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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片漆黑。
黎明前的一刻，是最暗最冷的时候。
往常熟睡的学子们，此刻都收拾一新，带好自己的东西出门。
是福是祸，就在这一博了！
庄毅也在此时出门，但和学子们的轻装不同，他带了一大堆东西。
搞得像搬家：行囊里是毛毯和被褥，竹篮里都是吃的喝的。
果脯、糕点、卤肉、薄荷和参汤等等。
再加上笔墨纸砚。
庄毅到底是九岁孩童，带不动这么多东西，全靠山长帮忙，运到考场。
饶是如此，庄毅肩上背的东西太多，导致他看上去像个乌龟。
惹得学子们纷纷嘲笑。
大伯在一旁看着，赶忙走远，生怕被人想起他和庄毅有亲戚关系。
庄毅可不会给他机会，赶紧喊道：“大伯！”
“啊，毅儿。”大伯不好再推脱，只得过来帮忙。
为了在大家面前表现出长辈的样子，大伯把庄毅肩上的东西都拿了，放在自己肩上走。
其他学子一看，也要表现一下，于是纷纷伸手。
作为这些东西的始作俑者，庄毅反而一路上非常轻松，踏在雪地，随大家走向考场。
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县试的考场。
考场在县衙附近，那是临时搭起来的考棚，坐北朝南。
棚里面用粗布当墙和竹子当木框，把区域分成一个个隔间，看上去又小又窄，就是号舍。
与影视剧看到的不一样，府县一级别的考场都相当的简陋，庄毅看着被风吹得摇晃的外围栅栏，庆幸自己准备充分。
“不要紧张，自己慢慢搬东西。”
山长把东西给庄毅，从另一个门进去，他是担保人，需要现场确认。
外围栅栏都有衙役把守，想要进考场，只有一个正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龙门。
龙门两侧，设了五组衙役，检查学子的证明以及随身所带东西，检查的非常仔细。
庄毅因为东西多，力气小，所以留在最后面。
在衙役们错愕的注视下，庄毅把笔墨纸砚拿出来拆开，切开糕点，翻动熟食，还有水壶……
年纪这么小，动作却十分的熟练，看得衙役们都目瞪口呆。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么一大堆东西，没有一件不合格。
进了龙门，略通文墨的小吏核查庄毅的身份：
廪生具结担保文书，互保文书，亲供和从县衙领的考证。
小吏核对完，就让衙役引庄毅和其他联保的学子待在一起。
庄毅带的东西很多，东西一包接着一包运到。
那四位考生看着，没有一个帮庄毅。除了因为考场不许乱动，还因为他们心知肚明，庄毅是来凑数的。
对于庄毅之前在书院的表现，他们都不太相信，总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庄毅的个性，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别人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对他好一点点。
因此也不和他们说话，只站在原地，活动着小胳膊小腿。
黎明快要到来。
听衙役喊：“县令到！”
庄毅个子矮，压根看不到，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
“本县此次举业，依朝廷规矩，考五场，第一场是时文，各位学子应该早就知道，我就不多说。”
县试不论是四场，还是五场，都是知县决定。
大家都安静的听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里可是县试的考场，有一个问题，就可能影响一辈子的结果。
等县令离场，学正开始点名，由衙役大声的复述学正的话，让众多学子都听到。
过了好一会，庄毅才听到自己的姓名。
于是，迈着小胳膊小腿，肩挑背扛的跟着被山长作保的四个书生，一起往里走。
庄毅连背带拖，走的吃力。
妈呀，准备的有……有点多了。
到了之后，被学正高声的念出庄毅的籍贯，年龄，作保人，联保的其他书生姓名。
“庄毅，西河村人，壬辰年八月初二，作保人庄松，联保人……”
念完庄毅的，又念其他四个书生的，随后听到学正问山长：“上述五位都是你的作保？”
“正是。”山长很肯定的回答。
然后，庄毅就被一个衙役领着到考场内的小隔间。
全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里是你的地方，写完也不许走，等时辰一到，自会有人开龙门，放你们出去。”
“还有，过一会号舍可能会很臭，不许吵闹。”
“食物这么多，小心别吃坏了肚子……”
因为看庄毅年纪这么小，衙役多说了几句。
庄毅把东西放在地上，认真听着，最后感激的点点头。
随后，把自己的东西一样样拿进了号舍。
号舍里，只有一张长桌，三条长板凳，仅此而已。
三条长板凳拼在一起，就是床。
庄毅把被褥放在长板凳上，铺开，再抱一床叠成豆腐。
把大号的篮子放在桌边。
庄毅坐在被子上，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然后拿了条毛毯裹住腿。
这时，庄毅才注意到自己号舍的号码，甲辰。
在号舍的西北角，还有个恭桶和厕纸。
除非犯病，否则不许乱走乱动。
这里可和现代考场不一样，出了事，不是枷号示众就是蹲大牢。
等待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风，很冷很冷。
庄毅就看到，对面的几个号舍的学子，在瑟瑟发抖。
隔壁的学子也在倒吸一口凉气，还有断断续续的抖腿声。
“还是我准备充分。”庄毅把毛毯裹紧，从行囊里拿出毛手套。
大概是检查还没结束，题目迟迟没有出现，无数学子在寒风中挨冻。
挨冻就算了。
过了一会，天飘起了大雪。
洁白的雪花纷纷，落在地上，原本就没化的雪，又加上一层。
我滴妈呀，庄毅听到隔壁有人的牙齿在打架。
还好自己准备充分。
庄毅感受着温暖，慢慢的感觉自己瞌睡来了。
其他学子都睡不着，除了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很紧张。
而庄毅一点都不紧张。
忽然，一声锣响。
庄毅一下子来了精神，就看到两位衙役举着一个大木牌子，在区域里巡回展示。
再定睛一看，木牌上有字。
哦，原来这是考试题目。
转了一圈又一圈，随后走出考场，这片区域的门被衙役合上。
庄毅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开始认真的写答案。
县试，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