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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那清水冲过身子，找出来衣服套在身上，又将院子里的黑泥清理干净后，余烬和那位黎明时闯进自己院子的少女终于坐了下来。
“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
“好啦，别碎碎念啦嫣然，你一大早来找我干嘛？”
少女名为余嫣然，是余家一外姓子弟的女儿，父亲早死，由于母亲稍微懂些炼丹术，得到了族长赏识，故而她与她母亲没有被赶出余家，反而还继承了余姓。
余嫣然别过脸去，幽幽开口道：
“啊~啊~我刚从母亲那儿回来，就听说某个人学艺不精，被打死了！火急火燎地跑过来看，结果发现那个人却是在自家院子里溜鸟偷懒！你说，这个人是畜生呢？还是畜生呢？”
“……女孩子就别说什么遛鸟——”
“遛鸟遛鸟遛鸟！”
哼。
余嫣然嘟起嘴别过头去。余烬没有办法，只得熟练地拿出压箱底的茶叶和糕点招待她。
“这还差不多。”
余嫣然一笑，毫不客气地吃起了余烬的茶点。
“你啊……”余烬看着她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笑着摇了摇头，也托起茶杯茗了一口。
“……”（抿）
“……”（啊呜、啊呜）
“……”（抿）
“……你怎么不问我来干什么的？”
“嗯？你不是担心我鸟的安危所以火急火燎地来看它的吗？”
“呸呸呸！”
余烬和余嫣然对视一眼，皆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说正事吧。”余嫣然拿出一个玉瓶，对余烬说道：“余烬，这是一枚‘回心丹’，你且收着，对心脉恢复有奇效。”
余烬接过玉瓶，里面果然传来圆球转动的声音。
余烬心中一暖，也不好推辞少女的好意，便收下了玉瓶——哪怕里面的东西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谢谢了，算我欠你一次。”
“唉——我们哪用论这些，当初父亲死的时候，要不是你和三爷帮扶我们母子，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余嫣然伸了个懒腰，接着，她收起了笑容。
“余烬，你知道春试提前了吗？”
她正色问到。
“什么？春试提前了？”
这余烬还真不知道。
春试，是余家选拔自家新秀的一种比试，为武斗。余家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儿童都可以参加。在春试中表现良好的人，会被列为余家的核心种子，接受远超旁人的培养。而其中的佼佼者，基本上都会被送入飞云宗修行！
“你果然不知道。”
余嫣然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事儿已经在家族里传开了哦——西南边关告急，据说有修士下场屠戮凡人！皇都紧急征调了西南部的宗门前往对抗，飞云宗也去了不少人，宗门里现在空了大半，所以今年破例收徒。”
余烬听罢，沉思了片刻，道：“这不对劲！宗门平日也会有宗门弟子外出任务，即使出去了绝大多数弟子，既然不是死亡，那就不应该破例招收弟子才是！”
“就是说啊。”余嫣然又抓起一块糕点，“我娘也说，飞云宗收徒之事估计不是出自真心，最可能是因为这回朝廷除了弟子以外，还收走了这些宗门里的许多资源，用来贴补边关！使得宗门里库存空虚了。所以这回飞云宗收徒一事是假，接着收徒之名来我们这里敛财才是真！”
“是啊。”余烬也面带愁容，“原本飞云宗收徒是十年一次，每次收徒，我们这些家族都会准备大量的财宝献上。要真想你娘说的那样，那这回他们收徒，估计要的钱财比起别年，只会多不会少！”
余烬：“对了，飞云宗到底什么时候——”
余嫣然：“十日后。”
“……春试从——”
“按照以前花的时间来看，最晚也必须在四日后开始。”
“……”
“……咱们余家的长老们也不容易啊。”
“是啊。”
余家小辈可是有近百人！本来要组织这么多孩子参加同一场比试就已经够麻烦了，还偏偏撞上了年关！
现在，虽然还是有不少长工和专帮年事的短工留在余家，可大部分的短工已经领了一年的工钱和年货，回家过年去了！现在的状态，正可谓是雪上加霜。
余烬从椅子上站起来。
“总之，我们现在能做到，也只有努力修炼而已。”
“嗯……等等你要参加春试！？”
“当然！”
余烬嘿嘿一笑，抬脚踏地，竟然将余嫣然连带桌椅一起震得飞起几寸！
余嫣然当即瞪大了眼睛！
“你真的……”
“嘘——”
余烬向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余嫣然看着余烬，这个与她相识多年的男孩儿，看上去有些变了。
过了一会儿，余嫣然该走了。余烬送她到门口。
“余烬！”
余嫣然突然回头，冲余烬喊到：
“春试！我很期待——！”
余烬一愣，随即也笑着喊到：
“春试的时候，你就看好了吧——！”
……
之后的几天里，余烬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淬骨易筋经》。这门武学超过余家的锻体诀太多，不适合在人多眼杂的演武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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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
倒不是余烬小心眼儿，只是这门功法实在过于厉害，难免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余烬自己现在虽然有了几分实力，但也只是几分罢了！要是有高手打起了《淬骨易筋经》的注意，那余烬多半是会被杀人夺宝的！
当然，《淬骨易筋经》真正的来源是大燧氏的金色大殿，即使杀了余烬，对方大概也会无果而反。
噼、啪！
噼、啪！
余烬的体内有规律地传出声音。这几天，在《演天大典》的帮助下，他已经将《皮》部练至半步小成的地步！
“呼——”
余烬结束了一个小周天的修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看了自己的皮肤一眼，自己那比起几天前白了不少的皮肤，现在居然隐隐折射出金属的光泽！
余烬满意地点了点头。
“果然，第一次完整修炼过《淬骨易筋经》，激发自己身体创造灵气的功能后，接下来的修炼就快得多了！要是我的五脏不能生出五行循环，骨头不能自动合成灵气，那我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才能走到这一步！”
余烬拿起放在一旁装满水的水桶，从自己头顶淋了下去。
汗液和黑泥从身体上冲刷下来的快感令余烬浑身舒爽！
这时，天空中传来余家家主的声音：
『余家所有十二岁以下弟子，速来演武场集合！一个时辰后，春试开始——！』
（来了！）
余烬套上一件干净衣服，向周晶打了个招呼——余子辉已经先一步去演武场了。
“你真的要去？”
周晶看着余烬的脸，眼中满是担忧。
“嗯。”
余烬点了点头。
“男子汉大丈夫，当去拼搏一番！何况是前去飞云宗修炼的这种宝贵的机会，我自然是要去争取！”
“……好，既然如此，娘也就不劝你什么了。”
周晶伸手将余烬拉入怀中，抚摸着他。
“记住，你才刚刚正式修炼不久，输给他们那些练气好几年的，不丢人！遇到打不过的千万不要勉强，你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嗯。”
余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余子辉夫妇是自己的亲人，没有血缘又如何？
他从周晶的怀里抬起头来。
“娘，孩儿先去了。”
“去吧，我一会儿也过去。”
周晶放开了余烬，看着他向余家演武场走去。
……
演武场上。
昨日，为了布置春试的场地，余家破天荒地给孩子们放了一天假！这些孩子高兴地像是捡到了天上掉下的馅饼！他们肆意放纵，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假期！
以至于今天春试都快开始了，还有些人赖在自己家里柔软的大床上，被又急又气的父母拿竹条抽起来！慌慌张张地往演武场赶。甚至有好几个人，穿着亵衣就来了，闹了大笑话！
“欸！你们快看！那人不是余烬吗？他居然还活着！？”
“哟，还真是！”
“我说他个废物，也来参加春试？不怕再被人打死一次啊？”
“嘿嘿，没准儿咱们的烬叔真就喜欢上了被人打死的感觉呢？你们是不知道，我爹经常和他的一个偏房啊……”
“卧槽，这么刺激？那余烬居然还有这种爱好？”
“这余烬既然没死……那岂不是说他这几天都没来参加练武？也太舒服了吧？”
“嘿！就这废物还练武干嘛？他走了我们还能放开手脚些，免得老是担心他被我们发出的劲气，给打死了！”
“喂——余烬，滚回去吃奶吧！不然你又要被人打死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平日里就喜欢欺负余烬的孩子发出尖锐的笑声，一点遮掩都没有，几乎是在余烬脸前说出了这些话。
对此余烬也没什么表示。他绕过几人便走开了。
那几人还想再上去找麻烦，但转念一想，长老和家主还在看着呢！几人便不敢再做些出格的事情，只是觉得无趣，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至于其他人，看见余烬的表现，大多也皱了皱眉。
“这余烬真没血性，简直给我余家丢脸！”
“就是说呀，要是我被其他人那么说，非得冲上去和他们拼命不可！”
“哼，废物就是废物，连动手都不敢，丢人现眼！”
……
这些人倒是看见余烬走来就闭嘴了，但眼里那轻蔑的目光可藏不住！
对此，余烬也无视了。
他找到地上写着“余烬”二字的地点，看来，他要在这里接受春试的考核了。
余烬的心里有些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比试！
在演武场中心，有一排排东西盖着白布，十分神秘，搞的余烬心里痒痒的。
（我是不是该选一门瞳术练练啊？）
余烬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时，一道人影从后面靠近了余烬。
“谁？”
那人刚刚走到余烬背后，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余烬便先一步回头看向了他。在这几天极其痛苦的修炼里，余烬的精神力也增强了。或许察觉不到刻意隐藏气息的强者，但一个靠近自己的小孩他还是发现的了的。
那人一愣，明显是没想到余烬居然发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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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烬也上下打量着对方，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他。
“余烬，你弃权吧！”
但那人马上就调整过来，张口就是这一句。
（哦，想起来了，这人是余徒，嫣然的跟踪狂。）
余烬灵光一闪，像电灯泡接通了电线。
余徒，十一岁，对余嫣然抱有好感，自然看不过和余嫣然走得很近的余烬。特别是知道余烬修炼废物的名头后，更是公然表示余烬配不上余嫣然！
当时，余嫣然的母亲已经展现出了炼药的才能，被余家家主所看中。他的这一席话，自然也受到了那些以找余烬麻烦为乐的人的支持。
“……为什么？”
余烬直勾勾地盯着余徒的眼睛，不怒不恼地问到。
“这……”
余徒没想到，这废物居然会反问自己，他可完全没想过被问回来该怎么办！
“你、你实力孱弱，即使参加了春试，也会被很快刷下来，与其丢人现眼，不如现在体面地离开！”
“哦——”
余烬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缓缓拱手道：“多谢余徒侄儿好意，不过为叔参加大比之心已决，自然不会在意区区丢脸之事。”
“你！”
余徒面红耳赤，这自己还没说什么呢，怎么这人就这么站自己便宜！？
“你前些日子才从生死关中回来，现在又参加春试，这和再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这……似乎也和贤侄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贤侄这么想要让我退出？”
“咕！”
余徒心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嫣然看到你连参加春试的勇气都没有而对你感到失望吗！）
余徒抓耳挠腮，但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
余烬倒是老神在在的，微笑着面对余徒。
（这人一看就是没骂过人，居然这么简单就被顶了回去。）
他微微侧身往余徒背后望去，果然看见有几个平日里找自己麻烦的人在瞟这这边。想都不用想，定是这些人撺掇了余徒。
另一边，余徒看见余烬和自己说话时还敢看向别处，积累在胸口的怒气终于是憋不住了！
“余烬！我就老实告诉你吧！你这个废物是绝对通不过春试的！这样的你待在嫣然身边也是在给她抹黑而已！你要是哪怕有一点儿为嫣然着想，就赶紧——”
“为我着想就赶紧做什么？”
余徒话音未落，又有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来者正是余嫣然！
余烬余徒朝她说话的放心望去，皆顿住了！
（她今天……居然打扮过了？）余烬心里念着。
走来的余嫣然身穿一袭白裙，外罩绒毛红袄，指甲被上好的脂油染成粉红色，嘴唇染成朱红色。腰间挂着一个香包，手上一把团扇似摇非摇地扇着。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别说周围的人了，就是与她相处时间最长的余烬也想不到，这妮子好生打扮一番可以这么好看！
余嫣然走到两人跟前，对余徒说到：“余徒，你刚才说，为我着想，但我的心意，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嘴上说着为他人考虑，心里想的却全都是自己的想法？”
“可、可这余烬修炼的本事没有，就、就只有一张嘴——”
“所以你就单凭这一点，断定了他配不上我？”
（嗯？刚才那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
余嫣然叹了口气，“余徒，你可知道，余烬他曾说服三爷，为郊外的孩子们建里过学堂？”
“你可知道，他曾主动去过难民房前施粥，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
“你可知道，他曾劝说三爷拿出自己的钱财，捐给那些陷入困难的下人，使多少人免于失足？”
“你可知道他在夜深人静时，你们躺在床上做梦时，一个人苦练功法，比你们辛苦了千倍万倍！”
“余徒，你又做过什么？敢在这里肆意评论他！”
余嫣然的一番话，说得余徒哑口无言，脸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根！
就连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对余烬改观了。
没想到这个修炼废物，居然还有如此人德！
特别是一些在余家失势，落得家境困难的人。他们只知道余三爷给过自己家一笔救急款，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位余烬的功劳！
此时，投向余烬的目光满是善意。
至于余徒。他实在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只好红着耳根黑着脸，快步走开了。
在他离开前，余烬清楚地看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从厌恶变成了仇恨。
而嫣然还在他身边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为你排忧解难了吧？”
“哪里哪里，刚才还算好，你这下真的快要给我整出个难来了。”
但余嫣然只是吐了吐舌头，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了，你这身真好看。”
余烬诚实而无心地说。
！？
余嫣然却用团扇遮住了脸。
“真是的，又搞这种突袭……”
声音小得余烬都几乎听不见。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哼~哼~
余嫣然小跳着步，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余烬，一会儿见。”
“嗯，一会儿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