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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九章 战火中的古寨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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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九章 战火中的古寨众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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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中原大战的两个军事集团仍然在厮杀,大炮还在像发疯的怪兽一样吼叫着,炮弹还在带着刺耳的哨音儿向古寨倾泻着。
    炮火硝烟中古寨寨墙上一个年轻军官,正疯狂地挥舞着指挥刀在拼命号叫着,催逼着炮兵向南边儿黄河方向的敌人开炮。
    被剧烈的炮声吓疯的金老寨,满头满脸满身的灰土,打着赤脚光着上身,破烂的裤子撕裂得露着黝黑的大腿,大腿上有两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的边沿翘着一些皮肉,鲜血不断从伤口向外流淌着,鲜血染红了他破烂的裤脚,他的两只眼球像染了血的元宵,一只胳膊上滴着鲜血,他像一头浑身伤痕从屠宰场里逃出来的疯牛,几乎认不出他的人样儿了。
    他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歪斜着别扭的腰身,“呼哧呼哧”不停地喘息着,嘴角儿不断滴出血红的涎水,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嘴巴不断喷出带血的粗气儿,嘴里一个劲儿地骂着“王八蛋!王八蛋!”……他吃力地爬上了几十年前他的老娘生他的那段寨墙,爬到这个年轻军官的身边,嘴里拼命胡乱疯喊着:“大炮滚开!大炮滚开!大炮滚开!这儿是俺的出生地!俺就出生在这儿,不能在这儿打炮!不能糟蹋俺的出生地!”他挥舞着大手就去抢夺年轻军官的指挥刀。
    “滚开!”年轻军官愤怒地骂了一句,坚实的牛皮靴重重踢在了金老寨的肚皮上。
    金老寨趔趄了一下身子后退了两步,好像他不知道疼痛,瞪着血红的大眼向军官冲去,仍然胡乱疯喊着:“大炮滚开!大炮滚开!大炮滚开!这儿是俺的出生地……”他又歪扭着身子拼命去抢夺年轻军官的指挥刀。
    “疯子!”年轻军官瞪眼咬牙手起刀落、一刀把金老寨的脑袋砍了下来。
    金老寨血淋淋的疯头张着冒血的大嘴、瞪着血红的眼珠儿滚落在寨壕里……从砍断的脖颈里立即喷射出一股鲜红的热血,喷得年轻军官脸上和身上都是金老寨的血迹。
    金老寨没头的身子在寨墙上蹦了几蹦、跳了几跳、倒在年轻军官的脚边,他的手脚还在一阵儿一阵儿地胡乱挣扎痉挛着……突然金老寨无头的尸身竟然抖索着站了起来,两只胳膊胡乱挥舞起来,吓得年轻军官倒吸一口冷气。
    年轻军官惊恐地向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这具罕见的无头活尸,年轻军官这时自我壮胆“呀!”地大叫一声,抖擞了一下精神,咬了咬牙,双手举刀正欲向这个没头的活尸再砍一刀,这时从南边儿黄河的方向飞来一颗炮弹,把金老寨没头的身子和这个年轻军官连人带刀炸飞了。
    不一会儿爬上来一个嘴里骂骂咧咧的中年军官,站在寨墙上拿着望远镜向黄河的方向瞭望了一会儿,突然像犯了羊羔疯一样,痉挛似的“唰”地抽出指挥刀,举着指挥刀大声严厉地命令炮兵:“快把炮口放低!老蒋的部队正在渡河,快!快狠狠地打!”炮兵一齐紧张地把炮口摇低,“咚咚咚”一阵儿轰鸣。
    这个指挥官又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慌慌张张发疯似的嚎叫道:“快!快把炮口再放低些!敌人已经渡过黄河啦!开炮!开炮!开炮!”
    这时一只在天空不断盘旋的金黄色老鹰,在高空很有趣儿地俯瞰着炮火轰鸣的古寨。
    也许这只老鹰还是那只在本书开头像中国老百姓一样爱看热闹的那只中华雄鹰,它看到寨墙上“轰轰隆隆”热闹非凡,吸引着它爱看热闹的好奇心,不断盘旋着不愿离开,似乎想在天空居高临下享受一回观赏热闹的乐趣儿。
    也许这只老鹰不是那只爱看热闹的雄鹰,老鹰也可能是被隆隆的炮声震得神经出了毛病,也可能神经没什么毛病,也许是对人类这种震天动地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想看个清楚弄个明白,或者想从这轰轰烈烈的热闹中寻找点儿吃的东西。也许战争的炮火影响到了它的生存环境,天空穿梭的炮弹影响到了它的飞行,使它感到愤怒,想对打炮的人儿表示抗议……不过,人们也难得确切知道老鹰盘旋的真正目的。
    “叽哩哩哩哩……”老鹰不断瞪着犀利的鹰眼激动而疑惑地鸣叫着,一个劲儿地大张着翅膀在古寨的上空继续盘旋起来。
    “看!看!……飞机……天上有敌人的飞机!”一个炮兵惊慌失措地指着天空大声喊叫道。
    “飞机?”举着指挥刀的军官被猛然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向天上下瞅上一眼,就下意识地立即大声命令道:“卧倒!”
    军官训练有素地像僵尸倒地一样自己首先卧倒了下去,随即趴在地上昂起脑袋举起望远镜向高空观望……当他在惊慌失措中看到竟然是一只盘旋的老鹰,立即爬起身来恼怒地骂道:“混蛋!”他一脚把那个喊叫的炮兵跺下了寨墙。
    “继续开炮!开炮!开炮!”他挥舞着指挥刀疯狂地继续嚎叫起来。
    冯玉祥、阎锡山的西北联军炮兵旅在古寨的炮击,遭到了南边儿蒋军几倍的炮火还击。“轰轰隆隆”闪着火光的炮弹尖叫着,一个劲儿地向古寨村里倾泻。炮弹不断轰击在寨墙上,寨墙不断应声倒塌下来。一尊尊大炮连同开炮的炮兵,随着倒塌的寨墙,有的翻进了寨壕里,有的埋在了土块儿里,有的炮弹直接爆炸在炮兵的周围,甚至直接把大炮和炮兵炸飞了。
    有一个被炸飞下半身的年轻炮兵,看脸面他的年龄也就是大约有二十多点儿,他的上半身血淋淋地被挂在寨墙下一棵被削去树冠的大树身上,黏稠的血液顺着树干慢慢地流淌着……从身体里掉出来的几截儿断肠子耷拉着,从肠子里不断流出黏黏糊糊的东西和青黄色的血水。他还没有完全死掉,他连续地呼呼歇歇大口喘着粗气儿,像是一只受重伤的鸟兽在临死前喘倒气儿,他喘气儿的声音里还夹杂着明显的哨音儿,一定是他那连着肺部的支气管儿被血块儿或泥土堵塞了。他的两只胳膊还能够活动,他的两只颤抖的手不断地摸弄着他那血肉模糊的肠子,他好像是想把他的那些肠子塞进他破裂的肚子里,可他没办法把肠子塞进去,也没有气力塞进去。他圆睁着两只大眼睛麻木地怒视着苍天,他嘴里还在喃喃地咕哝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也许他是被抓壮丁抓来的,也许他家里有父母妻儿,也许他在临死前想给他的亲人留下什么遗言,可他的面前没有也不可能有他的任何亲人。也许他在诅咒他被迫参与的这场害人的战争,没有战争他咋会死得这么惨啊……他绝望地咕哝了一会儿,身上的血流干了,脑袋就像秋末霜打的花草软绵绵地耷拉下来,但两只怨恨的大眼仍然圆睁着。
    忽然一颗炮弹落在了那个疯狂的指挥官的身边,“轰”的一声炮弹爆炸了,他挥舞着指挥刀像一只折断翅膀的昏鸟滚在了寨墙下……他的右胳膊被炸掉了一截儿,但他马上灰头泥脸颤抖着滴血的半截儿胳膊爬了起来,在土坷垃里找到了他那截儿死胳膊,他那被炸断的右手仍然紧紧握在指挥刀的刀柄上,他用脚踩着刀咬牙把他的死手拽掉,用左手握着指挥刀爬上残破的寨墙,又拼命挥舞着指挥刀嘶哑地号叫着:“撤退!撤退!赶快撤退!”
    断胳膊的指挥官紧接着又大声嚎叫起来:“别管那些毁坏的大炮!别耽误撤退的时间!把能用的大炮赶快拖下寨墙!紧急撤退!”
    炮兵们慌慌张张把大炮从寨墙上拖拉下来,骡马拖着一门门大炮、炮兵骑在大骡马上,一只胳膊的指挥官在拥挤不堪的队伍里声嘶力竭地吆喝着:“炮兵兄弟们……不要拥挤!不要拥挤!为了保存实力,迅速撤出西寨门!顺着平汉铁路线向北撤退!撤退到有利地形再向敌人还击开炮……要用更猛烈的炮火还击敌人!一定要用更猛……”他嘶哑地喊着就晕倒在撤退的炮兵队伍里,他的半边身子浸满了从他断臂上流淌的鲜血。士兵飞快从街边农户家拖出一辆牛车,把他抬到牛车上、牛车挂在炮车上,拉着不知死活的断臂指挥官撤退了去。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古寨南边黄河的方向,滴滴答答响起了冲锋号的急促声音,喊杀声和子弹的呼啸声像黄河的浪涛一样涌来。
    没多大一会儿,喊杀声和子弹的呼啸声变成了铿锵昂扬的军乐声……打过黄河的蒋军先头部队欢呼着,“嗵嗵嚓嚓、滴滴答答”奏起了胜利曲。
    随后蒋介石部队的军用平板大船载着大炮、载着拉拽大炮的卡车也渡过了黄河。卡车拖拉着一尊尊的大炮碾压着长满庄稼的田地,向古寨葫芦庄的方向开了过来。古寨南面田地里即将成熟的秋庄稼被糟蹋得一塌糊涂,蝗灾过后又遭兵灾,天灾人祸轮番上演。
    蒋介石的中央军虽然胜利地打过了黄河,虽然中央军过了黄河在战局上取得了很大的优势,但两个军事集团的生死较量还没结束,中原逐鹿、鹿死谁手还未定局,残酷的战争仍然在继续,厮杀仍然在进行,鲜活的生命仍然在炮火和厮杀中不断消失。西北联军虽然处于劣势但军事实力还在,冯玉祥和阎锡山还没认输。
    蒋介石的中央军在胜利的军乐声中浩浩荡荡开进了古寨葫芦庄,中央军胜利地占领了西北联军的炮兵阵地,占领了到处冒着浓烟、到处传出悲切哭声几乎成为废墟的古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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