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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互相对望了片刻,捞尸大爷健步而来。
    待走到我身前站定,他眯了眯眼,点头说道:“行啊你小子,命真够硬的,这要不是天亮了,我特么都得怀疑我自己见鬼了!”
    那是,当初你要是一把拧断我的脖子,伶姐就是想放我也……
    咦?
    忽然,我意识到了不对。
    他怎么这么说话?
    难道说……他不知道是伶姐放的我?
    稍加思索,我没接他这个话茬,而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指了指地上的刚子问:“大爷,就为了抓我这条小虾米,犯得着兜这么大一圈儿么?”
    “呵呵!”
    捞尸大爷咧嘴一笑:“你是条小虾米不错,但你身后,可是跟着大鱼的,而且……”
    话音一滞,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道:“不兜一圈儿,怎么知道你身后那条大鱼,不会突然跳出来吃人?”
    “……”
    艹!
    不愧是九江龙,真够贼的!
    那这么说……
    完了!
    看来甭管把头还是姚师爷,应该都没发现我的踪迹,否则这俩活爹肯定是不会来的。
    转瞬间!
    清晨的寒意穿皮透骨,我不自觉就打了个哆嗦。
    而后不容我继续想,捞尸大爷点了颗烟道:“去,进屋儿,把人弄出来扔地窖里,然后在地窖里挖个坑埋喽!”
    “啊?!”
    “又进地窖啊?”我思维当即被打断,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埋喽?
    还埋个屁啊?直接走呗,反正又没人看见。
    捞尸大爷虎躯一倾,露出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你去不去?”
    “去!去!我、我这就去……”
    怕挨打,我立即听话照办,慌忙朝屋里跑去。
    屋子里头靠队柜的位置,泰哥侧趴着,后脑凹进去一块,隐隐间似乎有血迹渗出来,萌萌则横躺在他腿上,腰部被顶起,看着好像个拱桥。
    经过昨晚的煎熬,面对这种刚死的尸体,我已经完全无感了。
    唯一有点吓人的地方,是萌萌大张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表情惊恐,瞅着就显得有点儿狰狞。
    对于她们,我心里没有任何怜悯。
    因为在她们的手上,不知有多少条鲜活无辜的生命,曾经被残忍的剥夺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毕竟死了,就死者为大吧。
    这也算是一种职业病。
    作为吃死人饭的行当,我们对于尸体,总是会有种莫名的尊重……
    沉默片刻,我蹲到近前,抬手替萌萌合上了眼,咽气还不到五分钟,她皮肤还是温的,摸起来很细腻,看起来也就跟睡着了似的。
    “哎~”
    叹了口气,我说:“你看你,多漂亮啊,身条儿又好,干啥不比干这个强?”
    “这下好了吧?有命挣钱,没命花钱,不过你们作恶多端,能死的这么痛快,也算是捡便宜了……”
    话落,我试着抱起萌萌,打算放到一旁,先把泰哥弄出去。
    但不料,就在我刚把她放平时,咕噜一声,有个小小的玻璃瓶滚了出来,就咱平时打针输液,装药粉和溶液的那种。
    “咦,这是……”
    拿起瓶子,我发现里头是一颗颗谷粒大小、灰黑色的粉状结块儿。
    转了转眼珠,我想到这是什么了。
    于是我立即弯腰往出拖泰哥,然后通过裤裆看了一眼。
    见捞尸大爷和松貂阿火正在门口说着什么,根本没看我,我立即将药瓶塞进了“三条兜”!
    “三条兜”知道吧?
    就是内|裤前方有个拉链,拉开后是个小兜,空间大概一百块钱对折起来那么大。
    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
    当年还没有移动支付,社会上扒手又多,因此这种私|密安全的内|裤非常流行,由于这种内|裤在地摊上一般卖五块钱三条,所以就逐渐得了个“三条”的称呼,上头的小兜自然也就被称为“三条兜”了。
    到现在,这种内|裤已经很少见了,不过“三条”这个称呼,个别地方还在延用……
    十分钟后,几人都被我弄到地窖口。
    尽管尸臭的源头已经没有了,但气味儿却还没有消失,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接近大亮,乌鸦又开始落进院子。
    为了防止几人被乌鸦啄食,我套好防护服,深吸口气,再度硬着头皮钻进了地窖。
    ……
    上午十点,被熏的几欲昏厥后,我终于把四个人埋好。
    而后又过了十多分钟,捞尸大爷叫来了一辆水泥罐车,随着大铁罐子不断转动,夹杂着砂石的灰浆被灌入地窖,只要过几天臭味散去,没人会知道里头还趟着四具恶贯满盈的尸体。
    这就给我搞的一阵无语。
    他妈的!
    既然打算往里头灌水泥,干鸡毛还要让我先埋一遍?这特么不纯纯糟净我么?
    正想着,噗通——
    捞尸大爷朝我屁股踢了一脚,说我太臭了,让我进屋洗洗,找套衣服换上,不然回头没法坐车。
    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转身进屋打水洗澡。
    奇怪了?
    他怎么不着急走?
    难道他就不怕把头或者姚师爷突然找过来么?
    还是说……
    他们现在仍然在试探?
    想了一会,我逐渐坚定这个猜测。
    应该是这样。
    纵观全局,把头他们一直都是在压着蒋明远打,眼下他不说惊弓之鸟,估计也差不太多了,所以在不确定安全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咬钩儿的。
    一小时后,来来回回洗了三遍。
    还臭不臭不知道。
    闻不出来,因为我闻什么都是臭的,然后借着找衣服的空档,我拿回了证件。
    银行卡没拿,直接撅断扔灶坑里了,不然万一蒋明远瞄上我的存款,我可没把握骗过他。
    说出来不怕大家瞧不起。
    当看见塑料袋里,其他裹着密码和存款金额的纸包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动心了。
    不过也只有一瞬。
    我知道,和我卡里的存款相比,这些才是真正丧良心的脏钱,如果我敢碰,总有一天会遭报应,但考虑到就这么放着有可能会被捡漏,我就把上头的纸都撕下来,也扔进了灶坑。
    很快,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临近中午时,我正啃着凉馒头,松貂阿火接到个电话,听不见那头儿的声音,但听到他叫老板了,肯定就是蒋明远,接着我就听他说什么“大半天了”、“一直风平浪静”之类的。
    这足以断定,他们之前就是在试探安全性。
    讲了五六分钟后,松貂阿火挂断电话,立即招呼捞尸大爷走人。
    而后随着一道引擎的轰鸣,满院乌鸦嘎嘎惊起,我便被他们带离了小院儿。
    车子开的不算很快,我一个人坐在后座,盯着窗户发呆。
    我知道,既然他俩敢带我走,就意味着绝对安全,也意味着,事情会发展到“交换人质”的那一步。
    然后,就是一场不死不休、血流成河的厮杀。
    所以,我想好了。
    等见了蒋明远,我一定得找机会拼一把!
    虽然拼成拼不成都是死,但却可以提前终止这场厮杀。
    建新哥、长海叔、长军叔、冯爷、晓亮,你们听见了么,我沈平川,要去给你们报仇了!
    你们在下边,一定要保佑我!
    诶?
    忽然。
    我正满腔热血的寻思着,却瞧见车窗上有个黑点儿。
    伸手擦了下没擦掉,我盯着那个黑点儿看了一会儿,感觉之前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似乎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