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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宫偏殿内一片寂静,楚皓和慕澜两人均沉默不语,楚皓只痴痴的看着慕澜。
慕澜无助的坐在榻上,眼前的楚皓忽然变得如此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楚皓关多久,她只觉殿中冷清萧索。寒冬腊月里,没了宫女们点燃炭火,空旷的殿内温度下降极快,不到半日就如冰窖一般。
寒意从她的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觉得这样的气氛压抑让她窒息,她深吸一口殿内的凉气,不住咳嗽,本就刚刚病愈,这会又受了气,又受了寒,一咳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久久停不下来。
楚皓这才慌了手脚,想给她倒些热水,可壶里倒出来的只有冰水。想去点燃炭火,可火炉里已没有了炭。他大喊来人,可殿内哪有人,所有宫人都已被杖毙。
慕澜强忍咳嗽哀求道:“楚皓,我求求你放我走。”
楚皓单膝跪在慕澜的身旁,握住她手,眼中尽是凄哀,祈求之色。“澜儿,对不起,我答应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楚皓安抚道:“我命人尽快再安排些可信的人进来。我不知刚才那些宫人之中哪个是尹剑派来的奸细,迫不得已才把她们都杀尽。”
“楚皓,我求你不要把我对你仅剩的一点情分消磨殆尽。”慕澜哀怨地看着楚皓。“你若让我走,我还能念着你的好,你若强留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
楚皓捧起慕澜的手,轻轻地吻在她的手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已没了我,我不在乎,你刚到靖南王府时你心里也没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慕澜戚然道:“楚皓,那时我懵懂无知,可这些年我经历了这么多,我对你的心已经死了,我累了也倦了。”
楚皓伸手去抚摸慕澜的脸,眼中还是多年不变得深情,他柔声道:“从始至终都是我爱你多些,即便是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就好。”
以前慕澜觉得楚皓嫔妃众多,缺了她也无关痛痒,今日才发现楚皓竟会对自己执着到这个地步,可自己心里已没了他,完全不想再拥有他的爱,这样的爱只会让彼此都痛苦。
“楚皓,你有你的江山,你有后宫佳丽三千,你为何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咳咳…咳”,慕澜捂着胸口又是好一阵咳嗽。直到楚皓觉得心都快碎成一地,那咳声才好不容易停歇。
过了一个时辰李公公领来一众宫人,永乐宫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度和人气,太医来给慕澜诊了脉,配了药,楚皓看着慕澜服完药,一颗揪着的心才安稳了些。
从那日起,楚皓再不上朝,时时刻刻守在慕澜身旁,他害怕一旦离开,慕澜又会不告而别。
被硬生生地关在这牢笼之中,无法逃离,想到自己的余生或许要被困在这深宫之中,慕澜心中只剩绝望。
“尹剑,你现在一定以为我是故意抛下你,不去找你…”,慕澜不愿和楚皓说一句话,只有在心中不停的对尹剑说话。“你可知我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
慕澜心中越发绝望,胃口越发不好,她干脆绝食抗议,除了喝些清水,粒米不沾。两日下来人清瘦了不说,咳疾又犯。
慕澜身上已没了力气,躺在榻上不住低咳,楚皓端了一碗粥在她身边坐下,眼中尽是心疼:“求你吃一点。”
楚皓从碗里舀了一勺粥,想喂入慕澜口中,慕澜把头撇向一旁。
慕澜用自己仅剩的一丝力气再次央求道:“让我走…”
楚皓纵使心中百般不忍,但他知道若此时放走了她,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他狠下心说道:“我此生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慕澜绝望地闭上眼睛,再也不愿看楚皓。
楚皓冷冷地说:“你一日不吃,李芸蜜的孩儿就饿一日,你两日不吃,李芸蜜的孩儿就饿两日,吃不吃随你…”
慕澜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楚皓,只觉得难以置信…楚皓,那也是你的孩儿,你怎会变得如此毫无人性…
慕澜心中戚戚,不知从何时开始楚皓竟变成如此感情淡漠之人,那孩子出生到现在他甚至没去看过那个孩子一眼,连名字都还没给他起,他对那孩子哪里有半点情分,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只能任由楚皓把粥一口一口喂入自己口中,不敢有一丝抗拒。
楚皓知道慕澜舍不得李芸蜜的孩子,第二日便让乳娘把那孩子抱来和她亲近。
慕澜指尖轻轻抚在那孩子的脸上,眼中满是溺爱,仿佛是自己孩子一般。
楚皓对慕澜说道:“若你喜欢他,以后就把他当成我俩的孩儿,你好生抚养他长大。”慕澜怎会不喜欢那孩子,看着那孩子可爱的小脸,她这才有了些笑容。他们一起给那个孩子取了名字,楚睿。
慕澜看着楚皓逗睿儿笑的样子,终于有了点做父亲的模样,这才在楚皓的眼中寻着了一点他对孩子的爱。她心中一丝安慰,看来只要我对睿儿好,楚皓就会对睿儿好,这怕是我留在这唯一的用处,慕澜便加倍疼爱睿儿。
这日,楚皓见慕澜的心思都在睿儿身上,终于同意回御书房召见大臣,处理政务。
慕澜把睿儿哄睡着,轻轻的放回小床上。竟听见窗外传来鸟儿的叽叽喳喳声,她推开窗户,外面满园花蕊含苞欲放,枝头上绿芽生气盎然。不知不觉竟已入春。和尹剑一别就是将近三月,我已经时日无多,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再见他一面,她不禁悲从中来,泪水不自觉的滴滴滑落脸庞。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落于窗前,一双眼睛深情地看着她。尹剑,怎会是你。
慕澜没想到在这深宫之中竟可以见到他,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喜极而泣。
尹剑伸出手,“澜儿,你可愿意和我走。”
慕澜的头点得像拨浪鼓似的。她跑回小床边,看着睿儿熟睡中的小模样心中百般不舍,怕是这一走这辈子都再见不到这孩子了,她最后不舍地亲吻了一下睿儿的小脸,轻声喃喃道:“孩子,希望即使我不在,楚皓也能好好待你,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慕澜跑到窗旁拉上尹剑的手,翻出窗户,站在尹剑的面前,四目相对,心中千言万语,可此处毕竟不是他们可以缠绵的地方。
“我们得快些走,我怕楚皓随时就要回来了,他不会放我走的。”慕澜道。
“他怕是拦不住我,我既然来了,就已经想好了后果,为了你我可以舍了这江湖。”尹剑道。
只见楚皓匆匆赶来,远远看见尹剑和慕澜十指紧扣的手,心已然被撕碎,泪水夺眶而出,不住摇头哀求:“澜儿,求你不要和他走…不要…”
慕澜看他这副心痛的模样心中不忍,她抽出了和尹剑紧握的手,含泪道:“楚皓你别这样…今生还是我负了你…求你把我忘了…”
尹剑看出了慕澜心中不忍,他怎敢再给慕澜犹疑不决的时间,他怕下一秒慕澜又会回到楚皓身边。
他用双指轻点慕澜胸前穴位,慕澜忽觉动弹不得,尹剑一把抱起她,纵身一跃,白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红墙绿瓦之间,只留下一句:“从今日起,她就是我的女人,今后就由我来护她。”那声音洪亮,霸气十足,回荡在宫墙之上,久久不绝于耳。
“尹剑,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楚皓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楚皓崩溃地跪倒在地,愤怒、嫉妒和痛楚将他撕裂,他双拳紧握,眼中的火焰似要燃尽这世间万物,他嘶声哀嚎道:“澜儿,就算是倾了这南朝,我也要把你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