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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厉诚是哪来的脸，跟她提起这个“方阿姨”的？
莫非……他还指望凭着这个姓氏，在她面前替那个女人博点好感吗？！
何必！
云鹿心里只觉得讽刺。
想想云厉诚出国之前，在机场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不免更加心疼自己的母亲……
爱上云厉诚这种薄情薄义的男人，从未享过半点福，到死都充满遗憾。
他打这个电话来是想干什么？
跟她炫耀？
还是想取得她的谅解，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云鹿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
只是，她心里却攒着一股怨气，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早逝的母亲。
太不值得了！
身后，脚步声传来。
云鹿微微侧过头，就看见顾胤拿着吹风机，从浴室里走出来，见她脸色紧绷难看，他蹙了一下眉，将吹风机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挨着她坐下，无声询问道：怎么了？
云鹿心中一暖，原本积蓄不散的怨气和愤慨，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她一摇头，没说什么。
顾胤也没有多问，安静地坐在她身边，一只手轻揽着她的肩膀。
手机那头，云厉诚似乎听出了她话里浓烈的嘲讽之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开口道：“鹿鹿，爸爸知道，你心里一直怨着我，对不起你妈妈！我也知道，有些错误，犯了就是犯了，再怎么后悔，都于事无补！”
“……”
云鹿一声不吭。
云厉诚苦笑，“我拖累了你妈妈一生，又眼瞎心盲，识人不清，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也算是报应了！这下半辈子，就这么过吧，我也不打算再拖累其他女人了！”
云鹿怔了一下，蹙眉。
“你什么意思？”
“那个方阿姨，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打算……跟她结婚。”
云厉诚说着，又是沉默了一下，才道：“她是一个……跟你妈妈很像的女人，我跟她刚认识没多久，只是聊得来的普通朋友而已。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介意……早知道就不提她了！”
云鹿沉默。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你怀着孩子，身体要格外注意，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好好保重自己！爸爸在国外一切都好，你不要记挂……好好跟顾胤过日子吧！”
云厉诚故作轻松地说完，似乎也无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下，便道：“那爸爸……就挂电话了？”
云鹿沉默地点了下头，方才想起他看不见，又淡淡“嗯”了一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
云厉诚有些忐忑地问，“等你和顾胤结婚，爸爸估计来不了……你愿不愿意，把你们的婚纱照发一张给爸爸？爸爸想看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
云鹿怔了怔，胸口里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一阵憋闷。
她半晌没说话，云厉诚大概以为她不愿意，有些失落，又有些讪讪，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说：“哎，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
“好。”
云鹿打断他的话，“等婚纱照拍了，我发给你。”
“……”
云厉诚惊喜地愣怔了一下，声音里一下子染上了浓浓的喜意，“好！好！那爸爸等着了！你多注意休息，好好养胎，啊！”
“……知道了。”
就这样冷淡的三个字，云厉诚似乎也十分满足了。
电话挂断。
云鹿放下手机，怔怔坐在沙发上，一时出了神。
顾胤也没急着问她，见电话打完了，便伸出手来，轻柔地取下她包着头发的头巾，散落下一头刚洗过湿润的长发，用干燥的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发尾，吸干水分。
他的动作温柔细致，不紧不慢，仿佛带着一种天生的沉稳与安定，一点点抚平了云鹿心里的情绪。
“顾胤……”
“嗯？”
“我是不是，太苛刻了？”
云鹿怔然地开口。
顾胤一边用毛巾给她擦着头发，一边温和地问，“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他在疗养院里交了几个新朋友，其中，有一个姓方的阿姨，跟他很聊得来……”
顾胤闻言，有些意外地问道，“女朋友？”
“他说不是……”
云鹿垂着眼睛，“不过，很显然不是吗？！要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话，他何必亲自跟我说？”
“你不同意？”
“谈不上我说同意不同意吧。”
云鹿扯了扯唇角，有些冷淡说，“我都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他要找女人也好，娶新老婆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胤低眸看她一眼，点评道：“口是心非！”
云鹿一撇嘴，“我才没有……”
“你明明很在意，又不肯承认，不是口是心非是什么？”
“我……”
云鹿语塞。
默了片刻，她反问，“我难道不应该在意吗？”
顾胤一摇头，“我没有这样说。”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云鹿抿着唇，神情少见地浮出一抹倔强，“我承认，我是很介意这种事！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时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眉眼落寞地耷拉下来。
顾胤却说，“我知道。”
他将干燥的毛巾垫在她肩膀上，隔开潮湿的头发，伸手从侧边环住她，轻声道，“你介意的，不是你父亲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女朋友，而是介意他，这么快就把对你妈妈的愧疚，抛之脑后了，对不对？”
“……嗯。”
云鹿失落地低下头，喃喃地道，“他亏欠妈妈那么多……以前，李蕙兰在的时候，他就把妈妈抛到脑后，一刻都没想起来。后来，他在李蕙兰那儿受了伤，身心巨创了，就想起一心一意对他好的妈妈了，口口声声都跟我说，他很愧疚，对不起妈妈……可是结果呢？！他出国才几个月，身边就又多了其他女人，还特意打电话来跟我说……”
云鹿短促地笑了一下，又讽刺，又心凉。
“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跟我报喜呢，还是希望得到我的祝福？祝福他又一次把原配妻子抛到了脑后，找到新的‘幸福’了？！”
顾胤听完，忽然反问了一句，“那你希望他怎么做呢？”
云鹿微怔，“……”
“你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可他却还年轻，未来还有几十年的时间，你希望他这几十年，怎么度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