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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从模拟舱出,宁馥莫名地觉得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一转头，就看见好几个穿白大褂的站在窗户外边，其中还有个熟面孔,就是航空大学医疗中心的小赵大夫。
当初在体检中心就是他给他这批飞行学员体检的,后也几乎和他入学的时间同步调入飞行学院，现在居然又跑飞鲨基地。
对方朝点头笑笑。
在“围观群众”里,数小赵医生的『色』最淡然,大概是对宁馥奇葩的体质和强悍的学习力已经习惯。
至于其他人……他正用震惊的眼打量这个学员兵。
是王晓云点名要从航空大学带过的,据说因为毕业时为区队长带头飞高危动,延迟一年才调入基地。
干出这样的“事迹”,这样的人,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肯定会飞,而且飞得很好。
但没人想敢在模拟舱上9g的力,还飞半滚倒转这样的动。
这个动设计出，就是用于破剪式飞行的绞杀的,用于单机对敌双机编队、处于劣势时。
剪式飞行，顾名思义，是指空战中的双方都转向对方，交叉而过，然后双方又反向急转，如此复下去。双方好像两条蛇一样，交叉地前进。最后的结果，要么是一方摆脱、分离,新去加速；要么就是一方最终进入失速状态*。
要从这样的杀局中逃脱出,半滚倒转的动要求的动难度和精细度实在太高，比喻起，简直就像是在枪林弹雨里用战机翻花绳,每一次机动，都必须完美位，规避所有可危险。
换句说，经验丰富的老飞几乎不会在实战中用这样的动。
——在所有条件和因素的综合影响下，在战争酷烈的环境里，这样高难高危的规避动几乎无异于『自杀』。
他是不相信一个学员可飞出半滚倒转的。哪怕是在模拟环境中，排除部分影响因素和心上的压力。
王晓云叫上机，两个老飞还真就存一较高下的心思。
冲的不是宁馥，冲的是王晓云，当然，还有他主持的新项目。
*
办公室。
李高畅从模拟舱训练室回，脸上激动的涨红还没退去。
“老王，果然是你挑中的苗子！”
——他被搭给王晓云已经一年，虽然担心一阵是否会被给小鞋穿，但现在已经充分适应王晓云的行事风。
顺便，也适应飞鲨基地出的女飞行员宿舍和生活设施。
最近他正争取徐苏，这个学员从脾气『性』格飞行状态，都对他的胃口。基地的规矩就是老带新，认师父就和定辈分没什么区别，老飞对自己带的新人徒弟也要各方面都起导师的用。
李高畅自己也是二级飞行员，做师父带人常有，可还从没主动争取过徒弟。
王晓云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毫不意外，“动完成？”
李高畅大笑，“你没看孙强他的脸，黑的呀！”
王晓云淡淡道：“后也免不。要比就比，这风气不用压。宁馥赢，不过是自身实力强横，扫一年跑道，我不信还压不住脾气。其他人，输给老飞，他自己就知道去找差距。”
李高畅笑意微微一收，半晌，叹口气，“为难啊。”
王晓云和他主持的项目，从落地飞鲨基地后就在老飞之间有不少传闻。
——这一批新选飞鲨的年轻飞行员，未并不会留在基地。
换句说，这里，只是他起飞的跳板。
过去的舰载机飞行员，只会在有年经验的老飞行员中优中选优，要看飞行时长、要看个人成绩、要看年资履历。上舰的，都是飞行员中的王牌。
但是，舰载飞行与陆基飞行还有很大的区别，例如舰载机在航母降落时并不松油门，需要保持一定速度，防止因尾勾没有挂住阻拦索够新复飞*。因此，这些已经相当成熟的老飞行员上舰后，还必须要改掉很原的飞行习惯。
另一个缺点，或者说遗憾，是这些飞行员的年龄都要偏大一些。
新的舰船正在建造和下水，而这些从各部队挑选出上舰的飞行员，都已经不算年轻。
海空利箭，正迫切地渴望新鲜血『液』的注入。
传闻中就有人说，这一次王晓云带的飞行中队，在飞鲨基地的训练阶段完成后，会直接上舰。
这是变革『性』的。
这意味着海军航空兵舰载飞行员培养模式正从“改装模式”，转换“生长模式”。
老飞的是“改装模式”，而新飞已经是“生长模式”。
再加上大队长任先几乎直接放权给王晓云，基地给这一批新飞的训练各种开绿灯，摩擦虽然都是小范围内的，但氛围已经有那么点泾渭分明的味道。
李高畅道：“宁馥，你什么时候让复飞？”
王晓云沉『吟』道：“再看看吧。”
他抬眼便看李高畅的情，直接出言打断他的头，“老陈基地。他说要看看宁馥。”
李高畅满脸的一言难尽，“你的王牌现在还在被机务连当珍稀动物瞧新鲜呢，你确定老陈知道，不会臭骂你一顿？”
*
与此同时。
被“瞧新鲜”的宁馥正在机库后边的小『操』场与人“私会”。
徐苏给带一背包的书，训练用简缩模型，还有一大堆零食。
上一回在海岛，几乎都没什么机会说！
徐苏这一次可算是抓住机会，匣子一打开完全关不上，从毕业分配后飞鲨基地发生的事儿全跟宁馥絮叨一遍。
当时毕业，一区队那可是普天同庆啊！
崭新的未尽在眼前先不说，单说从此逃离魔鬼王的魔爪，就值得高兴他个天夜！
结果，一区队几名最优秀的毕业生也只高兴这短暂的天——和他同步，调飞鲨基地的，还有他“敬爱”的教官魔鬼王同志。
——这回直接从教官变长官。
“还有小赵医生他，学校里好几个教官都跟着，”徐苏苦涩道：“大伙有时候都觉好像自己还是没毕业的学生一样！”
他五年制的飞行学员一毕业即授正连职，上尉军衔，各个带着明晃晃新出炉的一杠星，可那一点儿新鲜和骄傲的滋味很快就消磨没——
你的老师现在变成你的领导，周围的同事和前辈好还是前几天在学校里碰见过的熟面孔，这和在学校里、被教官管得不敢妄动的学员有少区别嘛！
摇摇宁馥的胳膊，“魔鬼王你折腾成这样，什么时候让你复飞？”咬牙切齿，“他的要是敢、他要是真敢让你在机务班待转业，我就……我就去打报告告他，咱找上级、找部队长、找更上面的首长去！我就不信这事他一手遮天，没人管？！”
宁馥笑笑，“你不信我？”
徐苏噘嘴，“信是信……”顿两秒，道：“可是上次在岛上见你，你不是还说快吗？我、我心急啊！”
小心地看着宁馥：“你……真的不着急？”
不问宁馥是不是还想飞。
因为知道，只要飞过，就不会有人会选择放弃那种觉。
宁馥摇头。
“也许不是现在，但很快。”『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眼睛在灼灼发光，“我一直有在准备。”
徐苏有些怔楞地盯着看，也便忽然觉得安心。
认识宁馥五六年，宁馥说的，徐苏还从未见食言。
即冒险，也有让人笃信的力。
徐苏劲儿攥攥拳头，锤宁馥一下，“那我等你，咱云上见。”
宁馥弯起唇角。
“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
机库昏暗的光线里，宁馥端着手中徐苏“偷渡”给的模型，脚步慢慢地挪，手中模型模拟单机飞行的动。
在背航线。
即他已经迈入级训练中的第二级，但实机飞行的机会依然珍贵。
要先从地面手持小模型模拟开始练起，航线、编队动，全都“飞”得炉火纯青，再上地面仪器，从地面起降台模拟电子模拟器模拟，再甲板『操』训练，最后才做实机战术训练。
想要在大海上起飞，他还要等很久。而对于说，想要坐进曾经的驾驶舱里，还不知道要久。
但知道总有一天还会起飞。
这不是茫然而的信心。
一直老老实实沉默的系统只在面板中显示个字——“考核中”。
成为王牌飞行员的任务，没有一天被中断过。
进度条在缓慢地挪动，每一天都像蜗牛一样前进一点点。在海岛上，在机库里，在坐进模拟舱的那一刻。
如果这是一场考验，那么系统或许就是没有『迷』失在挫败之中的“弊器”。
因为知道不曾偏离过自己的航道。
当然，也许系统会偏爱“旗帜”或者“灯塔”这样的形容。
在沙漠之中前行，在心中有信念——前方的一切，不是海市蜃楼。
也许，也许，这是爱人在冥冥中的暗示。
*
没有太的时间矫情。既然身在飞鲨基地，被最好的训练条件环绕，即现在只是机务班的学员兵，也不这大好的资源白白浪费。
蹭就蹭，蹭就是我的。
训练和任务之余，宁馥主动申请打扫各训练室。
这不是机务连的活，但既然敢往上报申请，就不怕被打回。
事实上，的书面申请前□□给连长，后脚就递中队长王晓云案头上。
王晓云大笔一挥同意，像模像样给配一整套水桶抹布和劳保用品。
宁馥扫两天，就默默熟悉两天训练仪器——虽然没机会上机，但仪表盘和『操』舱长什么样已经刻在脑子里。
第天在模拟舱训练室碰见一个还没下班的科研人员，穿白大褂，岁数挺大，文质彬彬戴副眼镜。
看宁馥半天，突然问，“你是机务连飞半滚倒转那个兵？”
宁馥放下东西，点点头。
戴眼镜的饶有兴致地打量，想突然好主意，问：“你还想不想上模拟舱？”
宁馥又点头。
戴眼镜的看起像那种疯狂的，背地里那人做非法实验的科学家，但他的提议让宁馥无法拒绝——
“每天晚上，我给你一点上机的时间，但你要飞我给你的动，让我记录你的数据和反应，怎么样，答不答应？”
宁馥笑起，“这有什么不好答应的？”
在对方面前没有刻意收敛，也不介意被为实验对象。只想飞，也确信自己可达成对方的条件。
上去和眼镜握握手，“明天晚上见。”
女飞又顺便问一句，“怎么称呼你？”
——其实在心里已经给对方一个“可疑的疯狂科学家”的代号。
可疑的疯狂科学家笑笑，“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