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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周林终于意识到自己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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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后世的见识，他始终认为现在的人斗不过他。
可从眼下的情况分析，张定边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和每一步计划。
回想起月仙居之行，周林突然发现自己被人骗了。
偌大的北平，他为什么会单单挑中月仙居。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家青楼。
而在月仙居中的偶遇更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什么陈寓、苏坦妹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棋子，目的只是让他坚信自己已经摸到白莲教的脉门。
甚至，让徐芝麻担任香长也是对方有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想让官府误以为他们已经中计。
想到此处，周林神色紧张地看着张环道：“张千户，咱们的队伍里恐怕有白莲教的人！”
张环闻言一愣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周林没有答话，走出营帐察看一番。直到发现张环的亲兵守在十步以外，他才重新回到营帐。
“酒精作坊出事之后，一切事情都显得太过蹊跷，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牵着我走进北平……”
等周林罗列完往事，张环也觉得有人在故意布置棋局。而这一切的基础必定是有人提前泄露周林的行踪和想法。
“他们故意让我发现的神秘老僧很可能不是张定边。至于那名夜行人，我怀疑他是陈善！”
事到如今，谁是陈善已经无关紧要。
张环最关心的是如何铲除内奸。如果奸细不除，他们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转。
“邓初一不会有问题吧？”
鉴于邓大有的身份，张环首先怀疑到他。
“不会！如果他有问题，陈寓不会单挑这个时候与我见面。”
坚信发小不会出卖自己的同时，周林坚信陈寓会有意保护卧底。
“张兴？”
“有可能。但他并不知道我离开军营后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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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也怀疑过张兴。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主动打消。
如果张兴是幕后黑手，绝对不会在林四面前表现得那么决绝，摆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
“你总不会在怀疑……”
张环欲言又止，显得异常纠结。
“我也不希望是他。”
周林的心里百味杂陈。
沉默片刻，张环果断作出决定：“从现在起，你撤出这项任务，回到通州卫养精蓄锐。为了宁贤弟，咱也不能让你冒险。”
坏人也有生死兄弟。何况张环只是臭名昭着的锦衣卫。危急关头，他还是选择保护周林。
“为了他？”
周林不太清楚张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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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知道他想拜你母亲为干娘吗？临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咱保护好你。”
这件事太过惊人，周林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宁镇抚似乎没比母小几岁，为何要自居小辈？
看出他的怀疑，张环展颜一笑道：“起先，咱也觉得奇怪。可宁贤弟说令慈祖籍湖北又长得像他的生母，想以此寄托哀思。”
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啊！
周林凝视着张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可想从一个特务头子的表情中看出问题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前的张环丝毫没有介意，反而笑眯眯地与他对视。
半晌，周林终于败下阵来，轻轻摇头道：“如果没有周庄之事，我可能会主动撤回通州。但现在为时已晚，我已经决定与白莲教势不两立！”
张环的脸色一变道：“明知是圈套，你难道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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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了北平的百姓，我愿意以身犯险！”
周林一脸正气地看着对方。
“如果能够平安归来，咱愿意认下你这个兄弟！”
深受感动的张环主动伸出一只大手。
“保护好我娘！”
叮嘱一句，周林伸出手与张环紧紧相握……
……
贾记商号里，周林与贾守道、徐芝麻相对而坐。
“芝麻，你可能暴露了。”
周林的话令徐芝麻冷汗淋漓。
“恩师是如何发现的？”
周林摆了摆手道：“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现在最令为师担心的是，我可以让邓初一保护贾东家，却没有派人保护你。”
身为贾守道的未来女婿，假公济私不会引人怀疑。可派人保护徐芝麻，张定边一定会看出端倪。
“弟子能不能托病不出？”
生死关头，徐芝麻选择退缩。
“在家不如在衙门和香堂安全。如果让他们看出咱们有所防备，你难逃厄运。”
周林直接否定，暗示其不要生出侥幸之心。
“那老夫可以装病吧？”
按下葫芦浮起瓢。
贾守道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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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过后，他一直在深深自责。
挺大岁数，没事逞什么能？
“您可以！”
周林倒是没有反对。
“那你呢？”
解决完自己的问题，贾守道开始关心周林。
周林澹然一笑道：“如果表示出顺从，他们肯定希望利用我把您和乃尔不花绑上战车。您觉得他们会轻易杀我吗？”
“但你迟早得暴露。”
贾守道依然有些担心。
“可我已经暴露了。”
周林语出惊人地说道：“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想榨干我身上的剩余价值。除了想要钱粮和兵源，他们还很关心全新的教义和丁普贤的下落。
如果我在卧底中被他们说服或者被迫同流合污，张定边将会是最大的赢家。因此，他们一定会策划一起大桉。即使我反对，他们也会想办法将这个罪名强加到我身上。”
既然夜行人有可能是陈善，周林有理由认为他在撒谎。神秘的丁普贤毕竟曾经是白莲教中的重要人物。张定边不可能置之不理。
周林编造出来的师父也是白莲教中的大人物。为了拉远在辽东的卞元亨下水，张定边也会暂时放周林一马。
此去辽东路途遥远，周林必须在这段时间里捣毁白莲教的老巢。
见徐芝麻有些举棋不定，周林拍着他的肩膀道：“正八品的职衔正在向你招手。你总不会在此时打退堂鼓吧？”
强烈的升职欲望让徐芝麻的眼中一亮。
“还请恩师放心，弟子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很看好你哟！”
周林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