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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龟缩蛇舞(第1/2页)
夕阳照晚,金色余晖在萧瑟的牧马滩上,冰面倒映着火红的天空,干枯的芦苇在风中摇曳。
几匹膘肥体壮的马,这儿一处那儿一处地,悠闲甩尾吃草。忽然有一批枣红色的抬起头来,警觉地望着一个方向。
不多时,它目之所及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个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一人纵马疾驰而来。
“赵将军!”
马上的人大声疾呼,焦急地转了一圈,才看到草丛里,有个身影慢吞吞的起身。
矜贵秀气的小脸,却毫无形象地呸了一声,将嘴里的枯草吐出去:
“什么事啊?”
狭长凤眼里满是烦躁,瞪得来人心头一跳。
宇文夀也算是当了数年的大将军,但此时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眼神太有威慑力。
“……前线传来消息,说是炼人军与盘於军缺乏磨合时间,配合得不好,对上喀什大军稍显吃力。”
“故而老夫提议,将军是否要出征……”宇文夀说道。
空气凝滞了一秒。
宇文夀一颗心噗通噗通跳。
他是经历过赵家治理盘於时代的人,虽说往事随风,但赵家在盘於,如何厚待百姓,骁勇善战的往事,一直被他记在心思,因此他一直偷偷地对赵家怀有憧憬。
从前,他对赵竞之这人,也抱有极大的幻想。
毕竟,这是那个人的后代啊。
说句不要脸的话,他看着赵竞之,就像看自己的孙子,说不尽的疼爱。亦像看自己的偶像,说不尽的期待。
投靠北武王,经过最初的煎熬后,他甚至有一丝雀跃。
这不是可以近距离领略偶像的风采了吗?
遗憾的是这位赵家后人,似乎对骑马打仗没甚兴趣,军中一概事务都交予宁司寒,令他很是遗憾。
不过,这次两军交战是机会,赵竞之定会秉承赵家的精忠善战,大展身手……
宇文夀难以抑制面上的激动,一张老脸不由自主升起热意。
然而,赵竞之懒懒散散地坐在草丛里,连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是宁将军的军令吗?”他问。
宇文夀愣了一下:
“额,宁将军倒没有传来消息,是老夫认为……”
“那就等宁将军的消息。”赵竞之说。
看也没看宇文夀一眼,又躺了下去。
这下宇文夀傻眼了。
怎么回事,己方大军都陷入苦战了,赵将军一点都不操心?听说他在北地时,明明悍勇好战,迅猛无比啊?
可赵竞之完全无视他的困惑与焦急,甚至冷冷地说了一句:
“还站着干什么?”
“别在这儿碍着小爷的眼!”
宇文夀只好悻悻而去,一路上怎么也想不通,赵家后人怎会是这个样子?
他不死心,后来前方战事数度紧急,他又给赵竞之传了几回话。
结果是差点被打了。
不是被赵竞之打,而是被那枣红色的马发了狠直愣愣冲过来,眼看着就想将他顶飞。
宇文夀的心,咚地沉了下去。
他算是知道了赵竞之的意思,这人,根本没有一点要出战的想法。
偶像塌房了,宇文夀很失望。
他心想除非天塌了,否则他再不想来受这种失德偶像的气。
但,天还真塌了。
宇文夀再顾不得其他,又跑到山坡上,再次恳求草丛里那个合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悠闲男子:
“赵将军!”
“王上,被喀什大王子抓走了!”
“什么!”故作的冷漠一瞬间龟裂,赵竞之径直从地上跳起来,又惊又怒。
“王上怎会在战场上行?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怎么……”
大冷天的,宇文夀脖子里头汗津津地湿透了:
“王上为稳定军心,激发斗志,便御驾亲征,把喀什大军打得落荒而逃。可是……”
他情不自禁抹了把额头:
“那喀什大王子实在狡猾,声东击西,将王上……”
“混蛋!”赵竞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冻住:“宁司寒呢?他在干什么,怎的连王上都护不住!”
宇文夀也是很无语:
“宁将军也是被那大王子给骗了,对方神行如风,抢了大王就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585章龟缩蛇舞(第2/2页)
“废物!”赵竞之怒不可遏。。
方才努力装出来的闲适淡定,统统都散了干净,本就繁杂纷乱的内心,愈加焦躁懊恼起来。
他气林妩不珍惜自己,气宁司寒没本事,气北武军不顶用,更气……
气自己如此懦弱。
那时候,妩儿问谁能出征守护平遥关,自己是为什么没有出声呢?
而今日,他明知北武军将与喀什大军交战,他却连待在后方待命的勇气都没有,而是在牧马滩边放了一天的马。
这是出于对宁司寒的信任,自然,也是因为林妩还在他的守护范围之中。
他以为,林妩还在他的守护范围之中。
却没想到,林妩独自做决定,竟乔装上了战场,而他因为心烦意乱,什么也没发现!
晦暗不明的夕阳斜斜照在赵竞之的侧脸上,让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去凤眼中的隐忍与痛苦。
他握紧拳头,此时喉间的酸涩,比林妩问话那时,更甚千倍百倍。
“赵将军,这可怎么办?”宇文夀如今养伤中,不参与军武,再者赵家光环还在,他又情难自抑地将希望寄托在赵竞之身上。
而赵竞之面色黑沉得可怕,牙是咬了又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出声:
“喀什狗贼往哪儿去了?”
宇文夀突然卡壳了,过好一会儿,才吭哧吭哧:
“平……平遥关。”
赵竞之的脊背僵硬起来。
虽然他仍然挺立在月光之下,如同危崖边的青松,但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平遥关,又是平遥关。
他不是不想为妩儿出力,但……
“赵将军?赵将军?”宇文夀呼唤。
他眼中燃起希望,直视赵竞之,言语中尽是激情:
“宁将军已经率兵追去,只是又遇上达旦精兵,双方胶着中,脱不开身。”
“圣子大人又不会武功,正是你……”
然而,他终究没能得到心安的回应。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赵竞之的脸色已经是变了又变,有那么好几个瞬间,宇文夀觉得自己这一趟可能来错了。
赵竞之似乎真的很抗拒,抗拒有关平遥关的一切。
即便北武军如今身陷险境,即便林妩被敌人掳走,即便他们这些日子辛辛苦苦攻下的一切,顷刻间都可能会失去。
可是,赵将军,赵家后人,威震北地的起义军首领,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宇文夀眼中的火苗渐渐熄灭了。
疑惑,不理解,甚至愤怒,失望,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表情,百感交集。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大吼出来:
“赵将军,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还要做个缩头乌龟么!”
“如此没有血性,你还是赵家后人么!”
“便是不为无辜的百姓着想,不为数十万北武军着想,王上对你的情谊,难道不值得你提刀作战么!”
他越说越激动,连自己脸上已然淌满泪水,都不曾发现。
只一味沙哑着声音,歇斯底里地喊:
“赵竞之,你是个懦夫!”
“我看错你了,世人看错你了,王上,也看错你了!”
眼前的人面如厉鬼,忽然迅猛出手,掌风冲着耳边而来,宇文夀颤抖着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就当,是将这条命,还给赵家吧。
不过,那掌在他肩头一晃,便收了回去。
修长的五指间,出现一条火红色的蛇。
“凛凛寒冬,蛇不冬眠,却四处游走。”雪白的小脸面无表情,两片薄唇轻动:“莫非也常忆山头斩蛇,梦中仍是血如雨?”
这话莫名其妙,宇文夀听不明白,只觉得内心按捺不住的悲愤和失望。
他还要再骂一两句,马蹄声却声声入耳,有人浑身是血,刚从前线疾驰归来。
那马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将将到两人跟前时,长嘶一声,前脚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咽了最后一口气。
马上的人,咕噜噜滚到地上,勉强支撑起身子,对赵竞之道:
“赵将军。”
“宁将军他……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