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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还能不记得啊。
少年有些无奈,将身侧人往旁边推了推，“我记得…”
“知道了知道了……你瞎激动什么？”
蒋维不满：“欸…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人家超级漂亮诶！”
“你能不能小点声……”
好尴尬,别人都看过来了。
解庭南一脸嫌弃地将身边絮絮叨叨个不停的青年推开，抬眸却和对面的女人不经意对上了视线。
少年的表情敛了几分。
他其实还蛮意外会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
面前这位黑桃Queen,名字叫白唐。
在现实生活中,为了养家糊口，他也时常借着解家的人脉发展自己的情报网络,做点情报生意。白唐也是他的老主顾了,常来向他打听一家知名游戏上市公司的情报,报酬都相当丰厚。
白唐只比他大了几岁，他并不知道白唐确切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来找他探查情报的人大都有着不大寻常的身份,他尊重顾客的隐私，从不会多问。
而进入副本以前，他也有几个月没有和白唐见过面了。
……白唐。
以前不知道还没什么，只是经历了那三个世界后,解庭南遇到姓白的人、心中还是会条件反射性地一个咯噔。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怪膈应人的。
他平复下心绪,重新低下头打量盘子里放着的黑面包，又看看不远处摆盘精致的油焖大虾。
……不是很有食欲。
“嚯,好稀奇，今天的汤居然不是奶油汤了,”身侧的蒋维显然没那么多顾忌，一手一只虾吃得津津有味。说着还扔下手中剥落的虾皮，随便在桌布上抹了一把，便站起身来，抓起汤勺向正中央摆着的红艳艳的肉汤伸出了手。
“让我尝尝——”
“…我劝你还是不要喝。”哪曾想身边的少年慢悠悠地开了口,提醒道。
“你知道他的肉是拿什么做的吗。”
蒋维愣了愣，面色刷地变了，看向肉汤的表情都微妙了起来。
“你，你知道？”
他小心翼翼地扭过头，却瞧见少年变法子似的摸出一包未开封的肉松包，正啃的开心。
“我不知道啊。”
但那里头的肉糜看着怪恶心的。
肉松多香啊。
没想到当时在新手大礼包里开出的、以为最鸡肋的零食大礼包，拯救了他三个世界。
蒋维：……
“求求你了，别吓唬我行吗。”他一脸哭笑不得，“我都在这里吃了两天的饭了，你现在告诉我我可能吃的是……”
“我可没这么说。”解庭南抬眸瞥了他一眼，咬了一口肉松包，“只不过我也没有在吓唬你。”
“你知道我在哪里醒来的吗？”
“哈……吃着饭就不要给我分享恐怖故事了吧。”
“在厨房哦。”少年一本正经，表情淡淡。
“我还有幸见到了我们脑袋被削掉一半的厨师，厨房里挂着的四肢残骸，案板上全是陈年肮脏的血液……”
蒋维：“……”
青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解庭南的声音不大，在过分安静到只有刀叉碰撞声的餐厅里却分外明显。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表情僵了僵。
不少又惊又惧、还要带点怀疑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蒋维脸已经白了，在低头看看自己盘里剩下的肉块和大虾，已然没有了继续进食的欲望。
“…等下，你别是在唬我吧。”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你跑出来的地方不也是在一楼吗？我们刚刚不是把一楼逛了个遍，根本没有什么厨房……”
解庭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感受到周围人如释重负般地移开了目光，这才拍了拍另一边的左沉，待两人凑上来的时候才压低了声音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
蒋维：“啊？”
“我怀疑，这古堡的内部形态会发生变化……也就是说，我觉得这古堡里面白天和黑夜布局构造是不一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青年的表情逐渐沉了几分，下意识地拿干净的手背推了推眼镜。
“我们白天和夜晚所见到的古堡，不是同一个？”
“恐怕是。”少年点点头，“你没有发现，我们方才没有在走廊上看到哪怕一幅油画吗？”
只有窗。
一扇又一扇的窗。
而他刚来的时候，整条长廊密不透风，只有看不清内容的油画，哪来的窗户呢？
被他这么一提，蒋维才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一张脸更白了。
一直没说话的左沉突然开了口，沉声道：“恐怕我们必须在晚上的时候再来古堡探索一番，说不定会发现新的线索。”
解庭南接话：“我也是这么想的，不仅仅是晚上，恐怕我们白天黑夜都要探查一下，最好能做个比对。”
左沉一脸赞同地点点头。
“不是，你们俩个你认真的？”蒋维满脸古怪，看看他又看看左沉，抽了抽嘴角。
“午夜百鬼夜行，你们不要命啦？搁这免费送人头呢？”
“我有记录过我们进入古堡开始探索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六点。”左沉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地推断起来，“我估摸着大约在六点左右、‘太阳落山’，古堡就会逐渐变为现在的模样。”
“而百鬼夜行是在晚上十点钟开始的。”
解庭南拧起眉：“也就是说我们就算尽可能地抓紧时间，不去集会，也只有四个小时……一天根本不够。”
蒋维：“喂，能不能听一下我的意见……”
左沉终于大发慈悲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可以分几天，超过十点就不要在外面逗留了，毕竟还是不太安全，你也无法预测到这种偏灵异的副本里会发生什么超自然事件。”
“对嘛，这还差不多……”
解庭南不置可否，言辞犀利：“但你也不能确保你能活那么多天。”
蒋维：……
左沉：……
虽然话很不客气，但他们都心知肚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我的建议是，今天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是大工程。”少年平静道，随手将包装袋扯平放在桌上。
“也好，”左沉垂眸思索一番，一锤定音，“那便这么定下了。”
蒋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可……”
“换个角度想想，明晚也没轮到你们死，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也没什么。”解庭南耸耸肩，“保不准古堡其实也可能是个安全区呢？”
少年挑眉：“怎么，你不敢去呀？”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要是还继续磨磨蹭蹭就有些矫情了。事实证明激将法对他是十分有用的，蒋维登时就不乐意了，瞪着眼睛：“谁说我不敢去了？”
那就是去了。
解庭南笑了起来：“其实你也可以不去……”
“那不行。”青年飞快地打断了他，义正言辞，“我怎么能丢下朋友呢！”
朋友，吗。
解庭南不动声色地敛眸，有些哑然似的，无奈勾了勾唇角。
“…嗯，朋友。”
兴许是他的语调过于奇怪，惹得两人都偏头看了他一眼。
蒋维瘪瘪嘴，有些怀疑地扫他一眼，隐藏在镜片下的眸中闪过一道不清不明的微芒。
“干什么，我怎么感觉你阴阳怪气的。”
少年笑了起来，干脆抬手一把拍上了蒋维的后颈：“行了两位朋友，别看我了，继续吃吧。”
如果二位还吃得下的话。
少年盯着面前的碗碟发着呆，对面的人却不知为何将刀叉用力硌在了碟上，发出了极为清脆的声响。
解庭南下意识抬眸看去。
白唐朝他眨眨眼，用眼神示意他出去说。
少年了然，先一步起身，拍了拍身边蒋维的肩膀。
“你们先吃，这里怪闷的，我出去走走。”
经他提醒，蒋维已经不敢吃肉了，只眼巴巴地扒拉盘中零星的蔬菜，闻言下意识抬头：“诶，外面不安全吧？你要去哪？”
“没事，这不是还在饭点吗，你说的不会有人动手。”少年不甚在意地摇头，宽慰道。
“放心，我就在古堡里面活动，很快就回来，不会耽误集会的。”
“行吧，”蒋维不疑有他，“注意安全。”
左沉也向他点头示意，“小心。”
解庭南向他们摆摆手，三两步便绕过人群走出了餐厅。
等到大门被人重重合上，蒋维收回了目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左顾右盼一番，又伸长手拍了拍与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左沉。
“喂，怎么没看到King？”
左沉动作微顿，这才抬起头来跟着人打量了四周一番，也有些惊讶。
“也许是没来吃饭而已吧。”他道，“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
“……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蒋维皱起眉头，“你说，他会不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不远处一个正低头啃黑面包的女人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毒的光。
她很快就感觉到了另一道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她下意识地移开了眼，与她隔了好几个人的白唐正侧着脸静静地看她，见她瞧过来，还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只是那笑容多少有点不怀好意了。
——像能一下子看穿她所图似的。
……啧。
令人讨厌的家伙。
她下一个一定——
女人眼底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下一刻却瞧见那人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就掠过了她往外走去，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放在她的身上。
白唐轻巧地合上大门，一眼就瞧见了伫立在窗前对着外面发呆的少年。
解庭南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轻微的脚步声，微微偏过头，“你来了？”
“没想到，最后一个进来的……居然是你。”白唐走到他的身边，感慨般的道。
“红心Ace，你可算是赚大发了。”
“确实，躲过了一场没有预兆的灾难。”少年耸耸肩，“但我很快也躲不过去了，万一我明天没能刀一个人头，明晚死的就是我了。”
“那可未必。”女人笑了笑，“说不定是今晚？”
解庭南愣了愣：“……什么意思？”
“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她耸耸肩，语调轻快，“你最近拿到了梅花4不是吗，我刚刚看了一下，在场点数最低的是方块3，今天暂时轮不到你。”
“你知道的吧？怪物每个午夜都会杀掉点数最低的人，这可不是按顺序的，也不是没到日子鬼怪就会轮空不杀人。”
“比方说每天午夜前，点数是4和5的都死光了，点数最低的是6，那6就会死哦。”
解庭南：“……”
“副本不是只开12天么？如果在这之前没有人完成任务、全部死完了，那岂不是……”全军覆没？
“…是这个道理，所以其实那些人口中、所谓的‘K才拥有安全区’什么的，都是幌子。”白唐摇摇头，叹了口气。
“如若到了那天，场上仅仅剩下K了，他们没有完成任务、取得火种的话……”
解庭南：“…等待他们的也是死亡。”
白唐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所以，这是个死局。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地完成任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是才来一天吗，黑桃Queen？”少年顿了顿，啧了一声，打趣般地问，“你知道的太多了吧。”
“其他世界获得的特殊能力而已，可以让我更轻易地觉察判断出一些规则与线索……还有其他的东西。”白唐并不以为然，反而瞥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你不也得到了特殊能力么？比方说你的异能？”
“哦？”解庭南饶有兴致地挑眉，“你怎么知道？”
“A级副本能带给你异能，同样也增强了我的五感，我能感觉到。”白唐无奈地勾勾唇角，
“好在这里没有太阳，如果让现在的我直视太阳的话，我的眼睛恐怕会立刻因为晒伤而瞎掉。”
“……好了，言归正传。”少年抿起唇，终于正色了几分，“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白唐沉默了一阵，昏黄烛光下女人的面容晦暗不明。
“…我觉得，这个副本没有那么简单。”
“…愿闻其详。”
“如果只是为了让大家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取得火种回到现实世界……他们没必要用这种残酷又血腥的方式。”
“你不觉得，现在大家自相残杀的情形……很像一场‘角逐’吗？”
就像古时候西方那些奴隶角斗场一样。
最终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少年蓝眸微烁：“你的意思是，他们在‘挑选’？”
挑选出最适合的人。
“差不多。”白唐点点头，嗓音沉沉，“所以我怀疑，顺利通关这个副本的条件，恐怕不只是完成主线任务那么简单。”
“但具体是什么……很遗憾，我也暂时没有能摸清楚。”
“还有一些事情我目前暂时不能和你多说，等时候到了，兴许你就明白了。”
解庭南沉默了一阵：“……”
他听着对方打哑谜似的，最后却得出一个暂时不方便告诉他的结论，有些无语，又有些莫名其妙。
……白唐姓白。
他下意识地想到。
兴许她和前几个世界那些姓白的家伙、并不能完全脱开干系。
“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吧，”白唐临走前，像是不太放心似的，又扭头嘱咐他。
“小心方块四那个女人。”
“她……也不简单。”
解庭南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瞧着对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方块四……？
这是哪一位？
即便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在犹豫了几秒钟后，抬脚往回走去。
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去集会了。
希望集会上能带给他一点有用的线索罢。
·
之后便是长达一个小时的集会。便是集会上蒋维才得以确认，他们的红心K真的已经死了，而如今场上点数最低的方块3，是一个看上去并没有成年的女孩。
女孩显然已经自暴自弃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却始终没有勇气拿起武器去杀掉一个人。只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浑身发着抖，萎靡着，抽抽搭搭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她试过的，可是她下不了手，根本下不了手。
就算她敢动手……那些人她也打不过。
她又恨又绝望，痛恨这样软弱无能的自己。
蒋维抿起唇，目光在周遭的人身上扫了一圈，叹了口气。
他们阵营运气真的还算不错了。
至少，今天他们只折损了一个K。
集会上并没有得到什么特殊的线索。各个阵营清点了人头数，发现在场的竟然只剩下了25人。
25人是什么概念？
——短短三日不到，进入这个副本的人已经死了一半、还有余。
蒋维最开始对解庭南说的“还剩下不到三十个人”其实带了点夸张的成分，是因为昨天点人头的时候还剩下36个人，没想到如今……
只有25人了。
随着人数一日日的减少，杀戮只会更加疯狂。
别说是做主线任务了。
就连自身的性命都难保，又有多少人还有闲心去思考这些呢？
解庭南站在蒋维的身边，思绪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他果然无法寄希望于其他人。
明天……希望能别让他无功而返吧。
集会结束后他们便匆忙回了自己的营地。路上还得小心谨慎，以免一不留神被其他人钻了空子给弄死夺牌。
各大阵营内不允许有自相残杀的事情出现。所以一回到教堂，他们也总算是安全了下来，各自随意整顿了一下，就将就着在长椅上进入了梦乡。
解庭南也搬出了他的大枕头，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凑合着睡了。
……
午夜时分。
！！！
一声划破夜空的凄厉的尖叫。
少年倏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微微抬起头，透过椅背的缝隙看向身边两侧睡着的其他人。
他是被那一声尖叫给弄醒的，可其他人却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呼吸安稳，根本没有一点被打扰到的意思。
长椅的空间太窄，双手活动不开，手臂都被压麻了。解庭南费力地用手支撑起身子，这才勉强地坐了起来。
他的动作却登时顿住，保持着一个诡异僵硬的姿势，不敢动了。
少年的表情凝固了，瞳孔骤然缩紧。
他看见那要高一分的祭台上，站着一个模糊不清的、深红色的人影。
——像是被鲜血全然浸染了后、诡异却十足妖冶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准备破案的聪明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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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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