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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殿前的广场上,太子顾昱珩身着太子冠服,虽满面稚嫩,却神情严肃恭谨,正在与苍梧真人叙话。
顾妙妙与明德帝后联袂而行,远远地就看见了人群中的萧龙佑,他一身白衣,皎洁如月,不沾尘埃,也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息,真正神仙一样的人物。
顾妙妙收回目光,看见顾昱珩已经迎了过来,他向明德帝后行过礼,面朝着顾妙妙,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明德帝。
明德帝迟疑的看向顾妙妙,一旁的明德后笑道:“这位镇国公主,是珩儿的长辈。”
顾妙妙看着顾昱珩眼中属于青春的光彩骤然熄灭,剩下的是超乎年纪的沉稳持重。
身在帝王家,便是如此。顾妙妙目光闪了闪,坦然受了顾昱珩的礼,沉声道:“太子辛苦,日后还请多为皇上分忧。”
顾昱珩一怔,抬头见顾妙妙目光灼灼,虽年幼却威仪赫赫,无法逼视,心中震惊,想要开口,却听到顾妙妙对明德帝后叮嘱道:“太子选妃之事不可再做拖延。”
顾昱珩垂下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随即释然,身为太子,便是这样的宿命,风花雪月,本就是午后的一场幻梦,虽然绮丽,终究是要醒过来。
明德帝向苍梧真人郑重行礼,苍梧真人还礼,明德帝道:“苍梧真人,此番多谢您万里驰援,救我天威子民于危难中。今日,朕将天威的镇国公主托付与您,还请多多费心。”
苍梧真人点点头,对明德帝道:“陛下安心治国理政,顾妙妙既然是我弟子,我必然会好生守护教导。”
二人寒暄几句,便到了海云山众人启程的时辰,明德帝眼眶微红,看着顾妙妙,眼中尽是不舍。
顾妙妙微笑道:“陛下的心意,妙妙都知道。你我本已死别,如今还能相见,这是上天垂怜,国运昌盛之兆,陛下以为如何?”
明德帝强笑道:“公主所言甚是,我,嗯,朕心中欢喜。”
顾妙妙一笑,安慰道:“至迟明年七月,我便会回来探望陛下,还请陛下多多保重身体。”
说话间,广场上已经铺开了一张巨大的碧绿莲叶,顾欢欢背着顾咪咪,与天威帝国的十几名修仙子弟已经在莲叶舟上等待。萧龙佑也已经登上了莲叶舟,在人群中朝着顾妙妙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顾妙妙没有理会他,走到苍梧真人身边。
苍梧真人认真看了看顾欢欢背着的顾咪咪,问道:“这小白猫的来历你可清楚?”
顾妙妙笑道:“师父,她叫顾咪咪,她说她是妖兽,要跟着师父您修行。顾咪咪说她没有杀过人。”
苍梧真人正色道:“她的气息纯正,应该是没有杀过人。但是海云山上除了我叠翠谷,妖兽没有容身之处,你既要收容她在身边,理当首先向我禀明。”
顾妙妙吐了一下舌头,听到苍梧真人继续说道:“你在天威,身份尊贵,可我海云山是世外之地,你既已立志修仙,便不要认为自己与他人有何不同。”
顾妙妙知道此事是自己处置不当,当即向苍梧真人行礼道:“徒弟知道错了,师父教训的是,徒弟以后会铭记在心。”
苍梧真人面色稍霁,沉声道:“叠翠谷收容妖兽也需要禀明长老殿,你这个顾咪咪跟着你的侍女在山下住一阵再说。”
顾妙妙连声称是,苍梧真人见她神情恭谨,知道她听进去了,满意的点点头,想起一些事情,眉头不由得又锁了起来。他伸出手将顾妙妙扶上莲叶舟,便有几名弟子一起念咒,巨大莲叶的外沿向内卷起,形成了船舷。
苍梧真人掐了个决,念了声“起”,莲叶舟轻飘飘的腾空而起,乘着风向着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飞速而去。
顾妙妙小心翼翼的站在船舷处,向下张望,看着明德帝后和太子,以及他们的侍卫随从,从清晰到模糊,最后都成了蝼蚁般的小黑点。随后是天威皇宫,平安都全城,都缩小成了盆景。
顾妙妙低低叹息,身旁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妙妙,站在高处看到的景致,与地面截然不同,日后你就会习惯。”
顾妙妙抬眼一看,果然是萧龙佑。他的眼睛清亮,如宝石,似星辰,唇角含笑,笑涡若隐若现,优美流畅而又棱角分明的下颌左侧有一颗小小黑痣,令人一见便移不开眼睛。
顾妙妙收回眼神,低头俯瞰莲叶舟下的天威帝国,大片的原野和森林,在脚下如画卷徐徐铺展,其间稀疏的点缀着城镇和村落,看上去荒凉而又苍茫。
“你们连洲近千年来战乱频仍,人口不繁,所幸天威帝国完成了统一大业,只要小心经营百年,繁荣富庶可期。”
顾妙妙瞥了萧龙佑一眼,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终是没有开口,低头继续俯瞰大地。金黄的田野分布在道路的两侧,在阳光下散发出悦目的光彩,秋收的喜悦充盈在天地之间。顾妙妙知道这里是连洲大陆的东侧,天威帝国的粮仓,面上不由露出微笑。
“这里是连洲之前的承天帝国龙兴之地,果然是一片沃野。”
顾妙妙见萧龙佑面露赞赏之色,忍不住道:“没想到萧师兄对连洲会这般熟悉,还说是第一次来呢。”
萧龙佑微笑道:“连洲位居人族三洲中间,沟通联结之地,海云山的弟子都要学习掌握这些地理常识,我自然知道。”
顾妙妙一怔,萧龙佑继续道:“囿于世界的一隅,见识终究有限,便是帝王,关注的也不过是一国得失。既然出世修行,眼界格局自然要与凡人不同。斩妖除魔,守护生灵,是我等修行者的毕生使命。”
顾妙妙心道,我当前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守护天威帝国,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萧龙佑见她眼神迷离,轻唤一声“妙妙”,指着莲叶舟下一片蓝色的海洋,道:“这是风暴洋,横亘在连洲和灵洲之间,一年中有大半年整日都是狂风暴雨,一直无法预测风暴的规律,所以连洲和灵洲自古以来无法直接通航。”