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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良言听闻祁让喂给祁望的是十全大补丸,表情比方才还要震惊。
    以他家殿下对这位孪生哥哥的怨恨,喂毒药他倒是可以理解,喂十全大补丸,实在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但不管喂的什么,他让三殿下去找皇后拿解药,不就等于是向皇后公开宣战吗?
    万一皇后被激怒,越发的想除掉他可如何是好?
    他和皇后的实力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是皇后的对手?
    前几天他才说过要韬光养晦的,怎么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
    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孙良言忧心忡忡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祁让,只换来祁让的轻蔑一笑:“怕什么,我就等着她出手呢,她出手,咱们才能还手,她不动,咱们反倒拿她没办法。”
    孙良言暗吃一惊。
    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殿下中毒醒来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尤其出宫一趟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松弛又狡黠,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不迫,和之前那个时时小心,处处谨慎,充满怨气和戾气的冷宫皇子判若两人。
    他甚至有个荒唐的念头,之前的殿下已经被毒死了,现在这个殿下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念头实在荒唐,他连忙摇摇头,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问祁让出宫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会遇到什么夫人,还给他补身子的药。
    祁让没法解释,疲惫地坐回到床上,倚在床头懒懒道:“一句两句说不清,以后我再告诉你。”
    “……”孙良言心想,一句两句说不清,那就三句四句,五句六句呀,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
    说到底,就是不愿意告诉他呗!
    他不禁有些沮丧,感觉从前那个对他无话不谈的殿下一去不复返了。
    他没养过孩子,但听人说过,孩子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小秘密。
    莫非殿下也有了什么小秘密?
    他突然想到殿下方才说给他十全大补丸的是一位夫人。
    什么样的夫人,会给殿下十全大补丸?
    殿下着急忙慌的出宫,难不成就是为了见那位夫人?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总不会……
    总不会,殿下在外面认识了什么空闺寂寞引诱单纯少年的坏女人吧?
    所以才会拖着病体也要去和对方见面。
    事后,人家还给他大补丸让他补身子。
    天老爷!
    孙良言想到这个可能,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家殿下还是个孩子呀!
    这怎么可以?
    “殿下!”他痛心疾首叫祁让,“您现在年纪还小,有些事不是您该做的,您可千万要谨慎,要洁身自爱呀!”
    “你在说什么?”祁让皱眉看他,“我怎么不洁身自爱了?”
    孙良言吭吭哧哧道:“洁身自爱的人,交友都很慎重的,尤其和异性,更要把握分寸……”
    祁让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孙良言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为了让他悬崖勒马,索性把话挑明:
    “殿下既然称那位为夫人,说明人家已是有夫之妇,殿下尚未成年,切不可和那种人往来过密,这有损殿下的名声,也有损殿下的身体,万一那位夫人是朝中哪位大臣家的,您小小年纪就要背上一个觊觎臣妻的恶名……”
    “停!”祁让及时打断他,坐直了身子,“想什么呢你,我和那位夫人只是碰巧遇见,她见我体力不支,就送了我几粒丸药,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
    “啊?”孙良言顿时尴尬不已,老脸通红。
    原来是他想多了吗?
    尽管尴尬,他还是高兴的,起码他家殿下没有被坏女人哄骗。
    他嘿嘿笑着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奴才错了,奴才不该胡说八道,殿下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奴才也是怕殿下年少无知上了别人的当,外面坏人可多了。”
    祁让很是无语,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傻子,我饿了,你去弄些吃的来。”
    孙良言不敢再啰嗦,躬身道:“殿下想吃什么?”
    祁让想了想说:“就做碗清汤面吧,别的没什么胃口。”
    孙良言答应一声要走,想到什么,又停下来问祁让:“殿下现在对三殿下是什么看法?”
    祁让又懒洋洋地靠回到床头,嗤笑一声道:“他那么蠢,我都不稀罕看他。”
    孙良言心头跳了跳。
    他方才就感觉到殿下对三殿下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现在看来,自己的感觉没错,殿下对三殿下,好像没那么不共戴天了。
    说到底是亲兄弟,可能殿下心里多少还是念着些手足之情的吧,就是之前被伤得太狠了,难免生出许多怨念。
    孙良言唏嘘道:“其实殿下和三殿下是一母双胞,若当真自相残杀,娘娘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三殿下自幼养在皇后膝下,很多事情都是受了皇后的教唆,他一个孩子,哪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大人怎么教,他就怎么听罢了。
    所幸他还知道您是他的亲兄弟,偶尔也会冒着被皇后责罚的风险偷偷来看您,有一回,他还向我问起您和娘娘以前在冷宫的事,问娘娘生前有没有提起过他。
    前几年他生辰,皇后为他大摆宴席,他在宫道上遇见我,问我您的生辰都怎么过,我说您只能吃到一碗娘娘做的清汤面,他还挺难受的……”
    “行了,别说了。”祁让出声叫停了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的祁望,确实还很单纯,还没有和他反目到手足相残的地步,长大后的祁望,害起他来却是从不手软的,甚至到后来夺位失败后,还出主意让江连海把晚余送进宫顶替江晚棠。
    可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况且上辈子的祁望为了救治梨月,辅佐佑安登基,也是殚精竭虑,不遗余力。
    这辈子,他还只是个单纯的笨蛋,以后也不会再有伤害自己的机会。
    所以,看在梨月和佑安的份上,就当他的罪在上辈子就赎完了吧!
    想到梨月和佑安,祁让心中越发五味杂陈。
    他仰头望着房梁,许久许久,才叹息着唤了一声——
    “大伴。”
    这一声大伴叫得百转千回,也叫得孙良言眼泪汪汪。
    他不懂祁让的感慨,以为自己的话又让祁让想起了死在冷宫的母妃,便温言软语地安慰道:“殿下别难过,娘娘在天上陪着您呢,只要您想着她,她就会一直在。”
    祁让摆摆手:“你去吧,我一个人躺会儿。”
    “是,奴才去给殿下备膳。”
    房门关起,祁让听着孙良言远去的脚步声,不禁有些出神。
    老天爷既然让他重生,为什么不让他重生到母妃病故之前呢?
    但他转念又想,就算让他重生在那个时候,他其实还是无能为力的。
    因为母妃的病是日积月累形成的,没有灵丹妙药可医,而他那时比现在的徐清盏还不如,没有任何人会对他伸出援手。
    甚至于他后来能活着长大,也是因为母妃死了,别人才对他放松了警惕,否则的话,他连走出冷宫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他也无须过于纠结,在当下的境遇尽力改变未来,才是他应该做的。
    ……
    祁让不是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性格,仅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次日一早醒来,就去找祁望,让祁望陪他出宫。
    他现在是不能随便向父皇提要求的,只能让祁望先把徐清盏带回宫,再让祁望把徐清盏送给他。
    这样一来,徐清盏就是祁望保下来的,户部尚书不敢再纠缠不休。
    他丝毫不担心祁望会出卖他,就算没有十全大补丸,现在的他拿捏祁望也轻而易举。
    祁望虽然养在皇后膝下,却不是皇后亲生,也不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尽管皇后一心想让皇上立他为太子,让他入主东宫,却还是遭到了一些朝臣的反对,认为皇长子祁钰才是更合适的太子人选。
    这件事一直争执不下,东宫便一直空着,祁望也只能和其他皇子一样住在皇子所,直到后来封了晋王,才搬到宫外的王府去住。
    皇子所就是前世祁让对外声称幽静祁望的撷芳殿,也是晚余前世去探望他的地方。
    祁让独自往那里去,想到前世自己假扮祁望在那里和晚余见面的情形,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小时候,他因为好奇其他皇子住的地方是什么样,曾偷偷跑去看了一眼,被几个皇子打个半死,还向父皇告了他一状。
    父皇和抚养他的容嫔狠狠责罚了他,后来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再后来,他因为偷偷跑到冷宫去看母妃,被容嫔发现,又向父皇告了他一状,父皇就把他丢去冷宫和母妃作伴了。
    如今父皇虽然放他出了冷宫,却还是忌惮着他天煞孤星的命格,怕他会克死其他兄弟,没让他搬到撷芳殿去住,而是让人收拾了一处废弃的宫殿给他居住。
    这样也挺好,一个人住着清静,也方便他干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比如昨天把祁望骗过来打晕关了半天,都没人知晓。
    祁让想到昨天的事,又有点好笑,心说现在的祁望真的很蠢,随便编个谎话他都能信。
    笨成这样,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就算自己不抢他的位子,他也未必能守得住。
    正想着,祁望突然从对面走来,看到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向他走过来。
    “我正要去找你。”祁望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怕他们又欺负你呀?”
    祁让哼了一声,反问他:“你找我干什么?”
    祁望四下看了看,伸手将他往僻静处拉:“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祁让跟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才嫌弃地甩开他:“说话就说话,少跟我拉拉扯扯。”
    祁望的手被甩开,倒也没生气,凑近他小声道:“我昨晚旁敲侧击地问过母后,她说你中的毒跟她没有关系,方才我去太医院问过,那个给你诊治的太医说,你这毒没有专门的解药,需要慢慢调理,你跟我说说你都是什么症状,回头我去藏书阁查查医书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好方子对你的症。”
    “……”
    祁让没有立刻回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他,“原来你这么早就对医术感兴趣了吗?”
    “什么意思?”祁望一脸茫然,“我感什么兴趣,我这不是为了给你找方子吗,在此之前,我一本医书都没看过呢!”
    “……”
    祁让眼神有瞬间的变化,很快就恢复平静:“这不重要,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别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去,你又想骗我。”祁望摸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对昨天被打晕的事心有余悸。
    祁让板起脸吓唬他:“不去就不给你解药,你就等着七窍流血吧!”
    祁望:“……那好吧,但你不许再打我。”
    “少废话,去让人备车!”祁让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我今天不想骑马,就坐你的马车去。”
    祁望踉跄了一下,控诉道:“坐我的马车,还对我态度如此恶劣?”
    祁让眯了眯眼,高高扬起巴掌:“你再啰嗦,我还有更恶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