许你们视仰人鼻息,看人脸色为变通,但我做……不……到!”
执法长老面色瞬息变化,喝道:好,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我青云宗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子,今天就清理门户!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青云宗弟子,青云宗给予你的一切,你就还回来吧!他两臂一张,白鹤晾翅般飞身扑上。“
君晓天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右手还是动弹不得,可是左手却在这一退中蓄满力量。眼见执法长老扑到,君晓天大喝一声道:开!一拳便轰了出去。
这一拳,来得正,去得直,正大光明之中颇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挟万钧之力直撞执法长老面门。执法长老叫道:好!奔雷拳!
奔雷拳乃是青云宗绝学,因为太过霸道,往往伤人之前先伤己。
所谓奔雷如飞,拳去不归,这门拳法的习练,于人阴阳二气都有大害,故此,青云宗派历代愿学、并学成此技者屈指可数。
君晓天天资聪颖,人又傲气,行事一向偏激,性格恰与这拳法对路,因此年纪轻轻就练到臻至化境。这时施展开来,却是摆明了要和执法长老斗到底了!
执法长老白眉斜挑,右手攒如鹤嘴,沿着君晓天的手臂攀上,到得臂弯处,猛地一啄,君晓天的拳劲登时散开。执法长老的左手早到,在君晓天的腋窝处猛地一击,右手一压,君晓天大叫一声,左臂便也给卸掉。
君晓天向后退去,可执法长老的身子就像是一片羽毛般向他身前三步处逼来。
君晓天退无可退,悍勇之气大盛,猛地足下一定,身子向后一仰!身如绷弓,头如弦箭,一记头锤正待发出,执法长老的左脚已踏上他的左膝,右膝抬起,正正撞在君晓天仰起的下巴上。
君晓天的身子被执法长老这一踏一撞斜斜地拉得笔直,脊柱上咔的一响,几乎被拉断,整个人如散了架一般,再用不上一点儿力,直挺挺摔了下去。
执法长老飘然落地。
君晓天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闪。执法长老一脚挑在他腋下。君晓天身不由己,半空里翻了个身,啪的一声,面朝下又趴在地上。
执法长老森然道:君晓天,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跟我捉拿魔族妖孽,回去向宗主、涤尘宫使者赔罪,然后面壁思过,你仍是青云宗弟子!
君晓天艰难地侧过头来,方才执法长老那一记膝撞已撞得他口鼻处血肉模糊。他伏在地上,轻轻喘息,血沫子一丝丝喷出:“师叔,我小时候宗门为什么不教我这些为人处世之道呢?”
执法长老听了,心里便是一窒。君晓天自幼拜入青云宗,这时回想起来,在他小时候,长老们教他的尽都是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之类的教诲,而如今,自己却让他来向那滔滔浊世低头服软。
为什么!当他还是个柔弱孩童的时候,宗门要教他成为一个伟丈夫,而当他灵修有成的时候,自己却想要让他变回一个普通人?宗门对这孩子的疼爱从来未变,可是好心为他指的两条路,为什么分歧会这么大?恍惚间,执法长老突然怕了起来,这孩子的话突然间让他心头大痛,对宗门的所作所为一阵迷茫。
君晓天的大师兄此刻抢了上来,伸手托住执法长老的手臂,叫道:“师叔,容我说句话!他回过头来劝道,君师弟,你便认个错又有什么关系?师叔年纪这么大了,你忍心把他气成这样?”
君晓天咬牙道:“我没气他,我说的是实话!”
执法长老又惊又怒,勉强在犹豫中重新站稳脚跟,右手凝聚灵力,终于将牙一咬,喝道:你让开!这样大逆不道的弟子,青云宗可没本事教他!”
大师兄见师叔动了真怒,自己也不由急出汗来,跪下对君晓天叫道:“君师弟!你懂事点儿行不行?他是你师叔,平日里最疼你的师叔!”
君晓天猛地一咬牙,叫道:师叔,其实你也知道我没……”
突然间,执法长老挟怒下手!屈指点向君晓天脐下三寸的丹田。
君晓天大叫一声,身子一挺,又撞倒在地。这一下伏倒后,他便再也没有挣扎,只有手脚微微抽搐着。
“从今天开始,青云宗再没有你君晓天这个弟子!”执法长老说完负手离去,头也不回地喝道:“走!都走!”
大师兄垂泪叫道:“师叔!”
执法长老冷笑道:你干什么?想留下来?你留下来又能干什么?这位君晓天有通天彻地之能、震古烁金之智。你算老几?他的事你管得起么?还是说,你想和他一样,也把我这师叔的话当是耳边风?”
大师兄垂下头来,终于慢慢起身,走到师叔身后。
执法长老哼了一声,叹道:“以他的性子,也许废了修为,才能活得长久些。”
一行人终于纷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