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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周日,也没能去爬山。因为田雨桦给夏屿安排了一个新工作,去协助岑东。江川在饭局的第二天就走了,这次是其他城市出差,空中飞人,名不虚传。肖贝贝听说夏屿要去给江总的手下打下手,很是抱不平。夏屿倒觉得还好,岑东也只是个领头的,他背后是一个团队,还有外面的咨询公司。岑东现在的工作是资本运作方面,什么业务分离,独立核算,大概都是在为未来上市做准备。而她就是相当于协调专员,当他需要哪个部门配合时,她负责联络和跟进。其实蜗窝网内部对希冀资本的情绪有些复杂,既需要他们的资金,又抵触他们的过度干预。哪怕你是金主爸爸,也未必所有人都会买账。尤其是技术人员,还是很有风骨的。夏屿隐约猜到江川的用意,是在给她接触更多业务,而且还是决策层面的机会……他不明说,她也不问。哪怕只是单纯利用她,利用价值也是一种价值。现在反正主业暂停,她就像一颗螺丝钉,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岑东一开始有点不敢使唤夏屿,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江总,但是见夏屿已经摆正了位置,大事小事都认真对待,他也就放下心,在她虚心求教时,过一把带徒弟的瘾。去过那个饭局后,夏屿也尝到了“知识的甜头”,决定提升阅读速度,把书放包里随身携带,每天利用碎片时间看一点。这天,正在看书时被岑东撞见,他还好奇地多瞅两眼。夏屿以为他认出来,主动交代说:“江总借给我的,我技术背景太差了,得赶紧恶补一下才能更好地配合你工作。”岑东“哦”一声,想起一件事。有阵子他状态不佳,江总问起,他坦白说是担心女友。女友在理工院校读财经,群狼环伺,他又忙得像条狗。还以为江总会没耐心听这种,不想他却给了建议——多留点家庭作业。于是他给女友列了一份书单。***夏屿和岑东每天一起工作,自然也一起去食堂吃饭。这天中午吃饭时,岑东跟人发微信,忽然笑了一下。这表情看起来倒像个小男生,夏屿问:“女朋友?”他点头。见她愣了下,他自嘲:“有时我也觉得我这么忙还能有女朋友,真是奇迹。”夏屿呵呵赔笑,心里想,有人要失望了。两人回去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肖贝贝端三杯奶茶过来。自从夏屿过来工作,肖贝贝来找她问工作上的事儿,然后,就跑惯了腿儿。她知道夏屿有喝下午茶的小习惯,每天送来一杯奶茶,还顺便给同屋工作的岑东带一杯。岑东以前是忙得没多想,经过中午夏屿那一“愣”,他就明白了。见肖贝贝一副“努力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并道谢。等人走后,他说:“夏姐,你跟她说一声吧。”第二天下午,不等“奶茶时间”,夏屿就先约了肖贝贝去喝下午茶。肖贝贝本来兴致高昂,给她科普最新八卦要闻,听夏屿说出岑东女友在读研、感情还不错,立马就消沉了。对于她的小心思,夏屿也觉得挺意外的。岑东长相清秀,透着干练劲儿,举手投足一看就是个专业人士。肖贝贝外表看起来像个小网红,ps用得比ppt纯熟多了。总之就是没什么cp感的俩人。但肖贝贝说,岑东就是她的理想型,那种认真又聪明的男生。夏屿还以为肖贝贝也会迷恋江川,结果人家很清醒,“那是男神。高高在上,适合膜拜,不适合恋爱啊。”这回轮到夏屿“消沉”了。回过神后,她安慰说:“以后还会有一个更好的男生出现的。”聪明又认真,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嘛。肖贝贝摇头,“就像第一眼看中的衣服,遇到更好的也比不上它。那种‘他看你一眼就小鹿乱撞回头脑补一出大戏’的感觉,是没法再来第二次的。”夏屿惊讶了下,“你不会是第一次喜欢人吧?”肖贝贝居然脸红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俩人回办公室路上,肖贝贝问:“夏姐,你初恋发生在什么时候?”“算是大学吧。大一暑假。”“是大学同学吗?”“不是,是高中的。”“那他一定特别优秀。”夏屿诧异:“为什么这么说?”肖贝贝认真道:“大学那么多男生,还能跟高中时的同学谈,肯定是特别出色啊。”“……他是挺出色的。”简直是耀眼。高高在上,适合膜拜。***江川出差结束,直接回到云水,一头扎进蜗窝网的办公室里。所以岑东就换到隔壁办公,夏屿也跟着搬了过来。这次江川回来,好像瘦了一些,脸色也不大好。跟夏屿打交道时,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夏屿自然配合,可他似乎又不大高兴?脸色更难看了。夏屿很想提醒他,江总,相由心生,注意表情管理哦。江川回来后,岑东依然和夏屿一起去食堂吃午饭。但他会给江川带一份回来。江川是真忙,不停的开会,不停的见人,他最近给蜗窝网挖过来不少人才,还要和张总他们一起面试。听岑东说,他虽然在这里办公,但要处理的却不仅仅是蜗窝网的工作。总之,这就是时间管理大师,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要节省。岑东很细心,他们俩吃完,江川那一份刚做好,热乎乎装进打包盒。这天,她跟他一起去窗口,正赶上打包,她看见有青椒炒肉,差点叫停,看一眼岑东,他只关心够不够热。她不经意地问句:“江总喜欢吃青椒?”岑东回:“倒也不算喜欢,但是青椒富含维c,对身体好。”夏屿又不经意地问:“那江总有什么忌口的么?”连日以来的战友情,还帮他劝退了肖贝贝,岑东也把夏屿当成朋友了,放下了之前的重重顾忌,如实道:“听说以前很挑,葱蒜之类都不吃,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夏屿问:“洋葱也吃吗?”“当然了,在国外呆过的人,西餐里哪能少了洋葱呢。”夏屿沉默了。岑东又多句嘴:“不过,能吃和喜欢吃是两个概念。”他回去时步伐明显加快,夏屿也跟着提速,她边走边担心会不会胃下垂。岑东解释说:“我是怕饭菜凉了,江总最近胃不好。”夏屿一怔:“他胃不好?”“是啊,前阵子就犯了一次,可能是应酬时被人灌酒了吧。”夏屿心说,哪一次?那次他的酒可都是灌进了我的肚子。难道还有其他被灌酒的时候,他没让人挡酒自己都喝了?她没停留在这上面,喃喃地问:“严重吗?”“倒也不太重,但胃病三分治七分养……”可江川这种生活方式,明显是得不到休养,长期下去只会越来越差。夏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岑东看了她一眼。她补救地说:“你们这种工作,还真不容易。”岑东也感慨:“是啊,底层有底层的艰辛,顶层也有顶层的压力。”“听说陆总有段时间,要靠吃药才能睡着,脾气也变差,每天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来公司大家都会通风报信,时刻注意‘谨言慎行’。”岑东没说出来的是,后来有人给陆总推荐一位睡眠咨询师,终于得以改善。再后来,听说他还把人给睡了……同事们私下里说,不知道老陆这是“一劳永逸”还是“自绝后路”。这一天下班回到家,夏屿依然是按部就班,做晚饭,洗漱,皮肤护理。看着镜子里的脸,在同龄人中,尤其是她的同行中,算是不错的了。上次在洗手间灯光下,她发现白薇打了很厚的底妆,听说她很爱玩,是夜行动物,生活是公平的,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最终都会体现在脸上。还有那些看不见的对方。她想到中午听到的消息。他连洋葱都肯吃了。他还把胃给搞坏了。他还抽烟,这几天在走廊擦身而过,闻见明显的烟味。还有哪些变化,是她还不知道的?光鲜成就背后,有多少的暗伤?情绪这东西,说来就来,不可理喻。夏屿忽然很伤感,不光是为他,也为自己,她刚工作那两年也差点把身体搞坏,去看中医,说是脾胃失调,气虚亏虚,幸好还不严重,靠健身和饮食调理了过来。这一晚,夏屿翻出闲置许久的养生壶,家里常用食材都有,她打算熬个南瓜小米粥。作为明天的早餐,三人份。***第二天一早,江川就来到办公室,因为跟跟总部那边有个视频会。开完会议,岑东送来早饭,给他盛了一碗粥。江川胃里正空得难受,喝一口,还是热的,又喝一口。岑东问:“您觉得味道怎么样?”“有点甜。”岑东心说,能不甜么。江川又道:“南瓜有点多了。”他看着保温桶,故意问:“这是食堂的?”“夏经理做的,一不小心做多了,就带了给我们。”江川手里勺子顿了顿,我们?行吧。岑东拎了空保温桶回来,还细心洗过了。还带来反馈:“江总说很好吃。”夏屿怀疑,“真这么说的?没说甜?”岑东:“……”这俩人才认识多久?怎么会有这种默契?岑东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知道什么叫送命题,果断道:“没有。”真要说了实话,恐怕他也没得喝了。再说跟随江总久了,就知道,他在外面金口玉言滴水不漏,在熟悉的人面前还是有些真性情的,这时候别听他说什么,看他做了什么,他可是吃的一滴不剩。隔一天,夏屿又“一不小心”做多了一道汤。夏屿还特意强调,这个养生汤里有中药成分,忌烟酒,否则不仅起不到养生效果,还可能引发不良反应。岑东把汤送到江总面前,按原话传达。江川喝着汤,指了刚收到的快递箱:“那有些吃的,给夏经理拿去吧。”投桃报李没毛病。除了他常吃的那种蛋黄饼干,还有一大盒比利时进口巧克力,女生也都喜欢这个。就是吧……岑东想说:要不要帮您传个小纸条?这怎么跟高中生似的呢。夏屿收到东西后,表情有点不自然,就是明明有惊喜还硬要克制,完全不同于平时的爽利做派。岑东径直回座位。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夏屿给江川发微信,谢谢江总投喂。又把“投喂”改成了“打赏”。他回复:谢谢你的粥和汤。夏屿:不用客气,我是一不小心做多了。江川:哦,我是特意带给你的。“……”这人!她冲手机皱了下鼻子。岑东正要找她说事儿,一不小心看到,立即扭头。他什么都没看见。接下来,夏屿没再继续做汤,凡事都要有个尺度。但她交代了食堂,江总为公司殚精竭虑,让食堂给他开个小灶,就没什么毛病。当然她也没忘交代忌口事项。连日进补,烟也不怎么抽了,近期也没安排出差,没有舟车劳顿,所以江川气色好了很多,脸上表情也不那么臭了。这一日,陆泽明突然造访,见到江川的第一感觉就是,活得挺滋润啊。他还以为江总是深陷于此,担心被榨干,结果人家是乐不思蜀啊。刚巧张总和田总都不在,省了繁文缛节,他就留在江川的办公室,简洁高效地谈工作,虽然他也看过报告,但更直观地了解了一下商业化的进展。聊完正事,到了午饭时间。陆泽明要去食堂看看。江川视线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手肘撑着桌面,食指横在唇下,显然大脑还在高速运行中。陆泽明知道他的工作习惯,不愿意中断思路。他善解人意地说:“你不用陪我了。”江川正待点头。听到下一句:“我找夏小姐,正好跟她叙叙旧。”江川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你跟她有什么可叙的?”陆泽明神秘地一笑,摆摆手走出门。电梯还没到,陆泽明低头刷手机,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川用手按着后颈:“出去走走,换换脑子。”陆泽明笑一下,收起手机。他不知道夏屿就在隔壁,刚才就从她门前路过。岑东过来汇报工作时,不知有意无意,只字没提夏屿。电梯抵达负一层,即食堂所在楼层。手机传来提示音,陆泽明看一眼,“约好了,一会儿人就到。”江川视线掠过他的手机,漫不经心地问:“你有她微信?”“嗯,今天上飞机前加的。”“……”电梯墙壁映出了江川的侧脸,不动声色地磨着牙。加起别的男人倒是痛快。***两人来到食堂,因为气质明显与众不同,立即引人注目。有的认识江川,就更加好奇身边另一人的身份。陆泽明还挺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他今天戴了眼镜,西装笔挺,标准的金领精英范儿。不过看在夏屿眼里,就是典型的“斯文败类”形象,也显得身侧的江川有些纯良。陆泽明看到穿着修身职业装的夏屿,眼里有明显的惊艳,由衷道:“夏小姐气色不错。”夏屿也微笑回敬:“陆总气色更好。欢迎来到蜗窝网……的食堂。”岑东前后脚到了,听到这句心里嘀咕,现在夸人都流行用“气色”了?不过,江总气色可不大好。寒暄几句,四人就往里走。很快就被人流冲散了。陆泽明身为大股东,带了一种“华服私访”的心态,认认真真走了一大圈,端着餐盘回来时,另外三个都回来了。座位也选好了。夏屿对面是岑东,旁边是江川,只剩下斜对角的位置。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陆总的交流欲望,他施施然坐下,跟夏屿说:“我特意找了一圈,找到这个,不过我敢肯定没有上次的好吃。”其他三位自然看向他的餐盘,柠檬鸡翅。这个,上次……夏屿问:“何以见得啊?”“因为没有特殊记忆。”他说话时,还刮了下鼻尖。不知道的是以为在揩汗,或者卖萌?知道内情的,一下子就唤起记忆。江川扯了嘴角,就知道是叙这个旧。这个鸡翅的确很一般。没有薄荷。他点的是鸡丝凉面。面条晶莹顺滑,红红绿绿点缀其间,卖相很好看,就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下筷子时,不觉多用了一点力。夏屿暗暗皱眉,这胃刚养好一点就吃凉的了。不省心的熊孩子。对面岑东忽然起身,“失陪一下”。他很快回来,手捧托盘,端来四碗绿豆汤,肉眼可见冒着热气。夏屿简直惊喜,“哇,太好了,正好想喝点汤。”陆泽明也很惊奇:“岑东这几天不见,变这么贤惠了。”岑东笑一笑。这一顿饭,从表面看,还是很融洽的。陆泽明最放松,话也最多,但又不会觉得聒噪。他跟夏屿说话时,绅士之中带一点撩,分寸拿捏得很好。跟岑东说话时,略带调侃,但也有上下级的界限感。跟江川说话,是真正平等的,而且看得出有深厚交情。但也是最不和谐的,一问一答间,总觉得透着一股子较量劲儿。夏屿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还是希冀资本内部就是这种交流方式?再看对面的岑东,远不如平时自在。夏屿知道,确实是有问题。但这一幕在别人看来,又是另一番景象。白薇亲亲热热地挽着一位女同事,还能走出风姿绰约的步伐,这功力也是无人能及,那位女同事,就是那个已婚有娃的,心态极好,不介意给她当绿叶。白薇正享受别人的目光,同事用手肘轻推她一下,示意看那边。其实同事只是看到江川和夏屿。白薇却看到另一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陆总。不由深吸一口气:“她是想把希冀资本一网打尽吗?”“胃口不小,也不怕噎着。”这顿饭,夏屿即使没噎着,也要消化不良了。上学那会儿,她就不习惯长久维持一个坐姿,腿总要动一动,后来跟江川在一起,被他定性为“局部多动症”……工作后,她倒觉得这是个好习惯,因为久坐一族,除了颈椎病,还特别容易患上静脉曲张。刚才她就一不小心动了动脚,鞋尖立即顶到一只鞋。吓得她立即缩回来,生怕被误解为某种轻挑的举动。她偷偷打量了一圈,完了,碰上了三位影帝。她低下头,自欺欺人地想,但愿是对面这位新晋小影帝吧。毕竟,他最好欺负。终于吃完了,她对陆泽明说了几句客气话,果断溜了。陆泽明没再跟江川回去,他也就是来看看,参与多了也不合适,何况他也不是闲人,他说下午还有事,挥一挥手先走了。江川和岑东一起回去,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进了各自办公室。江川休息了会儿,继续工作,然后起身去接了杯水,喝一口放下,推门出去。隔壁办公室,只有岑东在埋头工作。江川问:“夏屿呢?”岑东抬头,飞快说句:“刚出去了。”见江总还在盯着他,他补充一句:“刚才好像收到微信,就说有事出去一下。”他直觉是陆总。江川也有同样直觉。他冷笑:“他到底想干什么?”岑东心说,挖你墙角呗。他也没想到夏屿魅力这么大,那他这个天天一起办公的,岂不是也有点危险?***公司附近的咖啡厅。夏屿到时,陆泽明来了有一会儿了,脱了西装外套,手肘撑着沙发扶手。姿态很是闲适,可看过来时,隔着镜片,目光里带了几分猎人的精明感。说起来,他们才见第三次,或者两次。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也不敢小瞧他。论起气场,他丝毫不比江川弱,似乎比他能更收放自如。此刻,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就给她以一种压迫感。陆泽明伸手请夏屿坐,又帮她叫了喝的,进入正题:“我知道,江川高中时在这读过一年,他爸妈在外地工作,他跟爷爷奶奶住一起。高考结束后,二老就出国跟他叔叔一起生活了。但是大二的寒假,他一个人回来,待了一假期。”他话音一顿,看了眼夏屿。她面色平静,像是听他讲故事。陆泽明继续:“据说是回来陪他女朋友。”“我跟他从小认识,那会儿我已经出国读书了,后来在美国跟他重逢,他又恢复单身了。当时我们都很好奇那女生什么样的,问他要照片看,他说没有。”“他身上有一种敏锐的判断力,适合做这一行,每一步都走的很准,履历很漂亮。我回国创业把他也拉回来,他的表现果然让业内惊艳,所以今年他要投蜗窝网,我虽然不赞成,最终还是支持他。因为我相信他的眼光,一旦成功,希冀也会上升一个新台阶。”“目前来看,成本高昂。比起首轮一亿美金和后续更大的投入,真正的成本是人,江川被牵制在这里,他现在已经像个企业家,不像个投资人了。”“还有岑东,也是我们重点培养的,但现在他在做什么?端茶送水?”他似有些不耐,呼了一口气。这才意识到对面的人过于平静。他挑眉,“夏小姐,听我说这么多,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夏屿始终半垂视线,这时抬眼,“我打算听您说完。”“哦,那我就剩最后一句了。作为朋友,我希望他好,作为事业搭档,我们在一条船上。”夏屿问:“您希望听到我说什么呢?”陆泽明看着她:“你也可以问我问题。关于江川的。比如他在美国的这几年,比如,”他笑一下,“感情状况。”那一笑充满了挑衅。夏屿也微笑,“我不好奇这些。”他有些诧异,“你不喜欢他吗?”夏屿笑容加深,“这是我的私事,以我们的关系还没熟到可以谈这个。”她语气很温和,态度很坚定。陆泽明收起审视的目光,点下头,忽然又笑了。“夏小姐要不要考虑转行?会讲故事,拿得住气势,挺适合做投资人。你来希冀资本的话,我亲自带你,保证比你在蜗窝网有更好的前景。”最后俩字,落了重音,也许是他想说的是“钱景”。夏屿笑一笑,“谢谢陆总抬爱。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陆泽明却说:“不用急着给我答复,这个邀约长期有效。”***夏屿回去时,走得很慢。午后的阳光经过高层建筑物的剪切,一段又一段落在身上,忽明忽暗,仿佛走过了数年的光阴。跟陆泽明的一番周旋,虽然话没说几句,但让她身心俱疲。让她想起第一份工作——也上一份工作——的面试过程,六轮,一天之内。每一轮筛到一拨人,对心理和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可她到底扛过来了。后来每逢遇到难事,她就拿这个来鼓励自己。夏屿回去时,岑东已经下班了,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坐下,重新开机,打算做完今日份的工作。还没进入状态,手机提示有新信息,来自江川。就俩字:过来。这么霸总的语气。她磨蹭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过去。江川坐在桌后,手里工作都没停,漫不经心地问:“陆泽明找你什么事?”夏屿一怔,“你怎么知道是他找我?”江川看着她,“现在知道了。”原来是诈她。夏屿一阵烦躁,两只老狐狸!还有岑东那个小狐狸,头一次这么早下班,分明是为了躲麻烦。江川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夏屿反问:“这也要汇报吗?”江川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们谈的是私事?”“算是吧。”他顿了一下,说句:“你不了解他。”夏屿在心里笑了笑,不了解的岂止是他。“今天中午吃饭的几个人里,我了解最多的就是岑东了。”江川皱下眉,“你连岑东的主意也打上了?”夏屿:“……”这对话要歪向天边了?她故意道:“不行吗?”他眼里带了些火星。“当然不行。他又不是你半路上遇到的随便什么人。”夏屿:“……”又在内涵阿斯顿马丁。你才随便呢。弟弟好着呢。江川起身,朝她走过来:“你不了解陆泽明,我了解。他虽然没什么节操,但也不至于那么没品。”不会动有工作关系的人,更不会跟朋友抢女人。夏屿却理解到另一层:“什么意思,找我就是没品?”江川愕然,又有些无语:“你自己说的。”夏屿冷笑一声,“那你呢?‘没品’过一次,还想再来一次?”她本来是想刺激他,他的性格肯定矢口否认。江川看着她,眼里神色微变:“你终于提这个了。”夏屿脸色一白。万分后悔。“没别的事我就先……”被江川打断:“谁说没有?”他往前走两步,气势逼人,夏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三步。还要后退,鞋跟抵住墙了。她心头一颤,这是要壁咚吗?就见他两手揣入西裤口袋,看来没有撑墙的想法。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江川就在这个距离略微低头,看着她,认真地打量。夏屿被看得不自在,想要夺门而出,又觉得那样她就输了。就听他问:“你现在累吗?”嗯?夏屿抬眼,对上他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没头没脑的。江川平静继续:“当年是你提的分手。”“理由是,跟我在一起很累。我以为你会选择更安逸的活法,没想到你却进了这个行业。”夏屿的心被撞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毕业就进了这一行,再没出来过。“可我看你似乎很享受这份工作。只有今天,刚才进来时,倒是一脸疲惫。明明中午吃饭时还好好的。”夏屿的心尖猛地一酸。以为掩饰得很好,却被人轻易识破。她垂下眼,下意识隐藏真实情绪。他伸出右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他跟你说了什么?”夏屿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干净、内敛、坚定的内双眼。这个人,明明那么“迟钝”,为何又忽然如此敏感?是因为在意?还是因为聪明?他看着她的眼睛,在等答案,可她不想说。这个姿势,没有人说话,气氛自然就变得暧昧。他的手指抵着她下颚处,那是个柔弱的部位,紧张下还有些微颤。江川感觉到了,他眼里有了情绪,呼吸的频率也发生了变化。离得近,这种细微变化,都能被彼此感知。他忽然低下头,还倾斜了一定角度。夏屿想躲,没躲得了。被他吻住。那一瞬间,犹如被一簇电流击中,酥麻感传遍全身。她被这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否定。更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江川只是碰一下就离开,带点戏谑:“很久没品过了。”重音落在“品”字上。夏屿有些吃惊,又不太意外。以前,他就是典型直男,但偶尔也会无师自通地苏一下,撩一撩……他再次靠近,擒住她的唇。这一次,辗转得久一些。依然没尺度突破,只是唇与唇的纠缠。那种过了电般的感受还在持续着,上肢有些酥麻,似乎还有那种一颤一颤的震荡感。夏屿心想,她是被一条电鳗给亲了吧?他的吻技,在分手之前就已经很厉害了,虽然两人在同一起跑线,但学霸学什么都快,他还嫌弃她的技术……她狡辩,你是跟别人偷偷练过了吧?气得他瞪眼,她趁机在他唇上狠咬一口,都见血了,够不够?夏屿的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会儿飘到过去,一会儿回到现在。能感受到他亲得很投入,很温柔,亲一会儿,分开,再亲,这样子其实比深~吻还要命。那种异性的气息始终在你唇齿间缭绕,一下下的逗弄,撩拨你的神经。经过这样反复摩擦、碰撞,彼此的呼吸都越来越滚烫。夏屿脑子里一片混沌。等这连绵不绝的一吻终于结束,夏屿也从“爱迪生法拉第电鳗与江川有什么共同点”这一混乱念头里恢复神智,发现他已经放下钳制她下巴的右手,只是左手还撑着墙。怎么感觉像是在撑着他自己?他的下巴离她头顶很近,滚烫的呼吸吹动她的头发。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除了氮气和氧气,还有大量暧昧分子。夏屿后背紧贴墙壁,感觉墙被她给烘热了。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带了明显的不屑:“想不到江总也来这一套。”他声音还有些哑:“哪一套?”“潜规则。”他居然没被激怒,问:“你想要什么?”夏屿张口就来:“一个亿!”又补充:“现金!”股票不行,他可是玩这个的,万一给她塞一堆垃圾股呢。江川咳嗽了一下,虽然扭过脸,还是有飞沫还是吹到夏屿的额头。喂!小心有病菌啊!她一脸嫌弃,也不敢表现太明显。江川说:“不行。”“那就……”他打断:“条件没谈拢,权~色~交易不成立,算不上潜规则。”“……”行,你脑子快你有理!夏屿没好气:“那你这算什么?”揩油?性~骚扰?白~嫖?没品!没品+10086!江川认真想一想,才想起此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夏屿也反应了一会儿,才记起刚才的“问题”。她要是现在说了,岂不更亏?于是理直气壮地:“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只想走。他的左臂正好挡住去路:“不说明白,哪也别想去。”她脱口而出:“怕我去找男人么?”说完感觉到他身上气息骤然一变。让她想到一类动物,就是那种处于发情期的雄性,十分易怒,攻击性特别强,看到其他雄性的影子就要冲上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放缓了语气:“我要去找一个人。”江川问:“谁?”“我妈。”江川怀疑听错。夏屿烦躁地面向他,瞪他,用力推他胸口。“我要回家,找我妈,想家了,行了吧?”***酒店房间里,岑东歪躺在沙发上。手拿一袋薯片,往嘴里扔一个,默念一声,罪过。上一次准时下班,上一次看电视,都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他刚才给女友打电话,想煲一顿电话粥,居然被挂掉了。好一会儿才回条信息,说去听讲座了。女友还说,她已经习惯了“单身式恋爱”,要是他突然殷勤反而怀疑他对不起她了……吓得他打了几个喷嚏。这时,手机响了。他懒洋洋接起,听到声音立即坐直。“江总?”那边问:“吃了吗?”岑东看着手里只剩一小半的薯片,“没呢。”“下来一起吃吧。”“哦。”岑东放下零食,关了电视,又想不对啊。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还脑补了一出两男一女的偶像剧,如果是韩剧十六集,如果是国产剧大概得六十集?当然以这两位大佬的高效率,极有可能是美剧,一集一个故事。然后尺度比较那啥,总之这么快就一个人回来了也蛮奇怪的。十分钟后,岑东坐在酒店旁边的餐厅里。他悄悄打量着对面人的神色。江川脸色很正常,优雅地喝着茶。不对,是一直在吹着茶,很热吗?还好吧。岑东端起杯子,不经意地问:“陆总呢?”“回去了,这会儿在飞机上。”胜负已分,警报解除。江川忽然问:“你觉得夏屿怎么样?”岑东放下杯子,谨慎措辞:“工作认真,生活上很热心,对我就像姐姐一样。”江川:“……”倒也不用这么撇清。他轻咳一声:“就说工作上的能力和态度,如果十分满分,你给她打几分?”岑东认真思索后说:“八分。”按照他的标准,夏屿九分也达到了。但江总的标准历来苛刻,当初给他也就打了个七分,其中一分还是鼓励……江川听了这个分数,点下头。这就是挺满意了。岑东问:“您想用她?”江川嗯了一声,也不多谈。这会儿,两人点的菜已经一个接一个上桌。还有一道汤,江总的胃已经习惯了汤的呵护。江川忽然皱了下眉。他想起中午在食堂,陆泽明跟夏屿的互动。陆泽明花名在外,自己也开玩笑说,就没有他撩不到的人,要是有那么一两个,就用钱砸。对这种混账话,江川一笑而过。可是当他把魔爪伸向了夏屿,无论真假,江川当时就想把鸡丝凉面扣他脸上。随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种幼稚的行为,他五岁时都不屑去做……江川眨了眨眼,这种幼稚的行为,最近好像发生了好几次?每次都跟她有关。每次都是因为不同的男人,真让人生气。他又想起下午,她被困在他怀里时泛红的耳朵,嘴巴能做假,耳朵却不能。好吧,也没那么气了。岑东坐在对面,在心里吐槽,江总的ai时代即将结束,越来越像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