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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是晚餐时间，忙碌了半天他们已是饥肠辘辘。
然而，吃饭的饭桌上却是这里仅有的一些干粮做成的几块馒头和一些咸菜，其余的都是白菜帮子熬成的粥，说好听点是粥，说的不好听点就是菜帮子汤吧！
看着桌上这些东西，楚玉笙心头一酸，这怕是这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干粮了。
晏洵没说什么，楚玉笙没说什么，贺知文更是没说什么，毕竟大家心知肚明眼前的状况，说那些虚的没多大意义。
“将这些放在粥里，分出去给大伙儿吃吧！”晏洵说着将桌上的几块馒头端了出去，众人微微一怔，那些下属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纷纷看向贺知文。
贺知文微微一笑，“照办吧！”
“是。”
楚玉笙是第一次喝这种菜帮子粥，味道还算可以，想着这么多人，就用这些东西维持过来也是不容易的。
饭桌上众人也没吭声，直到外面有人报道：“大人！！”
“何事？”贺知文拿着木箸问。
来人喜上眉梢道：“大人！粮食……粮食来了！我们有粮食了！！”
“哦？已经接到了？”贺知文倒没那么喜形于色，只不过眉宇不难看出喜悦来。
“是的是的，有很多很多的粮食！”
“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都很高兴，都想去迎接粮食，但碍于靖王殿下在场也不敢造次，纷纷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静静候着。
“贺大人，”晏洵不动声色开口：“这是第一批粮，还有第一批第三批。这些全都交由你手里，至于怎么分配，全都由你说了算。”
贺知文点头，“是。多谢靖王殿下，如果不是靖王殿下，我们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些都是父皇的政策，本王只是执行力，你们该谢的应该是父皇才对。”晏洵说着放下手中的木箸，笑道：“走吧！本王与你们一起去搬运粮食。”
“好耶！”
粮食是老百姓的命，即便是没有瘟疫，也少不了这些粮食。
这些日子来瘟疫肆虐，打量地方感染，很多地方都要经过消毒焚烧销毁，至于那些吃的用的更是不能要，全部销毁了，这样一来，这仅有的存粮全部都用来救济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可是光进不出，终究是走到了吃菜帮这一天。
运送官粮的人都是晏洵精挑细选的人，这第一批粮就够撑所有流民一周的量。
“殿下。”
交接完粮食后，晏洵的人走了上来，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他眉头一拧，楚玉笙觉着约莫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那人交接完粮食没多久，便匆忙离开了。
楚玉笙走了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第二批官粮出了一些状况，大概需要拖延些时间。”晏洵只说了个大概，并没有细说，楚玉笙也不追问。
当晚休息的地方是在墙这边的空房里住下了，这里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剩下的空房正好用作他们的休息点。
苏茉儿用完饭后就和朱彩锦研究药去了，虽然试用的第一批效果还没出来，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或者等待，而是继续钻研。
楚玉笙本想帮忙，但苏茉儿不让。
“白天可以帮忙，晚上就不用了，你别忘了你是伤员，赶紧带着你男人去休息吧！别在这里碍事。”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是背着人说的，所以苏茉儿才这么大胆。
楚玉笙闻言挑眉，“你说的对，我在这里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别忘了你也是人，你多注意身体，别累着自己。还有，注意防护，别被感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于是楚玉笙就被赶回了房间里，彼时的晏洵和贺知文已讨论过灾情的事情，正伏案疾笔，不知在写着什么。
楚玉笙和他是夫妻，旁人定然不会安排两个房间让他们分开睡，于是她无奈见门带上，然后走过去问：“在写什么？给皇上的上书。”
“嗯。”
楚玉笙看了一眼便走到床边坐下，虽然她没有去感染区，但光实验区的都叫她看着难受，更遑论那些感染区的人，一定很多很痛苦很可怜吧！
“感染区是什么样儿的？”
晏洵忽然闻得她低叹，不禁抬头看了过去，只轻吐了四个字：“人间炼狱。”
她猜也是这样……
她在前世一直都活在情恨里，根本没有出来过的机会，也没有接触过这些瘟疫感染者，或多或少也是听说过的，死了很多的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她虽然同情，但她从未像今天这般深深的无力感。
她忽然觉得，那些情啊恨啊什么的，在生命面前真的一文不值了。她此刻迫切的希望大家都要好起来，希望这些噩耗和炼狱早点过去。
“怎么了？”
不知何时，晏洵已经放下笔走了过来，“这里让你不舒服了？”
“……”
楚玉笙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一切，晏洵走到她旁边坐下，然后握着她冰凉的手指，轻声道：“在这世上每一分一秒都有人死去，只不过他们分布均匀，所以你不觉得有什么。这一次只不过集中在一起罢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残忍无力，甚至那些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他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看这美丽的世界。这些……我们都没办法阻止的阿笙。”
他说的很轻，楚玉笙微微偏头看向他，叹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能，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是现在还是以前，她都觉得自己很无能。
“不，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我知道，你还会更努力。”
楚玉笙不知道晏洵到底是以什么立场说这些话的，但至少现在她知道他说这么多，无非是在安慰她罢了。
如他所言，楚玉笙第二天就忙开了。
粮食到了以后，一大早厨房里便熬了很多很多的米粥，还蒸了很多很多的馒头，这些都是发放给灾区的人，包括那些感染区的人，即便是希望渺茫，也不会让他们饿着离开。
每个灾区的粮食都有代表送过去，楚玉笙在观察区发放，晏洵他们去了感染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