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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野回到陆家时，夜幕早已降临。
星光零碎，时不时会有大片的黑云遮蔽万里之上的月盘。
“风雨欲来啊。”洛野站在一扇木门前，仰面凝视着夜空，喃喃道。
轻轻扣响木门，不会，便是传来一声嘎吱，一位侍女开了门。
“祤歌小姐在里面等你。”见到来人，侍女并不显得诧异，反而侧过身让开路，说道。
洛野点点头，迈步进入其中。
小院依旧是古翠盎然，空气中隐隐传来淡淡的花香。
小屋里，一位有着玲珑曲线的少女坐在桌前，淡淡的烛光映衬在那张恬静而精致的侧脸上，栩栩生光。
洛野走近小屋，一眼撞见了少女。
冥冥中有着默契般，两人相视一笑。
床榻上的人儿已经沉沉睡下，瓷器般的光润皮肤流转着莹莹光晕。
甚至嘴角边还挂着一丝丝口水。
洛野舒了一口气，一直处于紧绷的内心缓和了一分。
这小妮子应该是做了一个好梦吧。
陆祤歌并未出声打扰这一对兄妹，她看着少年眼里沉溺的温情，像是看到了很久以前的父亲。
“小瑶子，哥哥又进步了呢。”洛野轻轻说道，勾起手指擦去洛瑶嘴边的口水。
似乎为了回应站在床榻边的少年，小女娃吧唧了一下嘴。
洛野无声笑了笑，内心的温暖像是窖藏的酒。
带上门，少年与少女坐在亭子间。
淡淡的流水声萦绕，院子里的小池波光粼粼。
“洛瑶的事已经解决，你不用在担心了。”陆祤歌说道，少女独有的香韵像是发酵的酒。
洛野嗯了一声，沉默稍许后，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祤歌侧过脸，问道。
但是洛野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从怀中取出一串手链。
陆祤歌微微一怔，洛野替陆祤歌带上手链。
“好看么？”陆祤歌看着皓腕上的手链，与赛雪的肌肤相衬，轻轻晃荡间，叮铃的脆响淹没在水声之中。
手链是很普通的那种，并不是太过昂贵之物，然而陆祤歌很开心。
“好看。”洛野轻轻回道。
两人微微一笑。
夜下，水声，花香，灯火。
这份安谧的美好，珍贵而满足。
“陆家……是出什么事了？”洛野问道。
一路走来，整个陆家充满诡异的寂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也发现了。”陆祤歌渐渐变得凝重。
“是因为……”洛野想起那名朱砂少年，面色陡然一沉。
陆祤歌颔首微点，“陆家暴露了。”
“目前已有大部分的族人转移，只要熬得过今晚，陆家血脉就能保住。”
洛野袖里的拳头握紧，他抬起头，问道：“是因为我吧。”
陆祤歌摇摇头，“这是陆家应有的难，怪不着谁，也怨不了谁，你不必自责。”
“该来的，迟早会来，我们总会面对那一天，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洛野沉默稍许，目光里像是沉着一块黑铁，他说道：“我欠陆家一份恩情，如果有以后，我……”
陆祤歌将手捂在少年嘴前，她眸光如水，清澈透亮，“我不希望你做出什么承诺，你只要记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回去的小路上，雾气浓重。
洛野一身黑衫，宛如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行如鬼魅。
然而他的步子在某一刻陡然停下，他环顾周围，一切如常。
空气像是被一点点抽走，诡异的气氛里，仿佛有人暗藏在浓雾深处盯着。
体内灵丸滴溜溜旋转，一股灵力从体表蹿起，稀释肩头上的重压。
“出来吧，天大的本事不该露露面么。”洛野出声道。
浓雾翻滚，洛野静伫其中，巍然不惧。
“哈哈，当真是狗一样的警觉。”似乎熬不住漫长的对峙，终是有人出声。
洛野向前看去，那处浓雾破碎，一位身材欣长的人影渡步而出。
他负手而立，面色谦逊，宛若君子。
青脉城城主，华歙。
“城主大半夜闯入陆家领地，是不是有些不合身份。”洛野冷冷说道，同时一股无形波动散出，没入浓雾之中。
华歙能悄然进入陆家定然不简单，只要传出些动静，陆家的一些人不会不知道。
“别挣扎了，这里被我布下了结界，不会有人知道的。”似乎知道洛野的念头，他微微一笑，抬手间破碎掉那股波动。
“你想干什么？”洛野问道。
“我想干什么？呵呵，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华歙冷笑着。
“城主果然不死心，还是想要我手中的破玄丹。”洛野似乎是猜着什么，目光如水，冷冷说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承一份人情远比自己握住一份宝藏要实在的多，你太年轻，也太贪了，到最后只会什么都留不住。”华歙看着洛野，说道。
“城主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忽悠人起来倒是挺厉害。”洛野冷笑一声，回道。
“你的天赋与果敢，年轻一辈里能有所及的不会有几人，倘若好好培养一番，定然会是个不错的人才。”华歙丝毫不在意洛野的嘲讽，“但是可惜了，你活不过今晚。”
“交出破玄丹，我给你留个全尸。”
华歙站在浓雾中，一言定生死。
洛野沉寂半息后，突然发笑，他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你们父子还真是一个脾性。”
华歙虚眯眼眸，“哦？那就是你不配合了？”
“好吧，那我只能亲自动手了。”
华歙说完，遥遥抬起手掌，向下一压。
一股无形重压骤然降下，洛野眼皮一跳，周身灵力升腾，不断抗衡着那股压力。
“哦？撑住了，那就在重点吧。”华歙瞧着浑身颤动的少年，微微诧异道。
随着那只手掌再度降下，洛野只感觉承受的压力又翻一倍。
眉心里的道种轰然一颤，磅礴的脉力涌出，齐齐抗受着那股压力。
“果然是位脉术师，但很可惜，你太过稚嫩。”华歙眉头轻轻挑起，同样发现洛野体内那股涌动而出的庞大脉力。
嘎吱，骨骼与血肉传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洛野紧咬着牙，皮肤上的毛孔宛如能挤出血。
两者修为差异过于庞大，洛野在华歙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的他就像一头受困的野兽。
就在洛野支撑不住时，重压忽然间化作清风缥缈消散。
华歙面色一凝，随后听见一道支离破碎的声音，就像瓷瓶摔在地面之上。
结界被毁了。
“仗着修为，欺负一个小辈，城主的脸面如此廉价么？”
黑暗里，一位佝偻老人缓缓走出，一对浑浊的瞳孔令在场二人皆是一愣。
那是陆家隐退的老族长，陆天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