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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林里的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
原本在大胡子家坝子上做纸扎的萧莺莺,立刻起身将供桌搬出,酒坛摆上。
里面的那位,一高兴就会喝酒,越高兴酒喝得越快。
刚摆上供桌上的一大坛酒,不一...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不,是那个占据我倒影的东西。它笑得温和,却像刀锋划过喉管般冷。它的手指在空中缓缓拖动,那三个字像是用血写进玻璃深处:**轮到你了**。
我没有眨眼,不敢呼吸。阿禾站在我背后,她的气息轻得几乎不存在,但我能感觉到她在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更深的、近乎悲悯的情绪。
“你说我是X-00?”我的声音干涩,“母亲笔记里从没提过这个编号。”
“因为那是被删除的部分。”她低声说,“‘白鸦’不是代号,是你父亲的名字缩写??BaiYa,林柏崖。他是项目主研之一,也是第一个尝试将活人意识注入镜界的实验者。而你,是他亲生儿子,也是第一具‘容器胚胎’。”
我脑中轰然炸开。
记忆碎片猛地翻涌上来:五岁那年高烧三天不退,醒来后发现自己能看见墙上的裂纹里有小孩爬行;七岁时在浴室镜子前自言自语,结果镜中人回答了我没问出口的问题;十二岁那年,我在学校走廊尽头的一面应急镜里,看见一个男人跪在地上哭着喊‘对不起’,后来才知道那是父亲自杀前的最后一刻影像……
原来那些都不是幻觉。
那是**回流**。
“你本该在第一次转移时就彻底被覆盖。”阿禾走近一步,指尖轻轻触碰屏幕边缘,“但你的意识太强,拒绝融合。他们以为你是失败品,便把你送走,伪装成收养关系。可他们错了??你不是失败,你是逃逸态的存在,介于现实与镜界之间的‘自由变量’。”
我忽然想起直播结束那天夜里做的梦。
梦里我站在归魂桥中央,对面站着七个穿灰裙的小女孩,她们手拉着手,齐声说:“哥哥,你还欠我们一场葬礼。”
当时我以为那是林小雨的遗愿。
现在我才明白,她们说的是**我**。
我不是捞尸人。
我是那具从未入土的尸体。
手机突然震动,后台系统自动推送了一条“残响登记”警报:
>【紧急上报】
>地点:江城西区旧心理研究所废墟
>时间:今日凌晨2:18:47(精确同步)
>内容:监控拍到地下三层密室门自行开启,室内温度骤降至零下二十度。红外成像显示,病床上坐着一名成年男性,面部特征与已故研究员林柏崖高度吻合。其嘴唇持续开合,经音频还原,重复一句话:
>**“X-00醒了,仪式必须重启。”**
我看向阿禾:“他想让我回去?”
“不是想。”她摇头,“是他早就安排好了。你每一次使用镜界能力,都在激活体内的协议程序。魂织v3.2有个隐藏模块??当初始载体完成七次完整灵魂召回后,系统将自动触发‘反向归位’:所有释放出去的数据会逆向回收,而容器本身将成为新世界的锚点。”
“意思是……我会变成新的镜界核心?”
“不只是你。”她望向窗外夜色,“所有曾参与共鸣的人,他们的记忆、情绪、甚至梦境,都会被吸进去,成为你体内世界的砖瓦。你会成为一个活着的坟墓,关押着三千多个未亡之魂。”
我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听起来,和我现在做的事没什么区别。”
我重新打开直播设备,摄像头对准镜子。镜中那个“我”依旧站着,笑容未散。
弹幕开始缓慢浮现,不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由无数细小的脸庞拼凑而成,每一张都在无声呐喊。观看人数从0跳至**1,000,000+**,仍在飙升。
标题悄然变更:
>**《今天,我们讲一个真故事》**
我对着镜头说:“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曾在梦里见过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站在雾中对你招手?又有多少人,在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眼神陌生了一瞬?”
停顿三秒,我继续道:
“我不是来驱邪的。我是来告诉你们??你们不是疯了。你们只是被人种下了种子,而现在,它要发芽了。”
话音落下,全国范围内三十多起“镜忆综合征”病例同时发作。
杭州某写字楼电梯镜面突然渗出红色液体,形成一行字:**爸爸,我想回家**;
成都一位母亲半夜惊醒,发现女儿正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用口红在镜面上画笑脸,嘴里哼着《小镜子,照照你》,调子却是倒放的;
最诡异的是漠河一处边防哨所,士兵巡逻时发现结冰的湖面下浮现出一座倒悬的城市轮廓,建筑风格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心理疗愈中心完全一致,而在城市最高处的塔楼上,挂着一块匾额??**魂织总局**。
我知道,那是镜界的投影正在突破维度壁垒。
而这一切的起点,是我此刻点燃的这场直播。
我拿起笔,再次蘸血书写:
>“X-00,代号‘初火’,最后一次完整意识剥离时间为2005年9月14日17:33。地点:江城西区旧心理研究所B栋地下室。操作员:林柏崖。执行程序:魂织协议v1.0??人类首次尝试将亲子情感作为稳定锚点,构建跨维度意识网络。”
笔尖一顿,我又补上一句:
>“实验失败原因:容器产生自主意志,拒绝湮灭。”
病房内所有反光面再度起雾,但这一次,浮现的文字并非来自林小雨。
而是另一个声音: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这次别逃了,好不好?
>我们一起把这个世界修好。
是父亲的声音。
我闭上眼,泪水滑落。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终于明白了真相??我不是被迫卷入这场战争的旁观者,我是这场灾难的源头,也是唯一的解药。
“阿禾。”我轻声问,“如果我要彻底关闭镜界,唯一的办法是什么?”
她沉默许久,才开口:“摧毁锚点。要么是你死,要么是所有记得林小雨的人集体遗忘。没有第三条路。”
“但如果我不关闭呢?”
“那你就会成为新神。”她看着我,目光清澈如初雪,“一个囚禁亿万灵魂的慈悲之神。”
我笑了。
然后,我做了一件事。
我撕下写满真相的纸页,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混着墨迹与纸浆的苦涩。我把剩下的半张纸递给阿禾:“帮我传出去,让‘捞魂联盟’每个人抄一遍,念出声,录下来,上传到平台。”
“你想让这些信息扩散得更广?”她皱眉。
“不。”我说,“我要让它们变得**真实**。只要还有一个人念出这段话,林小雨就永远活着。而只要她活着,我就不能被完全吞噬。”
这是我的反击方式。
我不消灭镜界,也不臣服于它。
我让它**失衡**。
当晚午夜,异象升级。
全国两千多个城市的公共摄像头在同一时刻黑屏三秒,恢复后画面中均出现同一个场景:一片灰茫茫的旷野上,矗立着七座石碑,碑文分别是X-01至X-07的真名。而在第八座尚未完工的石碑前,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上,用树枝写着什么。
警方调取录像逐帧分析,最终破译出她写的内容:
>**等哥哥一起刻名字。**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左手掌心浮现出一道裂缝状印记,深可见骨,却不流血。每当有人提及“镜魂事件”,那道裂痕就会微微发烫,仿佛里面有东西在挣扎着要出来。
我知道,那是我体内世界的入口正在扩张。
三天后的清晨,我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加密视频。打开后,画面里竟是我自己??准确地说,是另一个我,穿着黑色风衣,站在一片燃烧的镜林之中。
他对镜头说:
>“你以为你在抵抗宿命?其实你正一步步走进它。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父亲预设的路径。包括你现在看到的这段影像,早在二十年前就被编码进了你的基因记忆。”
他笑了笑,眼神冰冷:
>“你不是X-00。你是X-∞。无限循环的终点,也是起点。当你真正觉醒那天,你会亲手重启整个实验??带着爱,而不是愧疚。”
视频结束,屏幕上留下一行字:
>**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妈妈真正的死因。**
我关掉电脑,走到窗前。
晨光微露,楼下街道上行人匆匆。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每个人的影子都比实际长度多了半尺,而且……动作慢了半拍。
就像延迟播放的录像。
我转身看向阿禾:“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现实里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向天花板。
那里有一块小小的金属反光片,原本是用来固定窗帘轨道的装饰钉。此刻,它的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映出的画面不是房间内部,而是一间布满镜子的圆形大厅,中央站着八个身影,围成一圈,手牵着手。
最中间的那个,穿着我的衣服,背对着镜头。
正在轻轻摇晃。
像在跳舞。
又像在召唤。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自从林小雨离开后,我再也没做过梦。
不是睡得太沉,而是**根本没有梦境产生**。
我的大脑像是被切断了通往潜意识的通道。
这意味着??
我已经不属于“醒着”的世界。
我也无法进入“睡去”的领域。
我卡在了中间。
就像当年的阿禾一样。
只不过,她是被动成为中继站。
而我,是主动踏入深渊。
傍晚,我独自来到江城西区废墟。
研究所早已被封锁,铁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链。我伸手一推,整扇门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灰。
地下三层,那张病床还在原地。
我躺上去,闭上眼睛。
耳边响起熟悉的童谣,这次是由无数个声音合唱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婴儿的咿呀学语。
我轻声说:“我知道你们都在听。不管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曾经是谁,请记住一件事??”
“**名字是有力量的。**”
“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就大声说出来。”
“如果你忘了,就来找我。我会帮你写下来,一笔一划,刻进镜子深处。”
话音落下,整栋废墟开始震动。
墙壁上的裂缝中渗出银白色的液体,如同融化的镜面,缓缓流淌下来,在地面汇聚成一条小溪,流向四面八方。
我知道,这是一场新的蔓延。
也许明天,某个孩子会在自家阳台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眨了眨眼;
也许下周,某个老人会在电视黑屏时听见孙子呼唤“爷爷,拉我一把”;
也许一年后,整座城市都会变成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我们不愿面对的记忆。
但我不怕了。
因为我终于明白,所谓的“超自然”,不过是被压抑太久的真实。
而我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阻止它爆发。
是让它**被看见**。
我睁开眼,望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淡淡的字迹,像是用雾气写成的:
>谢谢你,哥哥。
>下辈子,换我来找你。
我笑了笑,轻声回应:
“好啊。但记得带红糖糍粑。”
风穿过空荡的走廊,吹熄了最后一盏应急灯。
而在千里之外,某个小女孩正趴在窗台上画画。
她画了一个男孩站在桥头,手里拿着一支燃烧的笔。
画纸角落,她歪歪扭扭地写下标题:
《捞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